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遠,幾個買票進場的商販動了收購單車的心思,前段時間席雲飛發給護廷隊的新年福利,讓他們依靠差價賺了不少錢,嘗過甜頭後,他們便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不過,眼下倒是不方便上前去收購那臺單車的,雖然心中火熱,商販們還是能夠分清場合。
倒是那摺疊單車的出現,讓商販們心生慶幸,覺得今日的門票錢花得值,原本只是抱着湊熱鬧的心態來的,如今看來,竟還有不少好東西等着他們挖掘,比如,那發光的新奇物件兒。
當然,讓商販們眼花繚亂的並不止這些。
既然席雲飛是仿造後世的春節聯歡晚會戶外場地佈置的宴庭坊,一些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自然在各個角落裡發光發熱着。
便是在幾大坐席之間來回推動的小餐車,就讓不少吃貨驚得合不攏嘴。
“小娘子,那麻辣鴨頭再給我一份,還有梅子酒,對了,麻辣香乾也來一份。”
何晟沒想到席雲飛手裡還有這麼多聞所未聞的美食,剛剛只是突然嘴饞,買了一個鴨頭啃着,哪成想這麻辣鴨頭越吃越得勁兒,一個啃完讓他意猶未盡,急忙叫住不遠處的流動餐車,看中什麼就點什麼,反正他也不差這幾個錢。
那推車的小姑娘是個外聘的兼職人員,哥哥是護廷隊的隊員,這小姑娘姓沐,雙字曉曉,若是崔鶯兒在此,一定對她不陌生。
自那日賣鏡子被席雲飛和馬周叫去問話後,不知道是不是沐曉曉的錯覺,平日裡看着呼風喚雨的馬周馬主事,天天變着法子讓她來幹活,當然,都有給錢啦。
可是,今日畢竟是除夕,沐曉曉如今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的,而且有哥哥的月俸支撐,一家人過得也還算愜意。
可按哥哥的話說,馬主事是席小郎君身邊的大紅人,他有什麼吩咐一定要照辦,是個不能得罪的人物,好吧,沐曉曉就當是對自己偷偷賣鏡子的懲罰。
除了今日推餐車賣點心零嘴之外,前幾日她還幹過售票員,賣今日晚會的門票。在前些時日,還兼職過幾日賬房,專門盤點發給護廷隊隊員的新年福利。
雖說每日總能領到幾十文兼職費,但沐曉曉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哦,這就來。”沐曉曉有些不情願的將小餐車推回來,停到大腹便便的何晟身旁。
“一份麻辣鴨頭,一壺梅子酒,一份麻辣香乾……”
將何晟剛剛喊着點了的東西放到何晟面前,沐曉曉幾乎想都不帶想的,脫口道:“鴨頭二十,梅子酒五十,香乾五文,共七十五文。”
何晟先是自然而然的伸手要去掏錢袋子,可是忽的一怔,詫異的朝沐曉曉看去,心中訝異不已,要知道他剛剛可是隔着大老遠隨意的喊了一聲,這小丫頭是怎麼聽得這麼清楚的?
