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人老了之後纔會喜歡嘮叨,沒想到李道宗才四十來歲,這嘴就已經開始這麼碎了,真不知道他老了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子,賈一聽的昏昏欲睡的在心中編排着李道宗,時不時的還會給予一些“嗯”“啊”“好”之類的迴應,示意自己還醒着。
就在兩人一個講的興高采烈,一個困的哈欠連天的時候,一個探子突然間闖進了賈一的營帳,渾身上下的掩藏身形的裝備還沒有卸去,讓坐在椅子上說的正高興的李道宗嚇了一跳,還以爲鑽進來一個草人呢。
“啓稟將軍,前方五十里的地方發現了大火,現在距離我軍應該還有三十里。”
探馬的消息就像是一個驚雷在營帳當中炸響了一樣,李道宗和賈一同時從椅子上猛的站了起來,兩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和凝重,要知道茫茫的大草原之上若是有火焰出現的話,那麼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到處都是牧草的草原上,大火除非將整個草原燒成焦土又或者天降大雨,纔會出現熄滅的可能,如若不然,整個草原上的所有遊牧民族都將承受前所未有的災難。
“還有三十里,那還不快點跑,等死呢?”李道宗就像是被火燒了屁股的猴子,猛的竄出了營帳,朝着大軍駐紮的地方飛快的跑了過去。
賈一卻是將眉頭皺成了疙瘩,就算是現在大軍回撤,也絕對不可能比在狂風之下猛烈燃燒的火焰快,若是不能在火焰到來之前離開草原,那麼等待大軍的還是被活活燒死的結局,所以現在選擇逃離絕對不是最明智的選擇。
爲什麼會出現火焰,現在已經沒有人去關心了,大軍當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前方有大火蔓延過來的消息,屬於遊牧民族的薛延陀和突厥士兵全都做出了同一個動作,那就是從馬上翻下來,跪在地上乞求上天降下甘霖解救牧民於大火之中。
大唐的軍隊卻是在李靖的號令之下開始拔營,隨時準備撤離。
面對災難,每個人都有迎面抗擊的責任,若是現在大唐的軍隊就此撤離的話,相信以後再想安然的御使突厥或者薛延陀的士兵將會難如登天,因爲在最危急的時候是唐人將他們送給了大火。
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出現,不然大唐在天下間的名聲將會徹底的臭大街,甚至引來周邊諸國同時攻唐的不利局面,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賈一飛快的在腦海當中找出能夠抑制這種火焰的辦法之後,第一時間來到了大軍之前,找到了正準備撤離的李道宗。
“李將軍,若是咱們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撤離的話,到時候薛延陀還有突厥以及草原上的其他遊牧民族該怎麼看咱們大唐,難道你要製造這些人跟咱們大唐的不世之仇麼。”
“你小子是不是傻了,前面那可是大火,那是天災,咱們能幹什麼,難道所有人戰成排讓大火燒成灰燼?胡人的死活跟咱們有個屁的關係,只要咱們唐人的軍隊不死,我就不信誰敢跟咱們叫板。”
李道宗的話讓賈一無奈的嘆了口氣,大唐眼下絕對是周邊國家當中最強的一個,可是這世界上又有哪個國家是能夠強橫數百上千年的,朝代更替才造就了中國的歷史,而周邊的其他國家則是造成這種更替的幫兇,每次朝代的更替死的最多的絕對是漢人,賈一身爲一個漢人,實在是不想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李將軍,我有辦法抑制火災,不過需要咱們唐軍的幫助。”
李道宗聞言停下了手中的收拾,看向賈一似乎是想要從賈一的眼睛當中看出他這話語說的是真還是假,當他看到賈一眼中充斥的滿滿的真誠之後,這才輕輕的鬆了口氣,臉上的凝重稍微消減了一些換成了淡淡的笑容。
“賈一,我知道你足智多謀,不過若是你的辦法沒能將火災撲滅卻將我大唐的士兵置身於險境之中的話,我會在被燒死之前將你手刃。”
“好,一言爲定。”
賈一命人快速的將阿史那思摩還有大度設一同叫到了李道宗的營帳當中,原本看着誰都不對眼的兩個人,如今卻是聯袂到來,沒有任何的敵視沒有任何的嘲諷,有的只是滿臉的凝重和擔憂,當兩個人來到李道宗營帳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李道宗收拾的痕跡,一抹憤怒從他們的眼中一閃而逝,二人同時抱拳對李道宗說到:“不知將軍將我二人叫來何事?”
