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穴之中。
張陌塵揮刀,十殿閻王血光刃,往郝忘身頭上砍下!
郝忘身罵了一句。
他的身上,冷焰大放而開!
張陌塵渾身被冷焰一照,猛然一震。
他的身上,鮮血和玄光瞬間消失,整個人突然被冰霜覆蓋、摔落在地,就此不動了。
他那把血色斷刀,也嘭的一聲,碎成了冰末飄散。
“薛定南……”
郝忘身看着,張陌塵的屍首:
“剛纔你暗中蓄了最後一口元氣,拼了個身死魂滅,想來偷襲我是麼?
看來你還是不懂,什麼叫做‘上源千古,下鎮萬方’啊,哈哈哈……”
郝忘身癲狂地笑着。
忽然,他覺得臉上有些溼漉漉的,就伸手一抹。
是血。
一道長長的、新鮮的傷口,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從額頭一直劃到臉頰下方。
是剛纔張陌塵那一斬的結果。
郝忘身看着手裡自己的血,那張半人半獸的臉,漸漸扭曲了起來:
“本尊身軀何等尊貴,你個薛定南,你……竟然敢傷我?”
他忽然手一伸,張陌塵的屍首飄了起來,被他握在了手中。
啪啪……
郝忘身狠狠地,扇着屍首的耳光:
“我叫你傷我,叫你傷我……”
屍身的肉和骨都被打爛了,血流了出來,是冰色的。
“還有你!”
郝忘身的手又一伸,沈小玉的屍首也握在了手裡:
“一對狗男女,竟敢串謀傷我,我讓你們死也不得安寧,不得全屍!!!”
他拳打腳踢,虐待着那兩具屍首,屍首模糊的血肉都混成了一塊。
洛元堂看着這一幕,昂首向天,淚如雨下:
“皇上,臣無能,愧對您的栽培託付,未能保全殿下、復我大秦。
臣無能,臣萬死啊!!”
他忽然一下掙脫少女,拔起了地上的巨刀。
此時,趙寒忽然睜開雙眼,一聲高喝:
“羽兒,拉住他!”
洛羽兒一愕。
她轉頭看着趙寒,那個蒼白乾枯的少年身軀。
似乎有一絲赤色的光,在他的眼裡、全身,蠕動而出。
嘿嘿……
他的內府裡,靈臺天地之間,那個似曾相識的邪笑,又隱隱地迴盪了起來。
“趙寒,”洛羽兒驚訝道,“你……”
“沒聽到我的話麼?”
趙寒打斷了她:
“洛羽兒,你想讓你爹爹死嗎?!!”
洛羽兒猛然醒覺了,一下衝過去,拉住了洛元堂。
“帶上你父親,”趙寒道,“馬上退到後面洞穴邊緣,藏在那些盤龍石柱的後面。
你們身體上的一絲一毫,都不能露出來。
快去!”
那邊,洛元堂掙扎着:
“不,我不走,我要給皇上,給殿下報仇!”
“爹爹!”
洛羽兒道:
“我知道你傷心,我也一樣,可兄長他畢竟已經……
你,可不能再那樣了。
在這個世上,你還有女兒我那!”
兄長。
聽到這兩個字,洛元堂猛然一震,似乎想起了什麼。
他忽然一轉頭,一把將洛羽兒拉到身邊:
“公主殿下,你聽我說。”
“爹爹,”洛羽兒道,“你不要說了,我是不會再讓你去的。”
“我要你聽我說。”
洛元堂的聲音很低,神情突然異常嚴肅。
洛羽兒一怔。
“殿下,”洛元堂道,“有一件事,臣藏在心中十幾年,現在必須告訴你了。
太子殿下他不是你的兄長,文帝陛下,他也不是你的父親。”
洛羽兒一驚。
她似乎沒聽明白。
“爹爹你說什麼?”
她也放低了聲音,“你剛纔不是說了,我就是當年那位青才人的女兒嗎?”
“青才人確是你的生母。
可當年,她懷胎足足九百九十九日、將近三年,才生下了你。
可從她認識皇上到產下你,只有不到兩年。這件事,皇上除了我,從未跟任何人說過。
也就是說,青才人在認識皇上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
所以,你的生父不是文帝陛下。
你不姓薛。
我剛纔說你是大秦公主,都是說給那些人聽的。
可現在我已經不行了,這個最後的真相,我必須說給你聽。”
洛羽兒愣在了當場。
“那……我生父是誰?”她問。
“當時情形急殆,青才人沒有告訴我。
可她說了,如果有一日你長大了,想去找你的生父,那就看她留給你的信物,那上面有與你生父相關的消息。
只要你找到那信物的主人,那就可以找到你的生父了。”
信物。
洛羽兒知道,這說的就是自己掛在胸前的那把小木劍,那就是當年母親留下來的“信物”。
她忽然搖了搖頭:
“不,我不要去找什麼生父。
爹爹,你就是我的父親。”
“殿下……”
洛元堂稍稍後退,朝洛羽兒一躬身:
“臣有幸,能伺候您十六年,看着您從一個小嬰兒,長成了今日的大姑娘。
這是臣九世修來的福報。
可是臣無能,沒能保護好太子殿下,更沒有給公主殿下您,一個安生的家。
臣愧對青才人,愧對先皇,愧對我大秦。
臣,有罪!”
“不,不是這樣的。”
洛羽兒搖頭:
“您從小把我養大,教了我這麼多,還教會了我做人,教會我怎麼在這亂世之間活着。
沒有您,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殿下,”洛元堂依然恭敬,“青才人當日將你託付於我之後,便……失蹤了。
臣斷定,以青才人之大能,必定能躲過十六年前的那一劫。
也就是說,殿下您的親生父母,如今很可能都還在世。
臣無能,不能再伺候殿下左右了。請殿下日後務必去找到他們,骨肉團聚。
若能如此,則臣九泉之下,也能瞑……”
“別說了!”
洛羽兒打斷了他:
”我不要做什麼公主殿下,我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孩。
我不姓薛,也不姓別的什麼。
我姓洛,我是您洛元堂的女兒,您就是我的父親。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