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呆子,你過來。”
“嗯?”
席君買眉頭微蹙,轉身瞅了眼李雲裳,又四周看了看:“你叫我?”
“廢話,這馬場裡除了你還有誰?”
席君買無辜的指了指座下的閃電。
“······”
李雲裳繡眉輕挑,沒想到這個男人自尊心這麼強,委婉說道:“你又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不叫你呆子叫什麼?”
“席君買,我叫席君買,你也可以叫我大郎。”
“你?席君買?”
李雲裳伸手指着席君買,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臉帶驚詫的確認道:“你就是涇陽第一力士,小蠻牛席君買?”
馬背上的席君買神情十分無奈,這個名號起得也太隨便了吧,也不知道是哪個鯊雕取的,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李雲裳怔怔打量着席君買,兩人就這麼互相對視了半響。
“嗯!”畢竟是姑娘家家的,李雲裳哪裡受得了這種對視遊戲,紅着臉躲過席君買的視線。指着他手裡的霜之哀傷,道:“那,那把刀,能借給我看看嗎?”
席君買聽到她的要求,本能的要拒絕,不過看了眼東丘,想想還是算了,不要壞了弟弟的營生,將刀輕輕一擲,穩穩插在李雲裳腳邊:“只能借你一炷香,一會兒我來取。”
李雲裳擡頭只看到席君買騎着馬又去拿了一根木棍,繼續練武,見他沒注意自己,急忙伸手摸了摸通紅的臉頰,發現燙的不行,緩了緩,才低頭朝霜之哀傷看去。
“鬼頭刀?”
李雲裳第一眼就看到了刀柄上的骷髏頭。
“不對,這骷髏頭上還有羊角?”
“雙段式刀柄?這個設計好是精巧······”
“這刀上的銘紋又是什麼意思······”
“······”
······
兩炷香後。
······
“這位郎君,刀可以還給我了吧?”
“這古怪的圖騰是什麼圖案?有什麼寓意?”
······
“郎君,請把刀還我。”
“這刀柄上的寶石真好看,怎麼鑲嵌進去的?”
······
“郎······”
“哎哎哎,你幹嘛,你怎麼搶我刀,呃???”
席君買真是受夠了,說好的一炷香時間,自己來要刀,這白臉書生竟然假裝沒聽到自己的聲音,還叨咕叨咕嗶嗶個沒完,生氣一把搶過愛刀,再聽到李雲裳的質問,當下就要發火。
李雲裳擡頭一看是席君買,氣道:“說好看一炷香時辰,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席君買無語,指着東丘方向,甕甕道:“一炷香時辰早過了,眼下已經是巳時,郎君還是去坡上用餐吧,與你同行的小娘子已經喚了你好幾次。”
“啊?這麼快?”李雲裳依依不捨的看了眼席君買手裡的霜之哀傷,這把刀的每一個細節都讓她喜愛得緊,剛剛她都沒來得及試試刀的鋒利程度和韌性。
擡頭看了眼席君買,李雲裳厚着臉皮,求道:“那個,能再借我看一會兒嗎?一炷香,不不不,半炷香,要不一盞茶也行?”
???
席君買疑惑的打量了一眼李雲裳,這種神情跟自己第一次見到父親佩刀的表情一樣,是渴望,也是敬慕,是一種對兵刃的至高追求。
“你也喜歡兵刃?”席君買試探問道。
李雲裳彷彿聽到了這天下間最好笑的笑話,挺起小胸脯,自信昂揚的說道:“說起對兵刃的研究,沒人及得過我,這天下就沒有我沒見過的兵刃。”
“哦?”席君買揮了揮手裡的霜之哀傷,意思顯而易見。
“呃,這把刀除外。”
席君買不想調侃他,弟弟雲飛送自己的那把開山刀估計這個郎君也沒見過。
見席君買一臉揶揄,李雲裳臉色大紅,倔強道:“你別不信,從上古的石矛石斧,到商周春秋的青銅槊鉞,再到秦漢三國的鐵劍重戟,以及我大唐剛剛盛行的陌刀,你隨便說個一二三來,我都能給你道出一個四五六。”
李雲裳這一聲辯解,怕是心太急,竟然用的是嬌滴滴的女聲,席君買驚得差點沒握緊刀把。
“我,我沒說我不信。”
“那你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呃?小娘子既然喜歡看,那便借你吧,只需離開時還給在下就好。”
“哈?真的?”
“真的。”
“嘻嘻嘻,你真好······”李雲裳突然心中咯噔一跳,卻是發掘了自己的聲音不對。
“小娘子這是怎麼了?”席君買見她臉色發白,擔心問道。
李雲裳癡癡傻傻的看向席君買:“你剛剛叫我什麼?”
席君買聞言,神情尷尬,摸了摸鼻頭:“小娘子。”
李雲裳氣得原地直跺腳,心中悔恨不已,剛剛一下子太激動,竟然忘了變聲,讓這蠻牛知道了自己的女兒身,那剛剛他抱過自己又算是什麼?
見她神情悽楚,席君買不由得心下一軟,將刀遞給她:“小娘子喜歡這刀,就借你隨便看,不過現下到了吃朝食的時辰,要不先去吃了飯再看?”
李雲裳眼圈微紅,今日這個便宜不能讓這黑呆子白佔,低頭看了眼霜之哀傷,眼裡閃過一絲神采。
“好吧,那便吃了飯再看,不過你別叫我什麼小娘子,在外頭我叫三郎,李三郎。”
“哦。”席君買呆呆的點了點頭,將刀揹回背上,便帶頭朝東丘走去。
東丘之上,席雲飛左手一份雞蛋羹,右手一疊蒜泥河蝦,笑嘻嘻的走到青石桌前,將菜放在程鈺琪面前:“琪兒快試試這兩道,雞蛋羹美容養顏,我放了一點點蔥花和香油調味,鹽沒敢放,倒是放了一些豆豉醬油。”
“什麼是豆豉醬油?”程鈺琪沒有猶豫,拿起一根木勺就挖了一坨蛋羹放碗裡,聞着混雜着香油和蔥花味的蛋羹,對席雲飛說的豆豉醬油倒是很在意。
席雲飛已經習慣了每道菜都要講解一番,直接坐在她旁邊,兩人肩膀挨着肩膀:“這豆豉醬油啊······”
“哦?黑豆和黃豆也能製作出醬油來?”程鈺琪聽完席雲飛的解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其實,很少人知道,醬油是由醬演變而來的,早在周朝就有製做醬的記載,至於醬油之釀造,則純粹是偶然發現。
醬油在古代,算是皇室御用的調味品,最早的醬油是由鮮肉醃製而成,與現今的魚露製作過程基本相近,因爲風味絕佳,漸漸流傳到了民間,後來發現大豆製成的醬油便宜且味道更好,才廣爲流傳食用。
這些知識其實都是席雲飛這些日子臨時補課學來的,那本《舔狗必備的1008道菜》讓他獲益匪淺。
看到程鈺琪吃得滿嘴流油,席雲飛就像看着家裡三妹吃飯一樣,她每吃一口自己做的菜,這心裡就莫名的甜上一分。
“這孩子怕不是魔怔了?”二爺走到劉氏面前,一臉擔憂的看着傻呵呵的席雲飛。
劉氏搖了搖頭:“孩子大了,隨他去吧。”
衆村民面面相覷,大寶看了眼那一桌子美食,擦了擦口水:“這姑娘其他不敢說,但確實能吃啊。”
劉氏微微頷首:“隨她去吧,能吃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