“我沒叫你們,若是可以的話我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草原,是這小子說有辦法能夠抑制草原上的火焰,只不過需要大軍的全力配合。”
李道宗三言兩語的將自己的立場說了個乾乾淨淨,不過這人也倒是利索,將自己準備逃離草原的意圖直接說給了兩個人聽,也就是說逃離草原的想法是他的,若是有什麼不對的話也是他的,跟大唐或者大唐的其他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只可惜,李道宗的小心思白動了,人家阿史那思摩和大度設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他話語當中到底是什麼意思,兩個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賈一的身上,只希望能夠從賈一的嘴中聽到撲滅草原大火的辦法。
“辦法不是很難,就是砍草,將草原砍成兩截,由於今天的風很大,我個人建議將砍草的這個距離暫定爲一千米。”
兩個人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有點拿不準主意,難道只要將草砍掉就能夠抑制火災了?不過眼下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按照賈一的辦法去做,不過在臨出營帳之前,兩人還是同時對賈一問道:“真的可行?”
“我也不確定,但是這已經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好了,咱們多說一句話火焰就會多靠近咱們一分,開始快點下達命令吧。”
三個大軍的統帥第一時間回到了各自的隊伍當中,將賈一講述的辦法傳給了所有的部將,本就爲了前方火焰擔憂的衆士兵,第一時間抽出了身上的佩刀,二話不說開始砍起草來,很快原本連在一起的草原就在這些士兵的手下變成了兩截。
只是當賈一看到這些人的行爲之後,臉上卻是黑成了一片。
“你們都是傻蛋麼,只把草砍倒有個蛋的用,所有砍倒的草全都給我丟到那邊去。”賈一說完,伸手朝着火焰重來的方向一指。
賈一這話說完,好多人第一時間明白過味來,原來是人爲的斷絕火焰的燃料,沒有了燃料,不管多大的火焰都會熄滅。
看到希望的每一個人都開始拼命的砍起草來,還有好多人將砍倒的牧草收攏到一起朝着對面的草叢當中甩去,甚至有聰明的還趟着草深入很遠,這纔將懷中的牧草放入了草叢當中。
衆人拾柴火焰高,衆人砍草地禿瓢,只是短短的兩個時辰,一條人爲製作出來的隔離帶就橫亙在了草原之上,若是此刻有人從天上看的話就會發現在草原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疤痕,足有十數里長。
儘管遠處的火焰已經搖搖在望,可薛延陀人還有突厥人猶在將這條橫亙在草原上的隔離帶不斷的延長,生怕隔離帶不夠長,火焰會從別的地方蔓延過來一樣。
狂風攜帶着火焰很快來到了大軍的面前,溼潤的牧草在火焰當中蒸發掉每一絲水分,變成飛灰隨着熱浪衝上了九霄,碧藍的天空已經被草木灰染成了黑色,有被火焰燒成了紅色,黑色紅色藍色三種顏色在天際之上不住的交替出現,讓站在隔離帶後方的所有人的臉上都掛上了凝重的表情。
沖天的大火吞噬所能夠吞噬的一切,沒有誰知道這一千米的隔離帶是不是真的能夠阻擋住大火的腳步,每個人都在真心的祈禱上蒼能夠保佑草原上的牧民。
火線足有十數里長的大火很快燃燒到了隔離帶的邊緣,滾滾的熱浪橫跨千米的距離衝擊着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然而這些人卻沒有誰後退了一步,因爲賈一知道,若是當這熱浪在他們身後的草原上再次引起火災的話,那麼他們將全部葬身火海,跟被火焰活活的燒死相比,烤烤火似乎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火焰變的更加的雄壯,在狂風的作用之下宛如一隊魔神,向世人發出生生怒吼,只是隔離帶的阻攔讓它們不能踏前一步。
變成飛灰的牧草帶着些微的火焰飛入了隔離帶,這些纔是會引燃身後草原真正的兇手,賈一的雙眼儘管被熱浪燻烤的乾澀異常,卻是不敢眨一下,生怕有一個火星落在他的身後引燃草場。
就算是這樣的嚴防死守,依舊是不能避免火焰的侵襲,在大軍身後的草地上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火焰,不過早就有了準備的大軍在看到火焰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會將火焰撲滅,這纔算是有效的避免了火焰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