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先是伺候玄世璟穿戴洗漱好,而後才顧着自己,玄世璟洗漱完了之後就去前廳等着晉陽吃早飯,而晉陽還得在房間裡描眉染脣撲粉,等上好了妝容,盤好了頭髮之後才能出來走動。
約莫到了辰時的時候,宅子裡的下人來稟報玄世璟說竇孝果已經到莊子上了。
玄世璟將兩人見面的地點約在了市集上的一家酒樓,到時候一邊兒吃飯喝酒一邊兒聊天,至少氣氛能輕鬆愉快一些,要是約在了家裡,會讓那孩子緊張。
畢竟,玄家大宅之中,全都是玄家的人。
在安安嫁出去之前,玄世璟這個竇孝果未來的老岳父,得先去會會這位未來的女婿。
玄世璟只帶了常樂一人,也沒騎馬,也沒坐馬車,一路溜達着就到了莊子上的集市。
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莊子上這麼多人,來來往往的,有莊子上的住戶,也有源源不斷的從別的地方到莊子上來遊玩,或者是幹活兒的人,所以市集上的攤販,也從來不怕沒有生意做。
熱鬧是好事,有人氣,就有財氣。
走到一家富麗堂皇的酒樓門口,玄世璟在門口稍微一站腳,而後就領着常樂進去了。
“常樂,你自己在樓下該吃吃該喝喝,我自己上去就成。”玄世璟說道。
“是。”常樂應聲道。
玄世璟自己一個人跟着酒樓的小廝上了二樓,雅間是他早就預定好的。
小廝走到雅間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公子,客人已經到了。”
話音落下之後,房門就被打開,竇孝果出來親自迎接玄世璟。
“玄公。”竇孝果拱手躬身行禮。
“無需如此客氣。”玄世璟伸手將竇孝果給扶了起來,又轉頭看向了小廝:“備齊酒菜送上來吧。”
“是。”小廝應聲道。
兩人進了雅間。
“這昔日一別之後,沒想到竇公子竟然變化這麼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玄世璟笑道:“來,請坐。”
“是。”竇孝果應聲道。
可以看得出來,竇孝果在玄世璟面前顯得很是拘謹。
因爲玄世璟可能是他未來的老丈人啊。
既然現在兩個人坐下來談了,這樁婚事,也就十有八九了。
“不用那樣緊張,你的事兒,我也聽我們家裡的人說了,雖然今年大半的時間我都在外頭,但是與家裡還是一直有書信來往的,首先在安安的事情上,我作爲安安的父親,得好好的謝謝你。”玄世璟說道:“謝謝你在那種時候,挺身而出,保護了我的女兒。”
酒水還沒上來,玄世璟端起了茶杯。
“先以茶代酒吧。”玄世璟說道。
竇孝果趕緊端起茶杯,兩人各自抿了一口茶水。
“其實,當是晚輩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見到安安被那羣強人綁了去之後,心裡擔心她,就跟上去了,一個女孩子家,被這麼多人帶走,若是晚輩不去救人的話,不管後果如何,晚輩心裡,怕是會過不去這道坎兒。”竇孝果說道。
玄世璟微微頷首。
可以看得出來,竇孝果確實與以前不一樣了,一個人的言語可以欺瞞人,但是一個人的氣度是難以改變的,玄世璟雖然沒有到四五十歲的年紀,但是好歹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對於看人,還是稍微有些心得的,至少眼前的這個竇孝果,他並不討厭。
就算說起當初,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竇孝果,也不過是年少氣盛,當街被他揍了一頓,後續也就沒有什麼事兒了,當年他的這種反應,也是讓玄世璟認爲竇孝果這個人本身不壞的原因之一。
當初玄世璟只是覺得,竇孝果這個孩子,缺少家中長輩的愛護,做事偏激了一些而已,並非是什麼壞人,雖說比不得那些才華橫溢,十分有能耐的年輕才俊,但是好歹沒有欺行霸市,沒有強搶民女,沒有打死人,比那些紈絝子弟要強多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是?
竇孝果能又今天的這般模樣,已經實屬不易了。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隨後被推開。
“兩位,飯菜來了。”
酒樓的小廝帶着幾個人,在房間裡給兩人佈菜,並將幾個酒壺放在了桌子上。
“好了,退下吧。”玄世璟揮了揮手。
“是。”小廝帶着另外幾個人,退出了雅間之中。
竇孝果拿起了酒壺,給玄世璟斟滿酒杯。
“要是那件事兒沒有你出手的話,可能就成了我一輩子的懊悔和罪過了。”玄世璟嘆息一聲說道。
畢竟是他在外面查案子,得罪了人,連累了家人,出事兒的還是自己的女兒,玄世璟心裡如何過意得去?
“罪不在玄公,而是在那些手段不乾淨的人。”竇孝果說道:“都說禍不及家人,在朝堂之中,不管有什麼事兒,那是公事,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僅僅是辦案,查出了他們的罪證,就要用家人來威脅,實在是骯髒的很。”
玄世璟看着現在的竇孝果,竟然也在他的身上看出了幾分書生意氣。
“你也說了,那是手段,手段也是不分乾淨和骯髒的,這就是朝堂。”玄世璟說道:“官場就從來沒有乾淨的時候,即便是你一身潔白的走進官場,待過個一兩年,也是滿身的污漬。”
竇孝果在長安城是有個散職的,但是好歹也是官場,到現在竇孝果沒有受到什麼危難,也完全是因爲他的位置不高,也不重,甚至可以說是可有可無,再加上,他是竇家的少爺,背後有竇家這麼一顆大樹靠着,底下的官員也不敢拿着他怎麼樣。
若是竇孝果出身平常的話,或許在這一年當中,他就應該能體會到官場上的諸多“潛規則”和陰暗了。
等他及冠之後,正式的成爲位列朝班的官員,他就應該能夠體會到了。
畢竟,走到禮部侍郎的那個位置,整日與朝堂上的大佬所接觸,層面不一樣了,那時候,就沒有人會在意他這個竇家少爺的身份了。
在朝堂上,文武百官神之連他大伯竇衍都敢懟,都敢算計,更何況是一個毛頭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