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剛剛晨起的韋天真推開窗戶,朝陽迎面撲來,一股暖意涌上心頭。
想起昨日去定軍坊打靶的畫面,韋天真嘴角不自覺揚起。
雖然是個傻大個,但還蠻會照顧人的。
聽說那個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去的,也不知道那個傻大個會不會被席家兄弟怪罪。
看着街道上往來熙熙囔囔的人羣,韋天真莫名爲席君買擔心起來。
梳洗打扮過後,韋天真下樓吃朝食。
如家一樓有個餐廳,免費爲貴賓提供食物,味道雖然比不上外面的大酒樓,但與長安的比起來,已經是不遑多讓。
吃飽喝足,韋天真想着要不要去通訊司一趟。
聽傻大個說,通訊司的對講機可以與長安聯繫,她想去給家裡報個平安。
正想着,身邊兩個小廝的閒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席家的遠親也是真的慘,就爲了一個姑娘,把自己的前途給活生生斷送了。”
“誰說不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定軍坊那麼重要的地方,是隨便能帶人進去的嘛。”
“聽說人已經被關進地牢了,好像郎君發了很大的火,直言要關他五年以示懲戒,唉,你說人這一輩子,有幾個五年啊,爲了一個姑娘,虧大了呀。”
“可不是嘛,我聽說那人還是席家的遠親,沒想到郎君對自己人也這麼狠心,不過,這也正常,郎君一向是對事不對人,講究的也是賞罰分明,那小子估計仗着是郎君的堂兄,纔敢那麼做,殊不知郎君可不管他是誰,有錯就罰,呵呵!”
韋天真聽着聽着,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兩人說的那個席家遠親,該不會……
一念及此,韋天真越想越驚,急忙起身朝那兩個小廝走去。
“貴客,可是有什麼需要?”
“沒有,那個,我想問問你們剛剛說的那個事兒。”
韋天真心裡還抱着一絲僥倖,不過忐忑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
兩個小廝見狀,相視一眼,躬身一禮,道:“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這個事兒已經傳開了,據說席家一個遠親,沒經過主人同意,擅自帶一個姑娘去定軍坊打靶玩,惹怒了郎君。”
韋天真聞言,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險些碰到身後的盛放食物的架子。
兩個小廝愣了愣:“貴客,您,沒事兒吧?”
韋天真神色劇變,強自鎮定下來,擺了擺手,道:“我,我沒事兒……”
韋天真失魂落魄的走出客棧,腦子裡亂亂的。
雖然與那個傻大個談不上什麼交情,但人家畢竟是因爲自己才收到懲罰的。
五年啊,那傻大個年紀與自己差不多兩歲,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紀。
怎麼辦?
韋天真兩眼無神的走到街道上,眼角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心裡滿是愧疚。
這時。
“唉,聽說了嘛,席家那個遠親死活不肯說出那個姑娘的身份,被王閻羅打斷了雙腿。”
“嘖嘖嘖,人落到護廷九隊手裡,也是那小子自作自受,爲了一個姑娘,值得嗎,直接說出來不就行了。”
“那小子也是硬氣,愣是不說,估計不用五年了,再過三天,他這輩子就算完了,哪怕五年後出來,估計是也要落個半身不遂。”
“也不能這麼說,我倒是挺佩服他的,人家那叫用情至深,換做是你,我估計不用王閻羅用刑,怕是一進地牢,你就把那姑娘供出來了。”
“嘿嘿嘿,左右那姑娘也不會救我,憑什麼要我爲了她犧牲那麼多,那小子傻,我可不傻,如今被打斷雙腿,我看他下半輩子怎麼過,估計那姑娘知道他出事兒了,早不知道逃哪裡去了。”
韋天真從那兩人臉上回收視線,原本就有些蒼白的嘴脣,莫名紅潤了起來,仔細一看,卻是牙齒咬破了脣皮,血絲蔓延浸染開來了。
“傻大個,你……”
韋天真眼裡的淚珠止不住的往外冒,整個人站在街道的正中央,四周往來的人羣彷彿與她無關,腦海裡,只有傻大個被人上刑時,強忍着折磨不供出自己的畫面。
“不行,不行,我,我……對了,通訊司,找祖翁……”
亂糟糟的心虛終於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韋天真一邊哭着,一邊瘋狂的朝通訊司跑去。
路上的行人紛紛爲之側目,不少人驚豔於韋天真的哭顏,都是忍不住發出驚歎之聲。
個別好奇的還想跟上去看看,卻不料,幾道身影忽然出現,涼了他們心中的火熱。
一炷香後。
韋天真終於在通訊司聯繫上長安的韋儒奕。
韋儒奕得知寶貝孫女聯繫自己,風風火火的趕到宮中,卻不想事情這麼嚴重。
通話中。
“你是說,那小子爲了你才被抓的?”
“嗚嗚嗚,祖翁,你救救他,快救救他……”
“哎呀,傻丫頭,你先別哭啊,先說清楚了,那小子到底是怎麼被抓的。”
“……嗚嗚嗚,我逼着他帶我去玩……”
“定軍坊?!你,你怎麼會這麼不懂事,那地方是朔方軍政之要地,你,你,哎呦,老夫是真的太寵着你了,如今得罪了席家,你讓老夫何以爲之啊。”
韋天真沒想到一向無所不能的祖翁也會說出這麼軟弱的話語,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什麼,神色一變,咬牙說道:“祖翁,我,我嫁,我答應您和姑姑,給席家做妾,我答應你們,只求席家能夠放過他,畢竟他是因爲我才……嗚嗚嗚,我答應你們……”
···
···
席家莊。
席雲飛帶着古怪的神情,一路小跑着來到李雲裳坐月子的小院子裡。
這處院子是席雲飛爲了大嫂不會太無聊,特意讓人改造的陽光房。
整個院子的天空和院牆,全部用鋼化玻璃密封了起來。
太陽照得進來,風吹不進來,院子的四周還有煤爐供暖,在一處假山背後,還有一套隱蔽的通風系統……
此時,李雲裳正抱着兒子,在池塘邊散步。
見到席雲飛神情,李雲裳臉上母性的光輝,慢慢糾結起來。
席雲飛沒有浪費時間,直入正題,道:“大嫂,韋家主和韋貴妃果真來求情了。”
李雲裳繡眉微蹙,雖然她已經預料到韋天真必定會救人,但還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行動了。
“既然如此,就給韋氏一個面子吧,直接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讓韋氏出點血就行。”
李雲裳抱着孩子走進涼亭裡,示意席雲飛也進來入座,這個處理結果,是她跟席雲飛昨日商量好的,不管怎麼說,韋天真終究是世家之女,去定軍坊也不是故意的,給點懲罰就行。
席雲飛卻是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嫂,那韋家主爲了安我的心,不僅給了大量賠償,還……還……”
“還?”李雲裳幫席雲飛倒了一杯熱茶,見席雲飛支支吾吾的,不免好奇。
席雲飛心虛的摸了摸鼻頭,說道:“他還要將韋天真送給我哥當偏房。”
其實,韋儒奕是想讓韋天真給席雲飛做妾的,但席雲飛直接拒絕了,有木紫衣幾女就已經滿足了,況且他怎麼能對大哥喜歡的女人下手呢,倒不如……藉機試試大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