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杜荷把盛着鹽水的碗狠狠的打開,惡狠狠的看着賈一,他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會有現在的結局,全都是拜賈一所賜,因此對於賈一的幫助,他不會給予任何感激。
賈一也不着腦,看了一眼那摔成八瓣的碗,無所謂的站的離杜荷遠了一些,反正這碗也不是自己家的,愛怎麼摔怎麼摔,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他反倒是還有點樂的聽響。
站在一邊的杜如晦陰沉着臉,看着站在茅房邊上無比虛弱的杜荷,再看看站在一邊滿臉幸災樂禍的賈一,這才走到杜荷的身邊,沉聲說道:“從今天起你跟在賈一身後學本事,什麼時候學會了,什麼時候回家,不然就永遠都不要回這個家了。”
杜荷被杜如晦表現出來的一幕驚的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瞪大了雙眼,滿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平日裡雖然對自己諸多不滿卻是依舊關愛有加的父親,不知道爲什麼以前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錯誤,都能原諒自己的父親,今日竟然會如此的絕情。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站在一邊的賈一,頓時怒火從心頭竄了出來,心中更是確定,這一定是賈一搞的鬼,一定是。
“賈一,我跟你勢不兩立。”杜荷強忍着身上傳來的那種虛弱的感覺的,對賈一怒吼了起來。
“放肆,賈一乃是我給你請的先生,你是怎麼跟先生說話的,平日裡我對你的教導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爹,他……”
“無需多言,若是不能在他的身上學到一技之長,你以後就再也不是我杜如晦的兒子。”
杜如晦說完,直接轉身回了房間,對站在外面的杜荷是理也不理,很快杜荷的母親痛哭着衝進了房間,只是很快哭聲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等待片刻也不見自己的母親出來,杜荷這纔算是知道,今日就算是自己的母親出面,也是不能讓父親的決定有任何的回還餘地了。
再看看站在一邊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賈一,杜荷說什麼也不可能跟他學本事,屬於小公爺的高傲讓他離開了杜府,他覺得以他在長安城的關係,就算是沒有杜府的幫襯,混個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賈一沒有第一時間跟出去,而是看着杜荷緩緩離去,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時候,看向了房間的方向。
杜荷的母親滿臉擔心的看着走出去的杜荷,對身邊的杜如晦說道:“老爺,荷兒不會有事吧。”
“放心,只要有賈一在,他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說着,杜如晦看向了賈一,那眼神之中的意思就是拜託賈一了。
“杜相放心,我一定還給您一個不一樣的杜荷。”
說完,對着杜如晦抱了抱拳,轉身跟再杜荷的身後一同離開了杜府。
離開杜府的杜荷,朝着四周看了看,一時間竟然沒有想起能夠上誰家去暫時住上幾天,說實話,他還真就沒有在別人家過夜的習慣。
作爲長安城內之名的紈絝,在他的身邊永遠都會跟着一羣狐朋狗友,官宦之家首先不用考慮,杜荷曾經去過一個官員之家,結果搞的人家全家上下都緊張兮兮的,生怕有一丁點的照顧不周,最後過分的熱情直接導致杜荷的落荒而逃。
最後杜荷的去處只能是平民之家,昔日跟他玩的最好的是一個被他叫做小六子的小混混,如今他落了難,自然只能去小六子家暫住了。
小六子家賈一曾經路過過,乃是長安城中的平民區,整個坊間到處都是破敗的房屋和院落,當杜荷來到小六子家門口的時候,不用敲門,因爲根本就沒有門,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的所有擺設。
一箇中年老婦正在院中洗衣服,卻是沒有小六子的身影。
“小六子在家嗎?”杜荷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尤其還是對於這種平民家庭,源自於他內心深處多大高傲,能夠讓他說出這麼一句話都已經算是破天荒了。
“不知這位公子找我家小六何事?”中年婦女看到衣着鮮亮的杜荷,第一時間從板凳上坐了起來,將自己的手在圍裙上快速的擦乾,這才滿臉堆笑的對杜荷問道。
