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啊，就愛絮叨，不過今天奶奶跟你說的，也都是當年真真正正的發生過的事兒。”老夫人說道：“當年咱們家過的日子是苦了些，但是卻是比絕大多數人過的要好，至少，那時候，家裡還有口飯吃，有件衣裳穿，逢年過節的，陛下也會賞賜不少東西給玄家，就算是靠着那些東西，玄家也能把日子給過下去，但是外面的老百姓不一樣啊，他們衣不裹體，食不果腹的，你父親小時候的時候，年頭不好，不就是那裡災，就是這裡災，旱災、蝗災，折騰的老百姓沒有收成，沒有收成就沒有糧食，就沒有吃的，當年的災害，死了多少人啊，那時候，咱們莊子上的莊戶，也不像現在這樣熱鬧，咱們莊子上也來了不少的流民，當時的慘像，現在你們這一輩人是想象不到的。”
老夫人越是講當年的事兒，玄澈就越是覺得自己的父親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父親像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承受了這麼多責任，那自己現在呢？
連書房伏案的苦都吃不住？
將來怎麼做玄家的頂樑柱？
玄澈小小的心裡爲自己平常的表現感覺有點兒愧疚，尤其是今天，聽了姐姐的話之後，來奶奶這邊。
其實他是想要逃掉接下來要讀的書的，想着在奶奶這邊兒多墨跡一會兒，先生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但是現在，玄澈心裡覺得不得勁兒了。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孫子不說話，面帶微笑的問道：“澈兒，在想什麼呢？”
“在想讀書的事兒。”玄澈說道：“奶奶，等我到了年紀，我想去莊子上的書院讀書。”
“自然是要得的。”老夫人說道：“光是在家裡憋着讀書，也不一定是好事，只是現在你還小，先跟先生在家裡讀書。”
玄澈點了點頭。
“奶奶，時間差不多了，孫兒要回書房讀書了。”玄澈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規規矩矩的拱手說道。
“好好好，去吧。”老夫人笑道。
其實小孫子來自己這邊兒，纏着自己說以前的事兒，他的小心思，老夫人多多少少能看出來的，不過也沒拆穿他，而是把玄家以往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一來滿足了他的小心願，二來，也得讓孩子知道，玄家能有今天，不容易，要是不學些本事，這麼大的一家子，想要傳承下去，是困難的。
如今看來，玄澈的目的達到了，老夫人的目的，也達到了。
老夫人雖然是過來人，但是在教導孩子方面上，卻是與別人有些不一樣的，因爲他的兒子玄世璟，從小就特別懂事，甚至用不着她特意去教導。
而如今，自己的孫子在面前，老夫人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既然孫子是來聽自家以往的事兒的，那就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就好，至於孫子怎麼認爲的，怎麼想的，以後，或許會知道的。
他知道了玄家以前的事兒，自己有疑惑，會去問他母親，有問題，會去問先生。
周圍的人會給他解惑，要是還不明白，早晚會再過來找自己的。
至於孩子不喜歡讀書這種事兒，小孩子，天性如此，玄澈能堅持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老夫人，小少爺還真是懂事呢。”一直伺候着老夫人的丫鬟看着玄澈離開院子之後，扶着老夫人起身回房的時候說道。
“是啊，要是按照尋常人家的孩子來看，的確是個好孩子了。”老夫人笑道：“但是作爲玄家的嫡長子，將來要繼承玄家，現在，還早着呢。”
“來日方長嘛，現在小少爺還小。”侍女說道：“而且，剛纔小少爺離開的時候，神色很是嚴肅呢，奴婢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小少爺這般表情呢。”
“那是因爲他心裡覺得不好意思了。”老夫人笑道：“這小子，且不說其它，就是那股子機靈勁兒，還有他的那份心思，都隨了他爹了，還學了個十成十的像。”
不過，孫兒要是不像自己的兒子，還能像誰呢？
老夫人笑着搖了搖頭。
在丫鬟的攙扶下，回了房間。
玄澈回到了書房所在的院子，進了書房。
“先生，學生回來晚了，請先生懲罰。”玄澈拱着手，恭恭敬敬的說道。
“作爲孫兒，你是去陪伴祖母，孝道所致，是好事，有何要懲戒的呢？”先生笑着說道：“先坐下吧，落下的課程，要補回來的話，中午用飯的時候，可要往後推了。”
“是。”玄澈拱手迴應道。
經過這件事，玄澈在宅子裡讀書的事兒，算是要安穩一段時間了，至少在這段時間內，玄澈在讀書方面，是出不了什麼幺蛾子了，至於在這段時間內，先生能趁機教給玄澈多少東西，那就是先生的本事了。
後宮之中，李厥從宣政殿回來之後就來找自己的母妃了。
“你是說，你去宣政殿找你父皇說這件事兒了？”蘇貴妃問道。
李厥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是。”
“糊塗！”蘇貴妃怒道：“你怎麼能這般莽撞，直接去找你父皇呢？先前跟你說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是嗎？”
“母妃，孩兒想過了，孩兒不介意玄悅是玄家的庶女。”李厥說道：“再說了，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不一樣都是玄公的女兒嗎？玄公也沒有因爲玄悅是庶女而不喜玄悅啊。”
“你懂什麼？！”蘇貴妃說道：“嫡女庶女，那能一樣嗎？你是何人？你是陛下的兒子，是皇子，血脈尊貴，而那玄悅呢？除卻是玄公的女兒之外，她娘是什麼人？當年，她娘不過是長安城燕來樓......算了，這我不與你說，總之，那玄悅，配不上你，而且，你今日去宣政殿，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你父皇也沒應你是也不是？”
“父皇看上去，似有難處。”李厥說道。
“這樣的話，你也就別爲難你父皇了，等晚些時候，母妃去與你父皇說。”蘇貴妃說道：“這件事，就這麼作罷了，對你父皇來說是好事，對你來說，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