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玄家商船已經離開海邊兒有一段距離了,爲了給那些海寇下套,商船也不得不去涉險,但是離着泉州水師的距離還是那麼些,只是看上去,離着遠了而已,但其實商船不是從水師港口出發,而是從附近村落的海邊出發。
商船行駛在海面上,遠遠望去,果然出現了一些船隻的影子。
見到那些影子,商船上的護衛警覺了起來,守在商船上,手中都提着橫刀,他們也知道這是在引誘那些海寇,但是引誘歸引誘,戰鬥的準備還是要提前做好的,因此入了夜之後,船上的護衛都沒有睡覺的,神經緊繃着,在船上準備着,因爲誰也不知道,海寇來劫掠商船,會來多少人,多少船。
如今船上的護衛也不過十幾個罷了,一旦打起來,猛虎也怕羣狼,更何況是在這海上。
這些海寇對於這邊海域的熟悉程度可不是玄家的護衛能夠比的上的。
一旦打起來,天時地利人和,玄家商船這邊也就勉強能夠在人和上勝於他們一點兒。
主要的目的還是要拖延時間,爲揚州水師拖延時間。
揚州水師不會直接駕駛着船隻朝着這邊來,而是會繞個圈子,將他們直接都圈起來,然後再漸漸的收攏包圍圈,將他們圍困在當中。
這樣一來,雖然不會讓海寇跑掉,但是玄家商船夾在當中,危險性陡然增加。
那些船隻的影子越來越近,藉助船上的火光,已經大體能夠看得清楚那些海寇的船隻大小了。
“趕緊放信號。”那些海寇的船隻快要接近商船的時候,商船上的護衛首領對着手底下的人說道。
“是。”那人趕緊從腰間拿出響哨,直接拉開。
天空之中劃過一道光芒,伴隨着刺耳的聲音。
那些海寇還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這玩意兒是玄家商隊之間的聯絡信號,旁人是不知道的,但是今天,卻是用在了水師圍剿海寇上面。
訊號飛的很高,遠遠的就能看到,即便聽不到動靜,也能看到空中的那一點光芒。
見到訊號之後,揚州水師的船隻立馬開始揚帆起航。
劉仁願也在船上。
玄世璟則是在營地之中,等候着劉仁願凱旋,也在等常樂的消息。
是成是敗,就看今晚了。
因爲今天晚上的行動的緣故,別說玄世璟與劉仁願了,連帶着陳政還有水師營地之中的泉州水師,都沒什麼心思去睡覺了。
這泉州附近的海寇可是困擾了他們一年半的時間了,一直都沒有抓到,若是今晚揚州水師的兄弟能將那些海寇給剿滅,也是爲他們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甚至有的將士已經開始想着等抓到活口回來之後要如何折磨他們了。
任誰被耍着玩了這麼長時間,心裡也是有怒氣的。
不過,若是這些海寇被揚州水師的人給剿滅了,豈不是顯得泉州水師十分無能?
因此,泉州水師的將士如今心裡的心情還是挺複雜的,一方面十分希望這些該死的海寇能在這一次的行動之中被徹底殲滅,一方面也希望泉州水師臉上能夠掛的住。
因此,也有不少將士心裡開始埋怨起自己的主將了,也就是陳政。
爲什麼人家一來就能揪住海寇,自己這些人被海寇當成狗遛了一年半的功夫.......
外面的一些動靜,高峻自然一一都與玄世璟說了,包括泉州水師將士們的一些牢騷之類的。
玄世璟坐在昏黃的油燈之下,聽了高峻的話之後,嘆息一聲。
“無論如何,馮智均的一個目的算是達到了,咱們也無力迴天了。”玄世璟說道:“無論海寇的事兒是否就此完結,泉州官府的那些官員是否被懲戒,陳政都難以在泉州水師再待下去了。”
泉州水師的將士對陳政已經失望了,甚至是心生不滿,在這樣的情況下,陳政如何能待的下去,只能調走了。
馮智均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將陳政擠兌走,如今,目的達成了,但是他也萬萬沒有想到,將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公爺,屬下回來了!”營帳外頭傳來常樂的聲音,人隨其後,營帳的門簾被掀開,常樂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
如今這個季節,泉州這邊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常樂一天沒吃飯,得到了賬本兒之後又立刻騎着快馬連夜趕回了泉州水師大營,腦門上的汗已經都快要滴下來了。
“趕緊歇歇,累壞了吧。”玄世璟起身來到常樂跟前,將常樂拉到一邊兒的椅子上,讓他坐下先歇歇。
“累倒是不累,就是餓得慌,麻煩高兄先給兄弟弄些吃的來。”常樂說道:“爲了盯那官府的人,已經一整天滴水未進了。”
“趕緊去。”玄世璟對高峻說道。
“是。”高峻拱手應聲道,隨後離開營帳去後營給常樂招呼好酒好菜去了。
玄世璟將自己桌案上的茶壺拿給常樂,遞給他。
常樂接過茶壺,裡面的茶水溫度剛剛好,對着茶壺嘴兒咕咚咕咚的就喝了起來。
喝暢快了之後,常樂從懷中將那厚厚的一本賬本套了出來。
“公爺,屬下原本以爲都找不到證據了,沒成想,縣衙的縣令知道公爺的名頭之後,自己就先怕了,他怕馮智均把他退出去當替罪羊,就讓縣衙的師爺連夜謄寫賬本,想要給自己留個後手,也正是如此,屬下才知道他們賬本放置在什麼地方,師爺離開之後,屬下就將賬本給順過來了,不過,那師爺謄寫的賬本,如今還在縣衙之中呢。”常樂說道:“若是明日公爺行動,去縣衙查抄,說不定能將那本謄寫的賬本給找出來。”
玄世璟點點頭,接過常樂手中的賬本,草草的翻閱了幾頁,果然裡面詳細的記載着海寇交予縣衙府衙的財貨明細。
通過賬本玄世璟能看出來,海寇劫掠來的財貨,也不是完全都進了馮智均的口袋,那些海寇自己留一成,二成是進了縣衙官員的口袋,剩下的七成,是個大頭,全都進了馮智均的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