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下子,又冷有餓的次仁口水就差點滴了出來,聞到了這種難得的美味佳餚的香味。
聽着裡邊那些人開懷大嚼,連聲贊好的聲音,次仁眼珠子都紅了,你們吃吃喝喝,老子在這裡挨着凍,喝着西北風是吧?
不樂意的次仁忍不住吆喝了一聲。“那個誰,嘉措,趕緊去裡邊弄點熱食出來。”
“總不能他們在裡邊吃吃喝喝,咱們連口熱呼的都沒有。”
聽到了這話,身邊的護衛趕緊答應一聲,擡袖子抹了抹嘴角,直接就躥了進去。
直接就從店夥計的手中,接過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醬肉,端了出來。
次扎拔出了腰畔的割肉短匕,插起了一塊怎麼也得有二三兩的肉,一邊吃一邊哈着氣。
“真特孃的香,這味道,我們在洛陽城的酒樓都沒吃過這麼好的味道。”
“是啊是啊……”
有眼色的店夥計也趕緊端了幾大盤便於刀叉手拿的肉食到酒樓門口去。
讓這幫子兢兢業業的吐蕃護衛士卒也能夠填飽肚子。
“……”躺在那馬車裡邊,面對面的祿東贊父子,從昨天夜裡,到現如今可謂是粒米未進,滴水未飲。
飢腸碌碌,又冷又餓又渴的父子倆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難受。
而在這個時候,馬車外面傳來了大嚼食物的聲音,還有那一股股子誘人的香味撲面而來,直往鼻子裡邊鑽。
父子二人頻頻地深吸着氣,眼中滿滿的盡是絕望與悲涼,就在昨天晚上之前。
他們父子都還在吃香喝辣,一位是大唐天子的座上賓,一位是親王殿下的堂上客。
可這一轉眼,躥回到了那原本以爲是自家地盤一般的驛館裡,結果直接就變成了階下之囚。
更是被捆成了一隻人棍似的,連尿都只能拉在褲襠裡。
一想到接下來,自己父子的命運,祿東讚的眼眶不禁溼潤了。
而對面的親兒子欽陵,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這家酒樓有這麼美味的佳餚,居然開在這離城這麼遠的地方,簡直太過浪費,那掌櫃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就是,這樣的美味佳餚,便是在洛陽城內的各大酒樓,怕也難以比肩。”
店鋪裡邊,也有一些行腳商人來到了這裡用餐,享用着這裡邊的美食,大發感慨和評論。
“公子,怎麼辦,還有幾好桌的百姓商旅,那些店夥計把公子你製作的菜餚也都給端了去。”
縮在前面觀察了半天的鄧稱心又趕到了後廚,朝着滿頭臭汗的程三郎道。
程三郎砸了砸嘴,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道。
“來都來了,總不能把客人趕走,對這間酒樓的影響不好。”
“再說了,咱們這會子把其他客人都趕出去,讓那些吐蕃人看出端倪,反而容易露餡。”
“公子言之有理,反正這些佐料的藥效公子肯定能把握得住,頂多也就是讓那些人睡上一個好覺,不會有什麼壞事情。”
聽得那位掌櫃一臉黑線,頻頻薅長鬚。確定了……
十有八九那幾位名聲在外,惡名遠揚,時不時就會鬧騰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大新聞的貴人,怕是在窺視自己這間宰客較爲輕柔的酒樓。
不過方纔就那位小程太保給錢的慷慨大氣來看,只要價錢給足,自己也不是不可以順水推舟的從了。
就在掌櫃胡思亂想的當口,樓上雅間裡邊,正在大塊吃肉,狼天虎咽的扎西將軍。
沒來由地感覺一股子睏意襲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看到了扎西將軍連眼淚花都打了出來,一旁的桑布扎也晃了晃腦袋,頗爲睏倦地打了個哈欠道。
“看來今日真是醒得太早了,昨個夜裡都沒休息好……”
聽到了這話,扎西將軍也深以爲然。也對啊……昨個一整天自己都提心吊膽的,整個晚上本就沒睡多久。
再加上今天天才麻麻亮就醒了趕緊收拾行裝,又趕了一個早上的路,不困反倒新奇了。
只不過,他正在這麼想着的同時,突然聽到了撲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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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扭頭,就看到了一位埋頭大嚼的使節團官員直接一頭就栽倒在了案幾邊上。
軟棉棉地躺到了地板上,然後就那麼一動不動。
令所有人都驚呆了,很快,就聽到了那名躺在地板上的使節團官員那均勻的呼吸聲。
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不過桑布扎忍不住擡起了手揉了揉額頭。
“不對呀……老夫就算是通宵看書,也沒這麼困過,感覺,感覺……”
話音未落,這位桑布扎也一頭栽倒在那裡,他這一下子,就如同一個信號般。
一干使節團的官員們,正紛紛軟倒於地,而那幾位武將,也已經開始搖搖欲墜。
一名將領趕緊用力地掙了自己一下,想要站起身來,卻感覺自己已然是四肢無力。
“將軍……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扎西的腦子裡邊頓時閃過一道電光,方纔那位笑得份外討好的掌櫃容貌幾乎都被黑暗所掩蓋。
只露出了那缺牙的大嘴,露出了一個古怪陰森的笑容。
後廚裡邊,熱氣騰騰的那些大鍋裡邊,正在翻滾着一些人的肢體……
“黑店!黑店!”扎西嘶聲叫道,他奮力地掙扎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雅間,朝着下方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酒菜有毒,這,這是黑店!”
下方,那些並未飲過酒,但也因爲吃了吃食,開始哈欠連天的商旅以及吐蕃使節團的成員全都聽到了這句嘶心裂肺的吆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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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懵逼地他們下意識地擡起了頭來,看到了這位衣着華貴,頂着一張高原紅橫肉臉的矮壯大漢。
身形不穩的他站在二樓欄杆前,嘶叫出黑店之後,腳下一軟。
整個人猶如滾地葫蘆一般沿着那樓梯朝下滾了過去,伴着慘叫聲直接摔到了一樓大堂地板上。
滿臉是血的扎西搖搖晃晃地想要站起來,最後,無力地躺倒在地上。
哆嗦的手指頭擡了起來,最終無力地砸落在地板上,腦袋那麼歪斜着,兩眼似睜似閉,彷彿死不瞑目,又像是一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