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的籠罩下來,在半空之中還在飛舞着飛飛揚揚的雪花,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四周冰冷孤寂,就連蟲子的鳴叫聲都不曾傳出,就像是一個沒有絲毫生命的星球,只有冰冷在統治着一切。在遠處,大海潮起潮落,海潮的聲音也聽不見了。在海邊一片還在冒着微微煙塵的廢墟,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在空氣之中瀰漫着。
冰冷的廢墟之中,一個身影捲縮着,劇烈的疼痛不斷的刺激着他的神經,他微微的動彈着,用還能動的右手支撐着身子,身上一片片的血痂早已凝結,粘在他的臉上,像是一隻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淵蓋蘇文身體微微顫抖着,又冷又餓,身上的傷痛不斷的刺激,讓他沒有直接暈死過去,但是狀態也絕對不好。在這一片廢墟之下的小小空間裡邊,他度過了漫長的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是煎熬。
在劇烈的爆炸之中,他的聽覺暫時被剝奪了,現在他的世界就是沒有聲音的無聲世界,而夜色之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有剝奪了他的視覺,這是無比糟糕的境況。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落魄的一天,可是身上的疼痛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大唐人來了,還是如此的兇猛,他似乎看不到絲毫的希望。面對那會產生劇烈爆炸的武器,高麗人如何【面對?在這段時間之中,他不斷的在一片寂靜之中拷問着自己,每次得到的答案都讓他無比的沮喪,因爲那似乎是無解的。自己今天所在的這座城池。因爲靠近三國邊境,所以城防也是比較高的級別了。修築的城牆僅次於皇都,可是這樣的城牆在大唐人的攻擊之下。居然像是紙糊的一樣。一捅就破,連大唐人的臉面都沒有見到,自己這一方就已經全軍覆沒。這一次高麗還能像打敗隋朝那樣打敗這一羣魔鬼一樣的大唐人麼?
但是不管怎樣,淵蓋蘇文還是強撐着站起身來,劇烈的疼痛讓他近乎連站立起來都無法完成,右手還算完好,左臂卻已經摔得骨折了,現在就那樣搭聳着。抓着一塊塊土石,然後費力的站了起來。搖晃着,強忍着身上的疼痛,淵蓋蘇文走出了藏身的小小角落。舉目四望,四周已經是一片焦土,無數燃燒之後剩下的殘骸留在這片大地上,還有一股股讓人作嘔的刺鼻味道,那是屍體被大火燒過之後散發出來的問道。就連強勁的寒風都無法將這些氣味吹淡,因爲在這一天被燒掉的屍體實在是太多了,無數的高麗人。新羅人,百濟人。全都在這短短半日的時間之中留在了這裡,然後被一把大火燒成焦炭。
夜色已深,大唐的船隊也從海面上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淵蓋蘇文舉目四望,卻被無盡的黑暗隔斷了視線。夜涼如水。再也無法像白天那樣一望無垠了。忍着傷痛,淵蓋蘇文向着記憶之中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因爲他現在的狀態可是不妙,必須先找個地方處理一下才行。在他走去的那個方向,有一個小小的村落。
大唐的船隻,確實是走遠了,在將岸邊的那一座城池炸成廢墟之後,李寬就下令沿着海岸線開始航行,他要先將這些沿海地區的半島城市全都給光顧一遍,在最大化的保證自己這一邊的有生力量的情況下,給敵人最大的創傷,因爲他們的人手不足,而那些倭奴國奴隸又不大靠得住,所以先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最大化纔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李寬沒有派人上岸去巡查,哪怕那一片廢墟之中定然還有很多存活下來的高麗人,這些人活下來之後定然會將他們到來的消息走漏,可是李寬這一次並沒有準備藏着掖着,一切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橫推過去,誰擋在前面,就將誰碾壓至渣就行了!於是在丟下去一船上面的倭奴國奴隸之後,李寬就毫不猶豫的將船開走了,原本是準備讓他們去打掃廢墟,並且滅口的,可是再將人踢下去之後,纔想起還有很多沿海城市需要他去清理,所以也不管這些奴隸了,就當發善心放生了。不過自己放了他們,這寒冷的海水,還有岸上的高麗人,新羅人可不一定了!
