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在外,會有許許多多的未可知事態發生。這種事態,可大可小,嚴重的甚至能夠顛覆三軍。故而作爲三軍統帥,最忌諱的就是統兵在外,束手束腳。
這個道理許多皇帝、許多大臣都不瞭解,比起取得勝利,他們更怕的是大將在外,擁兵作亂。故而歷史上許許多多的朝代都會派太監或者文官等等一些不知兵的蠢蛋來做參軍,來監視主帥。
這種行徑,不但寒了大將的心,還成了一個緊箍咒,束縛住了大將的手腳。遇到一些不管事的監軍那還好,萬一遇上了歷史上那些鼎鼎大名的監軍,喜歡指手畫腳的,那可就遭殃了。
就如玄宗時期的邊令誠,他一個小小的宦官,就顛覆了唐朝高仙芝、封常清兩員悍將,使得唐軍大敗。
這一點在初唐是完全不可能出現的,因爲作爲皇帝的李世民曾經也是一位軍事統帥,對於軍中事務,非常的瞭解,深知要想將軍隊發揮最大的力量,就必須給主帥相應的權力。
李世民海納百川,敢於放權,因此初唐貞觀一朝,在外領兵的元帥都掛以行軍道大總管的稱謂。有了這個稱謂幾乎就等於戰區封王,戰區內的大小事務,大總管都有權過問。只要戰事需要,大總管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給予了在外大將絕對的自主權力。
這一點縱觀整個華夏史也實屬罕見,初唐時期,對外作戰,戰功彪炳,未逢一敗,與此也不無關係。
杜荷身爲大總管,三軍聽他命令是從,他若覺得需要,兵伐南詔國,是有這個權力對南詔用兵的。
不過這攻伐他國,茲事體大,一般大將不敢擅自做這個決定。
所以聽杜荷下了這個命令,諸將都覺得不可思議。
杜荷笑道:“兵貴神速,現在的南詔王蒙難是有勇無謀的莽夫,能夠稱王,全賴松贊干布的幫助。他讓我軍意外殺敗,以他的姓格,十之八九會覺得糾結鬱悶,想要重新找回面子。我們這個時候對南詔動兵,正好和了他的意願。南詔那地方與吐蕃不同,吐蕃這裡難的是氣候,高原反應,南詔那裡卻是窮山惡水,他們大多都生活在山林中,民風彪悍,未經開化。想要在本土戰勝他們,說容易很容易,說難卻又萬分的難,更勝吐蕃十倍。”
張亮、牛進達、辛獠兒等將先後愕然,不知何故。
牛進達是一頭霧水,問道:“大總管,你也別賣關子了,就明說了吧!”
張亮、辛獠兒、劉蘭、劉伯英四將也一併稱是。
這裡也能看出了諸將對於杜荷態度之轉變。
因爲破吐蕃的戰役,杜荷打的精彩非常,他們都認可了杜荷的能力,已經能夠放下自己老將的架子,向杜荷求教了。
杜荷答道:“容易就是簡單,南詔還未開化,蠻夷之國。兵卒固然勇悍,但卻無利器助陣,連吐蕃也遠遠不如,更別說我大唐。他們的國王勇而無謀,在做的諸位都是能征善戰之將,均要勝他一籌。據我所知,他們國內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天縱奇才。以我大唐的實力,想要勝南詔,真的不難。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靠實力說的算的,南詔窮山惡水,地廣人稀,山林密佈,作戰時,只消往山裡一鑽,別說我們這點點兵馬,就算聚齊百萬大軍,也無濟於事。”
張亮、辛獠兒、劉蘭、劉伯英等將,哪裡還不明白杜荷的意思,心中了悟。
張亮笑道:“怕的不是南詔戰,就怕南詔躲起來不戰。現在南詔由無謀的蒙難統治,有戰之心,此時出兵,正是因時制宜,絕佳的致勝機會。大總管決勝千里,末將佩服。”
其餘諸將也相繼抱拳,表示自己的佩服之心。
杜荷含笑點頭,關於蒙難的一切,杜荷是通過審問南詔被擒將校以及吐蕃的大相得來的。
蒙難原來是大將軍,南詔將校對於他們上司頂頭的姓格可以算是瞭若指掌,而吐蕃大相權掌吐蕃軍政大事,對於同盟國國主的姓格,細節部分,更是清楚。
現在這些人都是階下之囚,杜荷從他們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情報,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當然,他們未必會老實的配合,可面對一些手段,想不配合,都不成。
故而儘管杜荷還未見過蒙難的面,可對於這個人卻算的上是瞭若指掌。
也因對於蒙難的瞭解,杜荷纔會決定倉促出兵:蒙難能當上一國之主,用杜荷的話來形容,只能說是奇蹟。他沒有半點的領袖氣質,是合格的猛將,是合格的將軍,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他不可能治理的好一個國家,現如今能夠當上一國之主,時運還有松贊干布的支持,佔據着絕大多數。現今松贊干布已成階下囚,無法在支持蒙難,只憑蒙難是難以駕御一個國家的,最後的下場唯有一個,讓人推翻。新的,更出色的國王取代他的位子。
杜荷沒有忘記,南詔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成爲一個窺視着大唐錦繡山河的賊子存在,將他們挽殺於襁褓之中,是限制他們發展的最佳方法。與其等到蒙難讓人取而代之之後動兵,不如趁着蒙難在位欲與他們一較高下的時候,一戰功成。
張亮、辛獠兒、劉蘭、劉伯英諸將對於杜荷已經心服,兼之杜荷確實有權力對於南詔用兵,此刻見杜荷決心以下,也不在勸說,一個個挺起了胸膛,表示願當兵伐南詔的先鋒大將。
杜荷留下善守的劉伯英坐鎮吐蕃,打算在吐蕃休整十曰,親自領大軍征討南詔。
休整的這十曰,杜荷也沒有閒着,他讓踏月留香分作兩部,一部由皇甫皓華率領,深入南詔腹地打探情報,散佈流言,另一路由秦煜領着探察南詔國的地形地勢,將那裡的地形繪製成地圖,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十曰之後,大軍出征……*****南詔!
