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悄悄的回頭看向了玄世璟,見到玄世璟正跪在那裡凍得渾身發抖,不由得更加側目。
玄世璟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擡起頭來,正好看到房玄齡回頭看着自己,也看到了房玄齡正在朝着自己使眼色。
現在應該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候了吧......
李二陛下囑咐自己一定要來參加早朝,當中是否也由這麼一層意思,還是說,李二陛下心裡早就想到了這種辦法,來保黨仁弘一命?
“陛下。”玄世璟出言說道:“長孫大人說的不錯,功過相抵之下,加之陛下如此言真意切的乞求上蒼,死罪可免,這麼多年,黨仁弘在廣州也並非毫無建樹,至少據臣下所知,南方蠻夷之地在黨仁弘的治理下,大大的開發了不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是啊,陛下。”
諸多臣工見李二陛下鐵了心要留黨仁弘一命,也只能鬆口,總不能一直都跪在這裡吧,一國之君都做到如此地步了,還要怎樣?
“德義相公,還請扶陛下起身。”玄世璟看向德義說道。
德義點點頭,跪在地上扶着李二陛下的胳膊,將其扶起之後,自己才起身。
“諸位愛卿也都起來吧。”李二陛下轉過身來說道。
“是。”
跪的時間有些長,玄世璟起身的時候腿都已經沒有知覺了,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身邊的戴胄伸出手支撐柱了玄世璟。
“玄侯小心些。”
沒想到老戴這人還挺暖心的。
一干人等回到了太極殿之中,李二陛下重新坐到了榻上。
“德義,擬旨,朕自下罪己詔,朕有三罪,知人不明,一也;以私亂法,二也;善善未賞,惡惡未誅,三也。另外下旨,廣州都督黨仁弘,其罪人贓並獲,但念其舊功,留其一命,削官爲民,徙於欽州,查抄其家產,盡數充公,府上婢者,充官,丁者,充軍。”
“諾。”德義應聲。
旨意一下,便會由德義帶着口諭到中書省,經過兩省複覈之後下發,這纔算成了定局。
而今,門下省和中書省的官員盡數在朝堂之上,這道旨意,當着朝中文武百官頒佈,再去門下和中書,也是走走程序罷了。
今天的朝會時間的確長了一些,長到已經耽誤了玄世璟吃午飯了,餓着肚子從太極殿出來,玄世璟看看時間也已經是日當正午了。
“有段日子沒有見到晉陽了吧......
玄世璟拉住一個小太監,詢問了一些事情,隨後讓小太監帶着自己往暖閣方向走去。
李二陛下給的腰牌還能夠用,至少在宮中逛逛還是可以的,而玄世璟也不會自己作死往後宮去走。
皇宮中的景色十幾年如一日,沒有一點兒新鮮感,所以玄世璟很快就走到了暖閣,中途也沒有耽擱。
到了暖閣的院子當中,讓人通稟了一聲之後,玄世璟就在院子當中等候。
下了朝之後,熊皮大氅就被玄世璟拿了回來,還是這東西捂在身上比較暖和。
“璟哥哥!”視線內,晉陽出現在暖閣的門口,緊接着朝着玄世璟這邊走來。
“好久不見,兕子。”玄世璟伸手想要默默晉陽的腦袋,卻被晉陽十分靈巧的躲了過去。
“都跟璟哥哥說過多少次了,摸頭會長不高的。”晉陽笑道。
“這是誰告訴你的歪理邪說,璟哥哥去揍他去,再說了,兕子也不矮嘛,現在兕子年紀還小,等到長大了,肯定會長的高高的。”玄世璟笑道。
“不說這些了,璟哥哥今日怎地有心來兕子這裡啦,怎麼?良心發現了?”晉陽取笑道,一邊說一邊拉着玄世璟到院子當中的藤椅上坐下。
“今日上早朝,下朝這不就順道過來了嘛,對了,讓人準備點兒吃的,我現在還餓着呢。”
“原來璟哥哥你是到兕子這裡覓食來了。”晉陽捂着嘴嫣然一笑,隨後吩咐身邊兒的宮女去尚食局準備寫吃食送過來。
“璟哥哥這是剛剛下朝?”
“對啊,今天的朝會,可是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呢。”玄世璟苦笑一聲:“原本沒有我什麼事兒,奈何陛下生生的把我牽扯了進來。”
“哦?爲了何事?”晉陽問道。
“兕子可知道黨仁弘?”玄世璟說道:“六月的時候馬周不是去廣州了嘛,回來的時候把黨仁弘也帶了回來,黨仁弘在廣州犯了事兒來了,這事兒在長安鬧得沸沸揚揚的,昨日陛下爲了躲那些大臣,已經是休朝一日了,但是總不能一直躲着,今天就是爲這事兒下個結論的。”
“黨仁弘黨大人,這個兕子知道,兕子聽說過他的事,卻不知今日竟然爲了黨大人動了這麼大的陣仗。”晉陽驚歎道。
“現在也不能叫他黨大人了,雖然命保住了,但是卻是削官爲民,發配欽州。”玄世璟感慨道:“這個下場,也已經陛下竭盡全力的結果了。”
“父皇還是念舊情的。”晉陽附和了一句。
“是啊,也加上當年黨仁弘一家子的確付出不少,不然今日的案子,黨仁弘怕是得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貪贓百萬啊......”
“璟哥哥見過黨仁弘了?”晉陽問道。
玄世璟點頭:“見過了,不過我覺得,在黨仁弘離開長安被押送到欽州之前,我還得見他一面。”
“唉?爲何?若說臨行之前父皇會見他一面,這個兕子倒是能夠猜到,璟哥哥要見他,是爲何?”晉陽問道。
“爲了南方。”玄世璟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黨仁弘在廣州做都督有些年頭了,雖然貪於享受,但是對於南方的瞭解,誰都不敢能夠比得過黨仁弘,而玄世璟要去見黨仁弘,目的就是爲了多瞭解一下南方,能夠儘早開發南方。
北方這片土地養育了太多的人了,亂世之中人口銳減,看不出端倪,但是現在逢貞觀盛世,人口驟增,還需早作打算啊。
南方在玄世璟眼中是片寶地,是片福地,僅僅是在氣候上,就種糧來說,優於北方太多了,有了前隋的運河,南糧北運不是難事。
所以說,楊廣並不是一點兒好處都沒給後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