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賀巴哈鐵青着臉,看着被死死壓制的麾下人馬,牙齦都咬出了血來。
他怎麼樣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也知唐朝弩箭的利害,因爲來的急切,需要飛馳疾行。他們這一夥人都是一人三騎,且不穿任何的衣甲,帶任何的重物。在身無片甲的情況之下,便是驍勇的金狼軍也抵擋不住弩箭的強襲,會照成極大的傷亡。
但他深知弓弩的弊端,在無箭羽的情況下,弓弩即爲無用之物。而人所帶的箭羽有限,射一枝少一枝,一旦箭羽用盡,就再不必忌憚那追魂奪魄的利箭。故而他以金狼軍以外的兵卒以零散不齊的陣形前去檔箭,爲的就是誘出對岸唐兵所有箭羽。
最開始他的計劃得到了良好的結果,面對他們的強襲,那一個個的唐兵們果然不潰餘力的扳動括機,利用弩箭採取遠程力量上的火力壓制。
這種火力壓制看起來猛烈,但真正的傷亡卻不如想像中的那般巨大。且不說射偏了,個人身上插滿箭羽的比比皆是,這也是不可避免的情況。只憑一百人的火力壓制,能夠維持多少時間,可想而知了。
只是他並沒有得意許久,似乎對岸已經察覺了他的用意,不再進行火力封鎖,而是徐徐射擊,不再胡亂的以箭雨壓制。
如此情形有利有弊,雖然可以節約箭羽,最大可能性的製造傷害,但也意味着給了對方可趁之機。
莫賀巴哈面對這一情景,當機立斷,加快進攻步伐,打算趁勢攻上對岸。然而一切都讓一個人破壞了——秦煜。他就像靈活的猴子,任憑他們如何放箭都傷不得他分毫,反而給他儲蓄了用之不竭的暗器,一個個趁勢逼近的兵卒都讓他一箭一個的射殺了。
就在莫賀巴哈爲當今的情況心急之際,百人叢中,發現對面的敵軍陣中有一名特殊的將領。
那人身披唐朝特殊將領的軟甲,制式非常古老,前胸左襟部位綴就的甲葉竟是金片和銀片,只是距離相差太遠,面貌模糊不清。莫賀巴哈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猜出該人必是軍隊的首領,所以立即取出左右懸掛的兩張二石重弓,重疊在一起拉成滿月,搭箭就射了過去。
作爲突厥最強的勇者,他的箭法或許比不上傳說中養由基、李廣那麼神奇,但突破弓箭的射程,二百五十步之內,箭矢去勢之猛,卻也彷彿天下無敵的飛將。
喬裝成阿史那社爾的瓦蘭斯只覺得一縷銳利的殺氣撲面而來,還來不及猜想到是什麼原因,利箭破開重重人海,已到了他的額頭
瓦蘭斯連反應的機會也是沒有,待他察覺,爲時已晚,只能閉目待死。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說時遲,那時快
寒光一閃,只聽“叮”的一聲。
瓦蘭斯自覺的耳膜震響,忙睜開雙眼,射來的利箭已經消失無蹤,唯有李逸風靜靜的站在他的身旁,手中持着一把雪亮的寶劍。
莫賀巴哈看的一清二楚,只覺得心中無比的鬱悶,必殺的這一箭,竟然讓人以掌中劍,後發先至給破掉了。這也意味着那青年人出現的速度,由快過飛行的利箭。
這都是一羣什麼人物?
一個能夠無視千萬箭雨的少年,一個出劍快過利箭的劍客,區區百人哪有那麼牛叉的人物。
面對李逸風這神來一箭,百餘護衛都發出了陣陣呼喝,士氣更勝。
那些賊子卻一個個的臉上一僵,已經讓秦煜震懾住的他們,再一次驚訝無言。
“壓上,全軍壓上”莫賀巴哈臉色一橫,也顧不得傷亡了,這裡雖不是大唐的地界,但左右兩處軍事重地,時時威脅他們存在,不能在這個地方久候。如今士氣已然讓秦煜、李逸風壓下,耗下去有利無害,果斷的孤注一擲,全力以赴。
這一不計傷亡的攻勢,立刻扭轉了局勢。
秦煜、李逸風固然厲害,但也沒法挽救人數上的差異。一行人,壓力大增。
“撤”秦煜退了回來,手臂也已發麻,他一個人已經獨自擊殺了不下一百五十人,手上勁力幾乎用盡。
李逸風也知弩箭即將告急,不趁着對方沒有靠岸的時候撤退,等他們上了岸,再撤便來不及了,也招呼着衆人撤退。
莫賀巴哈見河面上的屍體與鮮血,嚴重閃過厲色道:“追,我要將他們所有人都大卸八塊。”
李逸風、秦煜一行人往南撤離,一路奔行,他們人少靈活,論速度更在金狼軍之上,一時間彼此間的距離反而越拉越大,但他們心情卻是沉重至極,都是逃跑並非長久之際,對方終究會追上來的。
因爲他們遠來公幹,一人只有一騎,而追擊來的金狼軍一人三騎,可以輪流互換,擁有更長久的耐力。只要他們馬匹體力不支,情況將會立刻轉變。
遠處塵土飛揚,左右視線的地平線上出現了漫天的塵土,正以疏散隊形迅速靠攏過來
李逸風、秦煜等人心頭一喜,心跳加速,努力瞪大眼睛向那邊張望:已經過去不少的時間,莫不是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同時請來了援兵?