蒙難灰頭土臉的退回了領地,見到朝中的文武,一張臉黑的就如茄子一般。南詔分爲白蠻與烏蠻,大臣自然是也是一樣。
一年前南詔內亂,蒙難因手握重兵,取得了勝利,朝中許多白蠻官員都清洗乾淨,但白蠻文化水平在烏蠻之上,這也是事實。很多的事務,非白蠻人不能處理,也使得就算是烏蠻掌權,朝中依然有半數的白蠻官員,處理着政務。
這些白蠻官員大多都習得漢人文化,深知歷史,明白與漢人爲敵的下場。在出戰前他們就再三勸說蒙難不可與唐朝爲敵。
蒙難心中防着這些白蠻官員,哪裡肯聽,一意孤行的選擇了出兵相助。結果讓人灰溜溜的捻了回來。
白蠻官員並沒有多少什麼。
但是蒙難心中有鬼,做賊心虛,見了這些白蠻文官就覺得他們在嘲笑自己,坐在位子上便覺得屁股上生了釘子,心中想着應該如何報仇,如何挽回顏面,救回自己的兄弟。
先前一戰蒙難打的實在憋屈,莫名其妙的讓人抄了後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蒙難敗了,心中卻難以服氣,只道唐軍詭詐,並不以實力勝他。
他打算重整旗鼓,一雪前恥。然而還沒有等到他雪恥的時候,他得到了松贊干布被擒,吐蕃滅亡的消息。
蒙難無謀,但並不是傻瓜,他知唐軍兵力遠在他之上,也沒有強出頭,打算回國之後,再來思定報仇之事。
蒙難道:“唐人狡詐,設計傷我萬餘兵馬,這口惡氣我咽不下去。現在我兄弟也落入了敵手,怎樣也要將他救回來……公也是,私也是,我們都應該與唐人血戰到底。”
在他看來,唐軍在戰場上殺了他的兵就是國仇,擒他大舅子就是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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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仇家恨齊聚了,這仗必打,這仇必報。
至於唐軍什麼會殺他的兵,是誰先動的手,那就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了。
在堂下的那些文臣,見蒙難還不吸取教訓,欲與大唐爲敵,嚇得趕忙跳出來制止。
百般說辭,無一例外,大多都是表示唐軍強大,南詔不是敵手。
蒙難吃不得眼前虧,哪裡肯聽。只是反對的人太多,他自己又剛剛吃了敗戰,底氣不足,暫且壓了下去,沒有再提。
就在蒙難琢磨着怎麼才能堵住那些文臣嘴巴的時候,他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整個南詔都在盛傳蒙難無能,讓唐軍攆狗一樣攆了回來,大舅子被擒,也沒有本事營救。
蒙難氣的怒火中燒,覺得這是陰謀,這是白蠻想要從新奪權的詭計,特地不讓他出戰,好令他顏面掃地。
蒙難本就不怎麼信白蠻人,心中有了芥蒂。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得到了唐軍入侵的消息。
蒙難大喜過望,不讓我打忍了,但現在他們打上門來,還當烏龜?當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以自己的權勢,強行下了出戰的命令。
有些遠見的大臣依舊勸說蒙難避戰不打,躲藏起來。
蒙難氣得跳腳,直接將這大臣下了大獄。
經此一事,也無人敢勸說蒙難出戰了。
當杜荷得知蒙難出戰的消息之後,已知勝利的天枰向他們傾斜了。比起對付松贊干布的機關算盡,蒙難這貨實在難以成爲敵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