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玄大人這次是下了決心,要將這些人拋棄了。”閻立德撫須說道。
“拋棄?本就未曾拉攏到手,何談拋棄一說,他們也只是自作自受罷了。”玄世璟冷聲說道:“從明天開始,他們就應該能明白,作爲一個商人,時間就是金錢!”
玄世璟說這話也不是唬人的,原本就與那幾家掌櫃的商量好了,他們手中的材料八成供應龍首原,剩下的兩成,以原先的市場價的九成向普通百姓甚至是大戶出售,順便商會聯合發表個書面聲明,痛斥一番那些見利忘義,爲了一己私利置朝廷大局於不顧,伺機囤積材料漲價禍國殃民的商人。
聲明之中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百姓若是看了,這說的是誰,他們心裡自然知道,禍不禍害朝廷百姓不知道,但是這些商人造成了現在長安城的材料全部漲價,漲了原先足足兩成多,這可是他們親眼所見,親身體會,而且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
如此下來,口口相傳,那些人還會剩下個什麼好名聲?
商人一旦名聲壞了,往後的生意幾乎就沒法兒做了,玄世璟這一出可謂是釜底抽薪了。
嘉獎令在玄武樓頒發出去的第二天,與玄世璟聯合的那些商人便在自家商鋪之中貼出了告示,他們的告示一貼出,在大多數人眼中看來,這便是龍首原上的材料不再緊張的表現了。
“老爺,府上商會的掌櫃的求見。”長平王府的管家進了前廳,對着自家主人並報道。
“讓他進來吧,這兩天爲了這事兒,來來回回跑了多少趟了。”李申放下手中的茶杯:“聽聽今兒個他又給本王帶了什麼消息。”
“是。”管家應聲,隨後將那商會的掌櫃的領了進來。
“屬下參見王爺。”掌櫃的進來之後,拱手對李申行禮。
“免禮,說吧,今兒個又是出什麼事兒了。”李申問道。
“回王爺,昨日裡屬下去玄武樓尋工部尚書閻立德,與其商談與工部出售商會手上囤積的材料一事,但是最終沒有談攏,被晉陽郡公玄世璟.......給攆出來了。”掌櫃的說道。
“什麼?攆出來了?”李申一愣:“怎麼,難不成,龍首原上的材料有處可尋了?他玄世璟如何敢?”
“王爺,事情還沒完呢,昨兒個除卻兩人在玄武樓大張旗鼓的爲那些商人頒發嘉獎令之外,今日那些商人在長安城自家店鋪之內張貼了告示,痛斥了我等囤貨可居,擡高價格,禍國殃民,還說其名下所有店鋪材料出售,比原先市場價要低一成,以九成的價格對外出售,王爺,這樣一來,咱們的生意,以後可就沒法兒做了啊,咱們的名聲,全都被他們給整臭了......”
“簡直放肆!”李申拍案而起:“這個玄世璟,是鐵了心了要與我等作對了!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王爺,這新宮本是陛下下詔修建,如今咱們囤積材料,提高價格,本就是與朝廷對着幹了,那玄世璟如此做,怕不是得了陛下的意思.......如此一來,那咱們.......”
“來人,吩咐府上下人,準備車架,明日本王要進宮,面見陛下。”李申說道:“無論如何,且不要輕舉妄動,本王先進宮探探風聲再說。”
“是。”掌櫃的應聲說道。
李申是長平王李德良之子,也是唐宗室,李德亮少有疾,未曾仕官,因此只是封了個長平王的封號,貞觀十一年的時候,李德良病逝,子李申承襲父爵,是爲長平郡王。
論起關係來,李申與李二陛下算是堂兄弟,其父李德亮乃是太祖李虎第六子李禕的次子,所以仍舊是宗室本族,只是到了這一輩,與宗室的關係越來越疏罷了,只是有個宗室名頭,並未入朝爲官。
但是即便只是個名頭,但從其身份上來說,依舊是李家血脈,依舊是皇族之人,若說想要進宮走動,也就是走走親戚罷了,在李二陛下面前還是能說上兩句話的。
也就是這等空有名頭的閒散王爺,不掛官名,才能在長安周圍一直居住下去,若是有實名,有實權,關中可是容不下這樣的宗族王爺的,像李申這樣的王爺,連進十六王宅的資格都沒有,好歹十六王宅當中可是宗室本家的親王、郡王。
而唐宗族到了李申這一代,基本上只空有個名頭,連封地都沒有,偌大的一個家族除卻內務府每年的賞賜之外,想要養活一大家子,過榮華富貴的日子,也就只剩下經商一途了,所以這些人家裡基本上都有商會,有商隊,在長安或者是別的地方做些生意,賺些錢財。
而恰好李申家裡就做材料生意,原本想要趁着這個機會發一筆,結果玄世璟這麼一攙和,他的發財大計就這樣被玄世璟給攪和了。
如今朝廷無論是國庫還是內務府,都充足的很,商會從這生意裡面賺的這點兒錢算什麼,對於朝廷來說,無關痛癢,對於國府來說,九牛一毛,但是去能富了整個長平王府。
但是如今,美夢全都破碎了。
唐宗族之中,如此想法的不僅僅李申一人,人數一多,府庫平白多耗費的累積起來,可就不是個小數目了,如此一來,李二陛下自然也就不樂意了,哪兒還管得了這些宗族高興不高興?
平日裡國府已經是在平白養着這麼一幫人了,這個時候這幫人還來打國府的注意,就如同已經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平日裡需要你養,你要辦事兒的時候,這些親戚還要冒出來大賺你一筆錢一樣,這事兒別說擱在李二陛下身上李二陛下不樂意,擱誰身上誰也不樂意。
不但賺你的錢,還耽誤你的事兒,誰家攤上這樣的親戚不發愁?
所以玄世璟要替李二陛下解決這件事兒,李二陛下沒有絲毫意見,讓玄世璟放手去做,事後那些人想要找玄世璟,李二陛下來扛着。
如今像李申這樣的宗族對於唐皇族宗室來說,已經如同蛀蟲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