這偌大的宴庭坊如今不說人數過萬,大幾千人在場總是有的,人羣中嗡嗡響起的說話聲,還有時不時有相熟之人打招呼的呼喊聲比比皆是。
在這樣一個嘈雜的環境中,剛剛他與這小丫頭之間還隔着五六張桌子……
何晟蹙眉之際,旁邊曹巖老丁幾人也順口點了幾個小碟。
“滷香蠶豆五文,醬香鴨掌十五文,黃酒五十文,要個熱酒皿嗎,要的話再加十五文……一共是八十五文,謝謝惠顧……”
“香辣雞胗,蜜汁醬翅,煙燻鴨脖子……再要一壺清酒……您要的東西齊了,一共九十文……”
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沐曉曉快速結算,快速上菜,總之快得讓何晟目瞪口呆。
“這位貴人,您的七十五文……”
目送沐曉曉好似心不甘情不願的推着車子離開,何晟兀自心驚。
旁邊曹巖見他一直望着沐曉曉的背影發呆,促狹道:“老何,怎麼?你這是有想法啊,這可萬萬使不得,要是讓郎君知道,怕是不好呦。”
何晟愣了愣,轉過頭來否認的搖了搖頭,接着又回頭朝正在下一桌兜售小吃的沐曉曉看去,嘀咕道:“這是哪裡找來的人才……”
晚會還沒開始,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和吃食已經在人羣中宣揚開來。
推小餐車的工作人員忙得腳不沾地,一車又一車的吃食從後廚不斷的推出來,今日光是這些小碟就能賺不少錢。
時間來到酉時正。
很是突兀的,一道人聲在虛空中響起。
“竹爆驚春,競喧填、夜起千門簫鼓。
流蘇帳暖,翠鼎緩騰香霧。
停杯未舉。
奈剛要、送年新句。
應自有、歌字清圓,未誇上林鶯語。
從他歲窮日暮。
縱閒愁、怎減郎君風度。
屠蘇辦了,迤邐柳欺梅妒。
宮壺未曉,早驕馬、繡車盈路。
還又把、月夜花朝,自今細數。
各位尊敬的貴賓朋友們,我是今晚夜宴的司儀,我叫方醒木。”
這一聲報幕來得突兀,只有離舞臺近一些的人才能看到,舞臺正中央,一道纖細身影,一身繡花唐裝,一個翩翩青年傲立其中。
手裡拿着一支奇怪的棒子,笑容滿面的開始了武德九年最後一日的夜華。
有了前排的人知會,後面坐着的觀衆才知道那聲音竟然來自舞臺上的一道模糊身影。
這時,他們纔想起來,剛剛進門的時候,負責簽到的小廝給了他們一個物件兒,說是看不清楚的時候,對着小孔朝舞臺看。
“呦,這玩意兒也忒神奇,那臺上之人的面容清晰可見……”
驚歎聲再次響起,只是大家好像都忘了,爲什麼那人的聲音會在他們耳邊響起。
舞臺上,方醒木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大的陣仗主持,此時心中亦有忐忑,但當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被莫名的放大後,震撼蓋過了緊張的情緒,讓他更加清醒了幾分。
緩了緩心神,方醒木朝身後不遠處站着的席雲飛一行人看去。
笑着繼續主持道:“請各位來賓舉起手中的屠蘇酒,讓我們掌聲歡迎郎君上臺,與大家共飲此杯……”
近萬人聞言,整齊劃一的舉起面前的酒杯,那是早就準備好的屠蘇酒,酒香不濃,卻是藥味十足,傳聞此酒祛病避疾,還能預防瘟疫,春節常飲此酒,一年到頭都能免受疾病困擾。
方醒木話音剛落,舞臺後,席雲飛帶着馬周等一干商會的管事齊齊上臺。
人羣中,不知是托兒,還是真情實意,竟有人大聲歡呼了起來,‘郎君’二字響徹凌霄。
能到場的,大抵都受過席雲飛恩惠,或者跟着馬周賺了不少錢,此時有人帶動,不少不嫌事兒大的人也都鼓譟的喊了起來。
“郎君……郎君……”叫得好不歡快。
坐在第一排的世家之人聞聲見狀,有蹙眉沉思的,有抿嘴搖頭的,有大驚失色的,有幡然了悟的,各人表情不一而足。
但席雲飛在朔方的地位如何,大家算是又有了一個不同的認識。
臺上,席雲飛神情淡然,接過旁邊馬周遞來的話筒,很是受用的笑了有十來個呼吸。
“咳咳!”席雲飛對着話筒清了清嗓子,臺下衆人聽到聲音,都是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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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到底是從何處傳來?”李靖與謝映登脖子都快轉折了,也沒發現其中蹊蹺。
席雲飛沒有說太多話,只是讓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同時告訴所有人,務必做到: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敬業、誠信、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