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雲飛睡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抵進黃昏,遠處的海岸上,不少人還在搬運船上的物資。
崔尚找來伺候席雲飛的小丫鬟正在幫他驅趕蚊子,見他醒了,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搞得席雲飛一愣一愣的,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見穿戴整齊,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約莫盞茶功夫,院子裡傳來一陣熙熙囔囔的腳步聲。
“郎君,你總算是醒了。”李道宗第一個跑了進來。
崔尚、高凌風等人緊隨其後。
席雲飛正在洗臉,見狀問道:“你們這是做甚,怎麼都跑來了?”
李道宗朝席雲飛躬身一禮,應道:“您還是感覺去看看吧,太上皇被人打得鼻青臉腫。”
“啥?”席雲飛以爲自己聽錯了:“老爺子被人打了?”
李道宗憤憤的點點頭,指着高凌風道:“你問他。”
席雲飛扭頭看去,高凌風已經摘掉臉上的黑布,幾條猙獰的傷疤十分嚇人,見席雲飛一臉不解,他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
“這,這事兒說起來也不能怪張大哥……”
щщщ. ttκǎ n. C○ “到底怎麼回事兒?”
席雲飛將毛巾隨意丟進臉盆,聽了半響才知道,李淵跟張仲堅莫名其妙打起來了。
而且先開始動手的人還是李淵。
只是人家張仲堅人高馬大的,李淵又安樂久了,沒打過。
席雲飛聽完之後,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兩個都是半百的老頭兒了,沒想到還能打起來。
“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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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襄,三面羣山環抱,境內四水貫流,土地肥沃,氣候溫和,乃是北方不可多得的糧產區。
當初義成公主爲蕭皇后及孫侄兒楊政道選擇此地立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定下的。
後隋立國,稱‘大隋’,‘有衆萬人,置百官,皆依隋制’。
若是隻想着自給自足,一郡之地養活萬民也是夠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小國,在王大錘等人看來,無異於小孩子過家家。
抵達定襄已經三天,王大錘帶着護廷隊的人四下收集信息,隨着對定襄的瞭解愈發深入,王大錘對這個所謂的‘大隋’愈發的不看好。
“領民五萬不到的國家,我也算是第一次見識,這街道比咱們朔方,唉,不能跟朔方比,這地方比大唐一個小縣城也差不多了吧。”
“除了那所謂的皇宮還算拿得出手,其他地方簡直跟豬玀圈一樣,就這樣的地方,花錢請我住我都不住。”
“還有這吃食,天天吃餺飥,我都快忘了我有多久沒吃這玩意兒了,關鍵這裡的餺飥還能淡出個鳥兒來,不說香料吧,怎麼連鹽都沒有?”
“你們就別抱怨了,看看街上那些乞兒,你要是不吃乾脆施捨給他們的了,也不想想咱們當初過得是啥日子,要不是郎君,樹根樹皮你都得嚥進去。”
“嘿嘿,我這不是怕你們吃不慣嘛,再說了,這裡的東西確實不是人吃的啊,你看看這菜葉子,一堆的蟲洞,還枯黃枯黃的,竟然也給放進去煮了。”
坐在窗邊的王大錘聽着隊員們的抱怨,眼睛卻不曾離開街道上來回走動的百姓。
就在這時,街對角一輛馬車滾滾而來,車輪碾過地上的泥濘,污水四下飛濺,旁邊幾個蹲坐在屋檐下的乞丐躲避不及,直接被打了個正着。
王大錘眉心微蹙,怒目朝那駕車的馬伕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卻見車前面不遠處的路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兒正在撿地上的垃圾吃,看到橫衝直撞的馬車朝她奔來,小乞兒直接嚇傻了,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讓開。
那駕車的車伕自然也發現了攔在路中間的小乞兒,但他卻沒勒馬停下,反而用力揮鞭,大有直接從小乞兒身上碾過去的意思。
王大錘見狀,大叫一聲“畜生”,聲音喊出的瞬間,他也越出了窗戶,健步如飛的掠過街道,一把將小乞兒抱着,然後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卸力。
那駕車的車伕被王大錘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止是他,那拖着馬車的馬更是直接人立而起,咴咴而鳴,忽聽哐的一聲,馬車因爲慣性直接撞上馬兒,一時間人仰馬翻。
這馬車本就小巧,側翻之後,連着頂蓋都脫落了,裡面滾出來一個身穿緋色官府的中年人。
“哎呦……”那駕車的馬伕也摔得不輕,痛呼了一聲後,急忙去看車裡的人。
“大人,大人,您沒事兒吧?”
話音剛落,只聽‘啪’的一聲,那馬伕被倒地的人重重扇了一個耳光。
“混賬,你是怎麼駕車的,這麼平坦的路都能把本官摔了?”
那車伕一臉慼慼焉,見那官員還能打人,心下稍安,聽到他的斥責後,一臉無辜的指着王大錘和那個小乞兒,道:“大人明鑑啊,小人駕車一向穩妥,要不是那廝突然跳出來驚嚇了馬兒,馬車肯定不會翻的。”
那官員聞言,扭頭朝王大錘看去,見王大錘一身打扮不想是什麼大人物,倒有幾分軍人的莽氣,而且,面相上也不像尋常百姓那般面黃肌肉,一時間不知道對方底細。
不過,他好歹也是朝廷官員,就算王大錘是軍中的人物,他也不怕,因爲幾個將軍他都認識,絕對沒有王大錘這號人物。
一念及此,官員起身朝王大錘走去,見王大錘正對他怒目而視,心中的忌憚瞬間被怒火取代。
即便是朝中的將軍,見了他也不敢如此這般無禮吧?
官員怒不可遏,撿起馬伕掉在地上的馬鞭,就要朝王大錘揮去,可是手舉起來後,卻看到王大錘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反倒是他,被王大錘瞪得後退了半步。
不過,他還帶是朝中大員,此時絕不可能失了臉面,見王大錘長得人高馬大,他不敢出手,卻將目標瞄準那個可憐兮兮的小乞兒,揮了馬鞭就打了過去。
馬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眼看就要打在小乞兒身上,王大錘憤而暴起,直接一把抓住鞭子,然後一個飛腿朝那官員踢去。
接着那馬伕就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面前飛過去,扭頭去看的時候,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只見那官員在牆上貼了兩個呼吸,然後口鼻鮮血狂涌,接着眼睛一翻,軟綿綿的從牆上滑了下來,像泥一樣癱在地上,一條腿還一抽一抽的動了兩下,之後歸於平靜。
“你,你……”馬伕指着王大錘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不敢說出半句兇話。
反而是看着王大錘抱起那個小乞兒,仿若無事人一般,走進旁邊的客棧裡。
馬伕沒想到這個莽漢竟然如此有恃無恐,趕忙跑到那官員身邊試探了一番,見還有鼻息,想着將官員背起送去急救,臨走前,還回頭看了一眼客棧裡的王大錘,眼裡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