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們都恍然大悟。
“上邽城防軍諸將!”高石遠道。
“在!”
“城裡的事,我親自帶預備營去解決,半個時辰內,一定回來。
我離開的時候,由童保暫領城防總營主將,尤承茂和封永貞任副將。”
“是!”
童保、尤承茂,還有另一名副將同時鞠躬。
高石遠道:“童保,你立即命人將城裡的事,分兩路飛馬。
一路,去大營稟報宗大人。
大人他坐鎮大營,統籌整座城的事,這事一定要馬上讓他知道,請他拿大主意。
另一路去糧倉,請張統軍立即回來主持大局。”
“是!”
“同時,立即傳令東南西北四門城防營,告訴那幾個主將,讓他們看好自己的手下,把吊橋和城門都給我看死了。
沒城防總營的命令,不許調走一兵一卒。
還有你們幾個,也都給我打上十二分的精神,看好這座西南門。
要是放進來胡兵一兵一卒,我拿你們所有人軍法是問!”
“領命!”
將領們齊聲應答。
高石遠忽然變得有些嚴肅,掃視着衆人:
“這一仗有多重要,我早說得很明白了。
宗大人對兄弟們怎麼樣,大家心裡應該也都有數。大人他這麼做,絕不是爲了私心,而是爲了大唐邊境的安危。
你們這些人,有的,是我從長安帶過來的……”
他看了眼童保,又看向了尤承茂和其他人:
“有的,就是在上邽當地當差的。
大傢伙剛認識不久,同在一個營裡做事,有點磕磕碰碰,難免。
可不管是什麼,在這個時候,都得給我放下來。
你們要記住,咱吃的是朝廷的俸祿,咱生是大唐的兵,死是大唐的魂。
這一仗,咱們一定要齊心協力,打勝了。
都給我記住一句話……”
高石遠一拍腰間長鞘,嗡鳴,在衆人耳內作響: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衆聲高喝,響徹天際。
“童保,”高石遠道,“你來一下,我有些城防的要點跟你說。”
“是!”
高石遠和童保走到一邊,離其他人遠了,高石遠低聲道:
“這上邽城共有五扇門,除了那四個大門之外,就只有這個西南小門。
這個門的地勢,正是這五門裡,最容易進攻的。
所以,我才把這城防總營設在了這裡。
胡賊在城裡弄陰謀,那下一步,肯定就要趁亂攻城,這裡肯定就是他們首要進攻的地方。
這座西南門,我就暫時交給你了。”
“放心。“童保道。
高石遠道:“童師兄,您的刀法武功,在咱們師兄弟裡最好。
可你這人有點太實誠,我現在跟你說句話,你可聽好了。”
“師弟你說。”
“小心尤承茂。”
童保一愕,“師弟你的意思是……”
“我沒法跟你說太清楚。”
高石遠道:“可師兄你記住一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總之,這西南門的吊橋和城門兩處,你一定要自己親自監看,決不能有半點鬆懈。
另外,那副將封永貞是宗大人自己帶來的,也就是咱們的人。有他幫助着你,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你倆一定要把這城門守好,等我回來。”
童保叩首領命。
高石遠刀鞘一震,帶着幾名隨從兵卒,幾下起落就跑下了城樓。
身後遠處,那秦州府兵副將尤承茂望着高石遠離去的身影,嘴角一咧,陰陰而笑。
城內,熱浪蒸騰的街巷裡,火勢開始蔓延了開去,成了一片火海。
……
……
地下洞穴裡,大殿上。
又過了不知多久,三個黑影裡一陣幽光升起,把三個身軀連同灰衣人的身體,都包裹了進去。
“走。”
低沉聲音提醒着。
灰衣人有些腳軟,可也只好往前走去。
四人一前三後,沿着寬敞的金色石道,穿行在龍柱、珍寶和刀槍之間,緩緩往陰氣潭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才發現潭的前方,立着個圓形的大祭壇。
祭壇上,長杆上高掛着一張長畫,畫上有個穿着皇帝服飾的人,坐在寶座之上。
畫的下方,一張香案上,放了十幾個鬼怪形狀的容器。
每個容器裡都放着一個人頭,閉着眼、披頭散髮,臉白得像紙。每個人頭裡,又都有一點幽光閃爍着,映得皮膚和骨頭白生生。
祭壇下,灰衣人嚇得停住了腳步。
三個黑影望着祭壇上的一切,默不作聲。
半晌,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了,我們都按約定來了,還不現身,要等到天荒地老啊?”
燈火映照下,三個黑影都是身着黑色長衣,有頭套遮面。
天荒地老……
聲音在洞穴裡迴盪,還有無數鬼哭的聲音,似乎在迴應。
沒人回答。
灰衣人渾身發抖:
“諸位,這……這地方不大對勁啊,要不還是趕緊……”
呼……
風過。
三個黑衣人同時轉頭望向了身後。
灰衣人也回頭一看。
後方,剛纔走過來的金石大道上。
一個身着黑袍的身軀站在那裡,直勾勾地,像一具殭屍。
兩道冷光,從模糊的臉上射了出來,凝視着衆人。
“是……惡鬼!!”
灰衣人嚇得癱倒在了地上。
三個黑衣人望着那個黑袍身影,無人做聲。
水滴,從洞頂劃空而下,滴在金磚地面上,滴答作響。
“怎麼樣?”
黑衣人裡,低沉聲音指了指身後的祭壇,道:
“慕容安平那老兒的頭,割起來,還挺順手的吧?”
灰衣人一愕。
他擦了擦眼睛,再往祭壇上一看。
燈火下,那些人頭裡有一個面容肅穆、雙眼緊閉,臉上滿是紅瘡。
正是慕容安平,獨孤泰。
“那慕容老兒,他之前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低沉聲音笑着,對黑袍身影道:
“眼下都到這個份上了,就不必再裝了吧,晉王爺?”
寂靜。
石道上,黑袍身影的身上,響起了一個聲音:
“孟統軍,您終於捨得,從那大營裡挪出來了。
哦不對,不是孟統軍,應該是阿史那-萬鈞,阿史那統軍纔對。”
那聲音怪怪的,像是個少年,可又帶了些邪氣。
低沉聲音一笑:
“別人也就算了,您的事還來了信,咱再忙,能不出來嗎?“
他一掀頭套,露出了那張鬍子拉茬,痞子一樣的臉。
正是孟涼。
“想不到……”
孟涼環顧了一下四周,道:
“當年,你們薛家竟然在地底下,費了那麼大的功夫。
我就說嘛,那薛舉在隴右搜刮了這麼多的珍寶甲仗,都去哪兒了。
果然都藏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