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話音剛落,整個朝堂就沸騰了,武將們沒有出聲,文臣卻全都議論開了,他們這些苦讀聖賢書,售與帝王家的讀書人,在這個時候比起所有的人都要苛責,在他們看來李二這一次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輕了,在他們的價值觀中,李寬這一次犯下的可謂是欺君之罪,這樣的罪過足以讓他們將這位大唐的楚王殿下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甚至那些手握春秋毫筆的史官都已經想要在自己正在記錄的正史之中加入一句:‘時值貞觀六年初夏,楚王寬興兵於淮水,自立爲王,終爲聖天子所敗,貶爲庶人,永不開釋!’可是李二這一道旨意一下來,他們心中想要的大事件就沒了。
“皇上,微臣有話要說,還望聖上收回成命!”一個鬚髮花白的官員此時走出了朝班,手執玉圭躬身下拜說道。
“令狐愛卿有何話說?”李二看着走出來的這個老大臣,這人他認識,叫做令狐德棻,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在這幾年李二正在整理五代十國時期的歷史,這個令狐德棻獨自編撰了周史,在這段歷史中他詳細的講述了北周時期的上柱國之一的‘李虎’的事蹟,這位北周上柱國是李二這一家子的祖上,也算是拍了一個很香的馬屁,李二還算給他面子。
“陛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從三皇治世以來,謀逆者皆是抄家滅族,今日楚王之作爲與謀逆無異,豈能輕請放過,將來上行下效。大唐堪憂啊!”令狐德棻嘶聲力竭的說道,似乎在爲了整個大唐考慮。希望李唐江山千秋萬代。所以對於謀逆的李寬一定要重懲,用以震懾天下。
“那麼以令狐愛卿之意。該當如何?”李二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了似乎像那雪山之巔萬載不化的玄冰一樣。他的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只是正低着頭的令狐德棻並未看到,他此時正在述說着自己的想法:“微臣以爲,對於膽敢心生二心者,斬立決,夷三族!家中女眷盡皆爲奴,男丁當徙三千里,刺配崖州!以儆效尤!”
“夷三族?令狐德棻你這個老匹夫,是想死是不是?想死就直說。俺老程這就成全了你,別拖着你自家一家老小啊!”程咬金這個時候在武將堆裡大聲的喊話道。
這話一出,整個朝堂頓時鴉雀無聲,那些還在商議的文臣都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一下子全都沒聲了。因爲這一句話確實讓他們想到了這一次犯事兒的不是別人,而是聖上的兒子,而且還是無心之失,他們這麼抓着不放掃了皇上的面子不說,就之前令狐德棻說出的那一番話。就足以讓他也擔上欺君之罪了。
“這個……”令狐德棻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之前是心直口快,因爲這東西都已經是約定俗成了的,哪一個皇帝對於敢於造反的敵人不是趕盡殺絕?只是他忽略了李寬的三族之中李二赫然在其列。這樣說來,他之前不是說要李二自己也把自己給拖出去砍了。頓時他的腦門上全都是冷汗,在這炎熱的夏夜。他感覺像是在一個巨大的冰窖之中一樣,渾身發寒。冰涼。
“怎麼不說了?朕倒是想看看,你們是怎麼夷了楚王李寬的三族的。”李二冰冷的聲音這個時候也傳了出來。在這立政殿中迴盪,更讓令狐德棻一個哆嗦就跪了下來。
“微臣又是考慮,微臣萬死,望聖上恕罪!”這個老傢伙這個時候開始求饒了,他也是在剛纔收到了長孫無忌的示意,讓他出面不要讓李寬這樣容易的就渡過這一次,輕飄飄的一次禁足,還不能讓長孫無忌放下心來進行他的那些計劃,所以他就希望有人跳出來,希望重懲李寬,希望能讓李二徹底的將李寬收監,這樣纔沒有後顧之憂。
可是哪裡知道這個老傢伙居然老糊塗到了這個地步,居然妄想一下子就將李寬徹底的打死,這是他長孫無忌都不敢想的事情,這些人居然敢異想天開,這個時候他也只有深感佩服的份兒。在他看來,李二最後的底線其實就是講李寬暫時收押在天牢之中,然後過段時間在放出來,這算是帝王之術之中的一種,敲打一番,讓他老實一點。
“令狐,你糊塗啊,有些事兒是你我這樣的人能摻和的嗎?”站在離令狐德棻最近的一個朝臣嘴裡輕聲的嘀咕着。但是他的話卻讓令狐德棻雙眼一黑,徹底的昏了過去。在昏迷前他只有一個想法:你怎麼不早說!
