長孫皇后咬着嘴脣,努力控制住自己,避免因爲這兩個份外辣眼睛的別號而當場笑出聲來。
李世民眼珠子轉了半天之後,突然發出了一連串詭異的笑聲,生生把長孫皇后與李明達都給嚇了一跳。
“爹爹,你笑什麼呢,笑得這麼瘮人。”李明達趕緊搓着小臂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小聲地嘀咕道。
“呵呵,爹這是在笑那程三郎,還有你三哥,自以爲手腳做得巧妙。”
“其實爹爹已經看透了他們的手段……”
“夫君的意思是程三郎和恪兒做的?”長孫皇后有些難以置信,畢竟程三郎那小子根本寫不出這樣的文章。
至於李恪那小子,其文采也就是半桶水的樣子,平日裡咣噹作響,真要讓他有這樣的文筆,本宮名字倒起寫都成。
“當然不是他們,不過娘子你莫要忘記了,爲夫之前,可是給咱們的好女婿,派去了那位得力的幫手。”
一旁一隻安靜乖巧的李明達瞬間明眸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叫出了聲來。
“爹爹的意思,是那李義府與許敬宗?”
這不科學,分明是你的親閨女,親閨女乾的好不好?
“這是自然。”李世民一臉的老謀深算,撫着長鬚開始給一臉訝然的娘子還有閨女解釋起自己的理由。
首先,不論是那李義府還是許敬宗,這兩位都是很有學識的飽學之士。
特別是那位許敬宗,不但學識淵博,而且還很擅長做文章,不然,自己當初也不會讓這個道德品質有問題的許某人去編撰史書。
所以,李世民推斷的就是,孔穎達等人,肯定是寫下了登報道歉的文章。
不過以這幫子斯文人與老程家向來心不和麪也不和,所以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的認罪悔過。
“說不定,這幫子最喜歡用春秋筆法來掩飾自己過失的文人,就準備用這樣的手段來敷衍過去。”
“所以你夫君很有可能被他們的文章激怒,然後找到了許敬宗與李義府這兩位飽學之士。”
“讓他們來模仿這幾位官員的行文風格、書寫習慣,來炮製了這幾篇文章……”
一來可以狠狠地噁心一把那幫子原作者,讓他們明白,甭管你寫的啥,你的文章到了程家人掌握的報紙上,那就由不得你了。
第二嘛,將這些行文風格模仿得如此維妙維肖,爲的就是令那些不明真相的讀者。
誤認爲,這些文壇宗師,博學鴻儒,真的意識到了這幫子年輕人爲國爲民,嘔心泣血。
借仇人之口,好好地宣揚自己一波,這自然也遠遠比自吹自擂更有說服力。
“只是如此一來,呵呵……老夫都有些擔心,這幾位卿家,明日還有沒有膽量前來上朝了。”
李世民一邊說,一邊老把嘴角上揚,一副快要無法控制的模樣。
看得長孫皇后一臉黑線,好幾次悄悄地扯了夫君的衣角,又或者是低聲咳嗽。
這才讓這位喜歡興災樂禍的夫君在女兒跟前維持住慈父嘴臉。
李世民用力地抹了把臉,深吸了幾口氣,手指頭敲在那案几之上開口道。
“不過令爲夫奇怪的是,許敬宗殘的是腿,李義府缺的是手,天殘老人,地缺居士,總讓人覺得對不上號。”
“……”看到夫君那副一本正經很是疑惑的表情,長孫皇后傷腦筋地捂住了額頭。
倒是一旁的李明達很配合地明眸一轉,笑眯眯地湊到了親爹身邊。
“爹爹,女兒知道了,肯定是那許縣丞和李主薄害怕別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是他們乾的壞事。”
“所以呀,就特地弄了個這麼糊弄人的筆名,藉以混淆視聽。”
此言一出,李世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朝着親閨女翹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小兕子,與爲父的猜測一般,十有八九,應當是如此。”
“畢竟你夫君臉皮再厚,肯定也不好意思在報紙上自吹自擂。
加上文言文對於你夫君而言,又略顯得有些那什麼,所以,纔會想着找他們二人……”
李明達聽到了親爹這話頓時不樂意地扁了扁起了櫻脣。
親爹這話雖然是在肯定夫君有道德底線,但是卻讓人聽得很不樂意,什麼叫臉皮厚?夫君那叫自信好不好。
夫君那樣的人本來就很有本事,重要的是,夫君是真能幹得出來那種事情。
想到了這,李明達險些笑出聲來,趕緊又控制住情緒,不能在親爹跟前露出破綻纔是。
是的,夫君原本是要跟三哥一塊自吹自擂來着。
好在學識淵博的自己和媚娘姐都是夫君的賢內助,出手襄助,替他們進行了精心的仿造與編撰而已。
不然以夫君還有半瓶醋的三哥他們出手的話,怕是以親爹敏銳的眼光,想必就能夠看出破綻。
至於讓那許敬宗和李義府那兩個傢伙佔去了這種名頭。
李明達當然不會不樂意,畢竟幹這種壞事,就得悄悄地,讓人抓不着痛腳才最開心。
至於那兩個被背鍋的倒黴鬼,夫君可是在家裡邊說過那兩個傢伙過去的光輝事蹟。
他們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因爲夫君手底下實在缺人。
李明達纔不樂意讓夫君的手下有這樣品質道德很有問題的歪瓜裂棗。
如今這兩個在大唐官場名聲相當不好的傢伙,他們只能依附在夫君的麾下,依靠着夫君這株參天大樹幫他們遮風擋雨,甚至還救下了他們的性命。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來揹負這口黑鍋,也是理所當然,總不能讓貌美如花,足智多謀的自己與媚娘姐來承擔吧?
再說了,若是自己與媚娘姐真要親自下場的話,也不可能起這麼挫的筆名。
咦……親自下場,也不是不可以,回頭跟媚娘姐姐好好商量商量,閒着無事之時,倒可以嘗試嘗試。
說不定也能夠跟夫君以羅貫中爲筆名寫下的那《三國演義》以及《洛陽牡丹亭記》一般,爲世人所追捧銘記。
且不說那《洛陽旬報》在宮中引起的小變故,此刻,整個洛陽城中的讀書人幾乎都快要沸騰了。
更別提那些國子監諸學的學生們也都難以相信,那位跟老程家誓不兩立的孔祭酒,居然也會恬不知恥地去拍那老程家的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