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馬周幾人面面相覷,席雲飛的要求不算過分,席雲飛只是要求用他看的懂的文字書寫協議,在馬周看來,是席雲飛對產業負責的表現,這一點倒是他粗心忽略了。
點了點頭,馬周拱手道:“郎君所言極是,漢隸一直都是官方通用的文書專用字體,只是立國以來,簡化的楷書,因其形體方正,筆畫平直,可作楷模,而漸漸被官方採用。”
席雲飛不懂這些,朝他說道:“我不是怪你,只是這突厥語我看不懂,看不懂就不放心,所以還是用漢字比較好,而且以後儘量讓他們學習漢字,對了,最好我們出資開辦一所成人學府,免費教授漢字書寫和交流,你看怎麼樣?”
“呃?”衆人相視一眼,怎麼好端端的就聊到開學府去了?
席雲飛也是一怔,心道自己急個屁,尷尬的看了一眼錯愕的衆人,笑道:“玩笑,玩笑。”
馬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席雲飛,他可不認爲席雲飛是在開玩笑,跟着席雲飛有一段時間了,在下溝村的時候,席雲飛可沒做過無用功,所以馬周不得不重視,儘管席雲飛嘴上說是玩笑話。
過得片刻,方晴也在自家翠玉軒兩側租了兩間新店鋪,眼下她們家大量資金都被老父親帶到高昌採購玉料了,否則小丫頭魄力十足,很有大幹特幹的打算,至於經營類別,一間賭石坊,一間玉石加工坊,小丫頭早有打算。
看着又新增的六份租賃協議,席雲飛嘴角微揚,如此,僅僅是商業街招商大促的第一天,中山路就被填滿了近半,是個好的開始。
何晟與方晴離開後,馬周與裴明禮也各自領了任務離去。
偌大的包廂內,香風陣陣,只留下眉心微蹙的席雲飛,還有素手調琴的木紫衣。
雖然隔着一道屏風,但兩人卻幾乎是面對面,因爲主位一般都是貴客專坐,這個角度能夠若隱若現的看到屏風後的佳人,看來古人也深諳秀色可餐的道理。
此時,席雲飛正在查看虛空中的光幕,這次之所以拿出鏡子這個大殺器,卻是受之前王老六的影響,席雲飛想燒玻璃,自己燒,不採購。
而鏡子又是玻璃的衍生產物,席雲飛對燒製玻璃的期待值愈發高了許多,畢竟桌上這一疊租賃協議可做不了假,它們從側面反應了鏡子的吸引力有多大。
“郎君······郎君······”
不知道什麼時候,木紫衣已經站在席雲飛身側,輕聲呼喚了兩聲,卻見席雲飛依舊蹙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掛在半空的鴛鴦紙燈兒發呆。
當然,席雲飛的視線剛好是這個角度,他其實看的是光幕上的各類書籍的簡介,每一本都跟玻璃有關,還有各類涉及玻璃原材料和煅燒技巧的書籍。
木紫衣見席雲飛對自己不理不睬,彷彿自己這副沉魚落雁之姿還沒有一盞燈籠好看,頓時小嘴微鼓,雙目微蘊,羞惱的跺了下腳,見席雲飛依舊沒有看自己一眼,直接轉身就要離去。
“哎哎哎~你去哪?”
便在她即將推門而去的時候,席雲飛醒轉了過來,本來就因爲琴聲突然停下來疑惑,此時再看木紫衣離去的背影,卻是愣住了,剛剛看書籍簡介看得太認真,好像自己錯過了什麼。
木紫衣停下腳步,嘴角微揚,心道一聲小小年紀還跟我玩欲擒故縱,哼,心眼真多。不過馬上換上一副淡漠的神情,轉身看向席雲飛,高冷道:“郎君事務繁多,紫衣見郎君酒喝完了,想去喚人來添一盞。”
席雲飛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壺,倒是沒多想,想起一會兒回去還要吃晚飯,於是搖了搖頭:“添酒就免了吧,我也該回去了。”
說着,席雲飛直接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腰骨,不過如他預料的關節摩擦聲倒是半聲沒有,如今這副身子僅僅少年之軀,還算結實,沒有前世久坐辦公室的壞毛病啊,活動個屁。
擡頭看向俏生生站在門後的木紫衣,席雲飛嘴角一揚,像是變戲法一樣,寬大的衣袖一揚,一塊小‘木板’出現在席雲飛手中,約莫兩個巴掌大小。
木紫衣早已經習慣了席雲飛把她這裡當辦公場所,聽說席雲飛要回去,本能的就要去衣架上拿席雲飛的皮裘爲他添上,卻不料席雲飛突然拿出一塊木板朝她走來。
將手中的‘木板’遞給木紫衣,席雲飛指着身後桌上的那疊協議,道:“這玩意兒送給你了,桌上那些協議,回頭讓人幫我送家裡。”
說完,席雲飛直接在木紫衣錯愕的注視下走出了包廂。
木紫衣此時有點不知所措,今日是席雲飛認識自己這麼久,第一次主動送自己禮物,別人家送的都是金銀珠寶,胭脂瑪瑙,可······席雲飛爲什麼送自己一塊木頭?
“咦?”木紫衣錯愕的查看了一眼手中的‘木板’,果然如她所料,沒有那麼簡單,她在這塊還沒小指厚的板子下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凹陷,而板子的四周還有平直的縫隙。
“難道!”木紫衣笨拙的扣了一下那處凹陷,其實也不是什麼機括秘術,只見這板子就被她像翻書一樣掀開了蓋子。
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映入眼簾,木紫衣倒也淡定,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等她定睛看去,這光芒不就是頭頂上的燈嘛?
“這是?”若是席雲飛在場,估計他也會佩服木紫衣的心性之沉穩,這女人估計是這個時代第一個見到鏡子還如此平靜的人,無分男女。
木紫衣看着鏡子裡自己那張不可方物的絕美容顏,就這麼站在門口呆立了許久。
直到呼嘯的北風將包廂的溫度颳得生冷了幾分,木紫衣才從冷顫中醒來,而手中的鏡子裡,一張愁眉啼妝甚是讓人憐惜,氤氳的雙目波光瀲灩,讓人不忍探究其中的哀思。
幾步走到門廊上,視線下移,樓下被油燈照得敞亮的院子裡,來來往往的尋歡客絡繹不絕,但一道雙手揹負,明明很是年輕卻故作成熟的背影在她眼裡尤爲刺眼。
木紫衣看了一眼手上的鏡子,先是嘴角輕輕上揚,接着小嘴鼓鼓,像是與人慪氣的輕聲呢喃道:“小氣的男人,明明有半面牆的大鏡子,卻只送我這麼小一面,哼,老孃可不稀罕······”
只是嘴上雖然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卻是將懷裡的鏡子抱得更緊了,生怕下一刻就會被人奪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