新羅國國都,這一代的善德女王金德曼此時正端坐在一襲珠簾之後,雖然新羅是一個女王統治的國度,可是作爲男女大防,女王只有在重要的場合之下才會拋頭露面,平日裡處理政務還是會和大臣之間阻隔開來。也已深夜,這位新羅國的女王大人卻是沒能在寢宮休息,而是坐在了處理朝政的大殿裡,在下方一個個身穿各色官袍的新羅官員正在跪坐着,他們都是在熟睡之中被女王緊急傳召到這裡的,看來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
“必知陛下深夜急召臣等,所爲何事?臣等願爲陛下分憂!”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臣位居所有百官之首,首先出聲問道。
“這一次,北征高麗的軍隊失敗了,我新羅近萬兒郎全都葬身在沙場之上!諸位可知這是何等慘事?”善德女王面色陰沉,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如沐春風,而是像是冰窖一樣冰冷無比。作爲一個女人對於朝政的處理方式在以往都是懷柔爲主,可是這一次卻變得如此的冰冷強硬,這一切都是因爲這一次的北征高麗死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以往能一場數個月甚至一兩年的戰爭,死傷三五千人就是不得了的大事,這三個半島上的國家其實每一個國家的人口都不多,軍隊就更少了,可是因爲他們的國土面積小,所以相對來說每一個地方的兵力比起大唐也是相差不多。但是這一次一次性的死掉近萬人,能夠活着回來的幾乎沒有,這一次能傳回消息,還是因爲有一個士兵因爲在臨上戰場的時候心中緊張,突然拉肚子從而躲過了一劫。
在親眼見到那無數從天而降的黑乎乎的東西落入他們的營地之中劇烈爆炸,然後所有的人全都在爆炸之中化作血泥,這個新羅士兵在剎那之間就只想到一個逃跑的念頭,索性他找的方便的地方立着營地邊緣很遠,沒有在轟炸的範圍之內,而且這半島上小小的地方離着新羅國的國都也不是非常遙遠,所以在找到一匹沒有被炸死的戰馬之後,他就飛奔的向着新羅國的過度疾馳而來,將自己身上弄的傷痕累累,再抹上黑漆漆的灰燼,說是自己九死一生的逃出戰場,回來報信。
且不管這個士兵最後的下場如何,但是新羅國卻是最早得知大唐人來了,並且帶着一種會爆炸的強大武器,在數十丈開外就能讓敵人死於非命,甚至攻城拔寨無比強悍的武器。這就已經足夠了,這樣的消息,就足以讓這羣在政治這一堂課程上學習了數十載的新羅國大臣們做出準確的判斷了。
“陛下,大唐真的如此強大?”新羅羣臣在聽聞善德女王說出戰場上帶回來的消息之後,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因爲他們這些年和大唐之間也有着不少的接觸,可是從未聽聞大唐有這樣的武器,這種能在百步之外就將敵人灰飛煙滅的武器,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誰都不敢相信。要是這樣,這世界上誰還敢和大唐作對?而大唐君主——李世民恐怕早就兵臨城下了吧,這個大唐偉大的君王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對於周圍的國度來說,都是一個最值得防範的人,因爲他的雄心壯志着實是太過高漲。不僅僅侷限在大唐的本土範圍之內,對於周圍的國家也是一直虎視眈眈,只要有那樣的力量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等待這麼多年,而且現在還在長安城接待各國的使節,絕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發兵出擊,將周圍一切能抓在手中的全都納入自己的統治範疇。
“此事恐怕是真的,因爲這是前線的士兵拼死帶回來的消息,而且今日午時時分吾等不時聽到一聲聲的悶雷麼?當時還在奇怪爲何在這下着初雪的冬天還有雷聲陣陣。現在想來是大唐的這種武器發出的聲音了。”也有大臣相信着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畢竟在這大半夜的,女王急急忙忙的將他們召集在一起,定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事發生,不然不會如此急切。
“不管怎樣,本王已經派人前往前線覈查消息了,相信明日就會有消息傳來。現在我們就將這一切當成是真的,要是大唐真的如此強橫,我們該怎麼辦?”善德女王問道,她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不管是臣服,還是死戰到底,都在她的思慮範疇之內,可是卻一直猶豫不定。因爲就此臣服那該讓無數的臣民怎麼看?不臣服,大唐暴怒起來,直接將整個新羅拉入戰火之中,又該怎麼做?
“陛下,要是真的,我們就投誠大唐算了,大唐的君主李世民是一個了不得的人,心胸寬廣,相信不會爲難我等,可是如何卻定這一切都是大唐所爲?我們這一次是在和高麗戰鬥,會不會是高麗人?”一個臣子出聲道,這也是一個可能,要是高麗的話,這纔是最糟糕的。
“應該不會是高麗,因爲高麗的那一座城池是第一個被攻擊的,之後纔是我們和百濟的聯軍,所以高麗的可能性很小。”在這裡的人羣之中,德女王纔是知道的最詳細消息的人。所以她分析道。
“可是駐守那一座城池的是淵蓋蘇文啊!這個人能力實在是太過出色,要是榮留王掌握這種武器,一定會先攻擊那座城市的!”新羅大臣也反駁道。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