令狐德棻昏死過去使得整個朝堂再一次的混亂起來,兩個侍衛將昏過去的令狐德棻拖走,然後李二輕聲的咳嗽了兩聲:“諸位,可還有別得想法?認爲朕這麼處理有失偏頗?那麼你們認爲該如何?這人不僅僅是朕的兒子,也是大唐的楚王,爲了大唐也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北極突厥,帶回來了傳國玉璽,西征吐谷渾,在高原上與吐谷渾人糾纏了整整一個月,一千人在數萬人的圍剿下,功成身退。淮河決堤,他也堵住了決堤的河壩,挽救了無數百姓的性命,你們說,該如何懲罰?爲何你們只盯着他犯下的過錯,卻沒有看到他做出的功績?爲何你們只會苛責別人,在自身出現問題的時候,就跪地求饒?朕靠你們真的能治理好這大唐江山?”李二的聲音不急不緩,似乎在敘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可是卻聽得所有的朝臣背心一陣冷汗直冒,原來自己這些人在皇上的心中是這樣?這可怎麼辦?
文臣們不爽了,武將就心裡舒坦:“你們瞧,那幫子老匹夫全都在冒冷汗了,你們說是不是身子虧空的厲害啦?”段志玄也是一個陰損的主,一句話就是一記超大的地圖炮,將所有的文臣全都囊括在內了,他們這些武將全都是閒散慣了,哪怕是上朝這樣的事情,也會不時的出聲叫喊,李二也不管他們,因爲這麼多年他也知道這些傢伙是說不信的。
“行了別多說了,人家那叫風流才子,像你我這樣的粗人要是去逛青?樓,那就是有失身份,人家書生去就不是去逛窯子的,而是去拯救那些失足的風塵女子。那是先聖的教導,我們是學不來的!”程咬金一張嘴,頓時所有的文臣都對他怒目而視。
“你瞧瞧,說到痛腳了,這幫子腐儒像是要用眼神殺死俺呢!但是俺老程身上這一身鎧甲可是刀槍不入,他們再回家練上一百年也穿不透。或許也想楚王殿下那樣禁足幾年,養養失去的陽氣,說不定還有那麼一點點希望!”程咬金洋洋得意的說道,滿臉的橫肉再配上他猥瑣的笑容實在是讓人想在他的臉上揍上兩拳。
“就是,回家養養吃奶的力氣再回來!”武將們一頓起鬨,文臣只能繼續怒目而視。
“肅靜,朝堂之上,如此喧譁,成何體統?剛纔出聲的段志玄,程知節,出列!”李二對於這幫子夯貨的聲音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剛纔最先出聲的就是這兩個傢伙。
“末將在!”兩人身披鎧甲上前應諾道。
“你們兩人,朝會結束之後也回家禁足,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一步,也養養陽氣!”李二下旨說道。
“末將領旨謝恩!”兩人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領旨謝恩了,他們知道要達到的目的成了,經過他們這一下子的插科打諢,對於楚王李寬的處罰再也沒有人有異議的,於是李寬就開始了在大唐第一次也是最長的一次宅男生活。
長安城,興業坊,一座小橋的院子,滿院的紫丁香此時都已經凋謝了,但是盛夏的季節,牡丹卻是開得正豔,滿院子全是色彩斑斕的牡丹,紅的似火,白的像雪,紫色的顯露出神秘與高貴,藍色顯得憂鬱而優雅。院中的鞦韆架上,少女身披一襲翠綠衣衫,一枝翠綠的芍藥被她別再髮際,微微的清風吹過,帶着一股如香似麝的香風,不知道飄蕩到哪裡去了。
少女看着宮城的方向:不會就這樣就算了吧?你也真是挫啊!要是我的話,直接就在那大殿上掀了桌子,既然你們要玩陰的,那麼別怪我不奉陪了!看來還是優柔寡斷的緊,這樣可不行,得給你加一把火,不然等你的榆木腦袋開竅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來人,給家中傳書,今年秋天,聖上將要開展科考,選拔天下有才之士,家族要早做應對!”少女輕聲吩咐道。
“遵命,小姐!”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在一邊出聲應道,然後退了出去。
不久之後,清河崔氏傳出消息,將派出家族中的年輕一輩參加今年的科考,響應當今聖上的號召,同時傳出消息來得還有別的世家,這些人都會排出家族年輕一輩,參與貞觀六年大唐第一次科考。
消息傳出,天下大譁,這是世家臣服於皇權的表現麼?還是別有用心?
最煩躁的就是趙國公府之中的那個少年人了,他將身前厚厚的一摞書全都掀到在地,然後大聲的叫嚷着:“那幫子田舍奴怎麼也來了?真是的不讓人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