“啊,也沒啥大事,最近本少爺點背,沒處去了,打算在你家這裡暫住幾天。”杜荷的視線就沒有在中年婦女的身上停留太多的時間,他更關心的是自己居住的環境會是什麼樣子。
“啊?”婦女聞言頓感驚訝,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能夠穿得起綾羅綢緞的人,爲何會想着住在他們這種平民家中,要知道他們家的生活條件和居住條件都熟長安城最差的,一般人根本就適應不了。
“怎麼,難道不歡迎本少爺?”杜荷斜眼看了一眼婦女,臉色變的有點陰沉。
“能夠迎來少爺,乃是我家祖上積德,自然是歡迎之至,只是我家房屋簡陋,不知道少爺能不能住得慣。”中年婦女有點被杜荷身上展現出來的那種氣勢所震懾,一時間竟然有點受驚的意思,這一點從她緊緊的攥着圍裙的雙手就能看出她的緊張。
“看看不就知道了。”杜荷聞言,直接隨意的走進了一間房間,只是進去的快出來的更快,由於常年在房間中生活取暖,導致整個房子的牆壁都顯的非常黑,其實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這種土坯房子當中永遠會有一股子淡淡的黴味瀰漫,這讓不燃香睡不着的杜荷,實在是難以忍受。
“你這什麼屋子,怎麼一股子黴味,快點去給本少爺買點薰香來,多買點,指不定要住多少日子呢。”杜荷伸手在自己鼻子前狠狠扇了半天,對着婦女說道。
婦女聞言卻是動也未動,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平日裡早就住慣了這樣的房子,自然不會覺得有任何難聞的味道,而且就算是婦女想要去買薰香,可那也要有錢去買才行啊。
“你還站在這裡作甚,還不快去買來。”
“實在是對不住,我家貧困,無錢購買薰香,若是少爺還想暫住的話,我自是歡迎之至,若是少爺實在是住不慣的話,還請少爺移步別家。”
婦女有點生氣了,就算你真的是一個少爺,看你不在自己家作威作福,來我一個尋常百姓家裝什麼大爺。
“你要趕我走?哈哈,你等小六子回來問問他,若是沒有我,他能在長安城混的這麼好?”杜荷自認爲平日裡對小六子很好,好吃的一塊吃,好喝的一塊喝,好玩的還一塊玩,如今自己落了難,他們一家都應該給與自己一定的幫助纔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驅趕。
就在杜荷對着婦女大聲質問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走進了家門,在他的手上拎着半隻叫花雞,只是當他看到站在院子當中的杜荷時,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了不少,不過還是十分禮貌的走到杜荷的身邊給他拱手問好。
“杜少爺近來可好,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本少爺近日落了難,這不是上你這暫住幾天,只是你家房屋裡的味道實在是難聞,你快去給我買些薰香來,順道在弄一隻叫花雞,少爺我餓了。”
杜荷這一番折騰,就已經有點餓了,如今看到小六子手裡拎着的半隻雞,頓時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只是他什麼時候吃過別人吃剩下的飯菜,自然是要求小六子去買來給自己吃。
“這……”
小六子面顯遲疑之色,不管是薰香還是叫花雞,都不是他能夠買的起的,他今天之所以能夠拎回來半隻雞還是因爲跟另外一個紈絝少爺身後蹭的好處,現在讓他去買,簡直就是在難爲他。
“怎麼,平時少爺我對你不好是咋滴,今兒少爺我落了難,只是住你家一間房,讓你買點薰香買只雞,怎麼就這麼費勁。”杜荷氣壞了,自認爲看清楚了平日裡跟在自己身後各種溜鬚拍馬的小六子的本性。
小六子被杜荷說的一陣臉紅,可他本身又沒有什麼本事,只能是平日裡跟在那些紈絝的身後揀點漏,勉強維持這個家的生活,又怎麼可能想到這些個紈絝會突然間來到他家,還要求住有薰香的房子,還得吃叫花雞,這不扯淡呢麼。
見小六子不說話,杜荷更是覺得自己站住了道理,走到小六子的跟前,頤指氣使的大聲說道:“小六子,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就去給我買我需要的東西。”
小六子低頭不說話,婦女卻是不幹了,就算你是富家公子,官家少爺,也不能在自己家對自己的孩子這麼說話啊,最起碼的禮貌還有沒有,最起碼的道理還講不講了。
“六子,咱們不去,這位少爺,你若想住,我給你打掃的乾乾淨淨讓你住,若是你不想住,現在就請回吧,以後我家六子再也不會跟你來往。”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給我閉嘴。”杜荷在家裡都是這麼呼和自己的丫鬟們的,如今面對婦女的頂撞,第一時間回了一句,只是他似乎忘記了,這裡可是別人的家,而且他說這話還是當着人家兒子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