但希望總是失望之母,隨着那支部隊的逐漸靠近,李逸風、秦煜他們只覺得自己這顆心隨之從九天之上筆直地摔落,變成了齏粉。
左右出現的騎兵並非是救援他們的援兵,而是分別在追殺着一人,他們正是前去求救的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
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夠如願的抵達雁門關或者軍營救援,他們速度雖快,然而百騎賊兵就如長了眼睛一般,準確無誤的封鎖了他們的前路,將他們給阻擋了下來。餘下四百騎呈現三面包圍之勢,阻擋了他們所有前進的道路。
阿史那社爾不以武藝見長,只能調頭回撤,執失思力是突厥少有的猛將,突破百人防線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他將阻截他的金狼軍當作了突厥巡邏的兵卒,大意之下,連中三箭。雖不致命,但卻無力突圍,也只有回撤一途。
一行人會合一處,見彼此情形,相對無言。
無形之中,他們已經呈現三面包圍的局面了。
“怎麼辦?”
衆人腦中同時閃現這個問題。
阿史那社爾道:“殺吧他們的利箭是我們的致命傷,與其讓他們追上,遠距離一個個的射殺,不如衝入其中。與他們混戰一處,如此可避免對方的弓箭射擊與騎兵突馳……強弩準備,目標西面,衝刺射擊,以最快的速度切入敵陣之中。”
身經百戰的阿史那社爾,這一刻充分的發揮了自身的經驗才智,在第一時間擬定了戰術。
便在西方金狼軍畢竟的時候,追魂奪魄的弩箭,再一次的發威。利箭刺入敵騎的身體,使得紅色液體如噴泉般的飛濺,捲走了數十人的性命,使得對方的陣勢中出現了裂縫。
他們冒着箭雨,狠狠的鍥入了裂縫之中,雙方混戰一處。
李逸風就如《俠客行》中的那位劍客,他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在彼此接觸的那一剎那間,跳下了馬背,劍法與步伐的結合,從容避開圍攻的同時,長劍就如毒蛇一般,準確無誤的奪取一個個敵騎的性命。
周靈靈看似女子柔弱,但那一手的修羅刀法卻絲毫不弱,圓月形的彎刀上下飛舞,將自己護得密不透風,任憑敵人如何攻擊都無法突破她的防線。將一套攻擊力暴強的刀法,練成有守無攻的境界,不是一般人,還真不易做到。
在人羣中的秦煜更是將自己靈活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手中一把匕首,只有最簡單的刺擊,沒有什麼特殊的招式。可就是這簡單的刺擊卻成了一個個兵卒的噩夢。他就如一個黑夜中的刺客,正面避開了所有進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人的身後,刺出致命一擊。這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必然是一擊必殺。
巴宇興在人羣中更是虎入羊羣,手中的一對鑌鐵雙錘下沒有一合之敵,舞動起來那是虎虎生威。他性子勇悍,這拼殺起來仿若張飛在世,完全不顧及死活,當着辟易。
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也是身手不凡,他們一個舞槍,一個甩刀,對付尋常兵卒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莫賀巴哈後一步抵達戰場,當他抵達戰場的時候,發現負責追擊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兩人的騎兵已經和自己的目標混戰在了一處,臉色登時格外難看。以他們的人數,只需幾輪箭雨,只需幾個衝刺完完全全可以一壓倒性的優勢取得勝利,但如今敵我混戰在一處,完全失去了己方應有的優勢了。
尤其是對方几個特殊的人,在混戰中更是將自己高人一等的武藝發揮的淋漓盡致。
這也是有首領和沒有首領的區別,假若當時莫賀巴哈在場,他絕對不會讓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與之混戰一處的,但無論怎麼說,一切爲時已晚。
他取出了馬背上的馬槊,打算親自出手,但就在此刻空中傳來了神鷹振翅的響音,那是預警的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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