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風,吹過曠野,席捲而過那一片已經開始變得金黃的麥田,賣蕙抽出的很高,一根根針尖一樣的麥芒保護着裡邊的果實,田間地頭一個個戴着氈帽的農民正在給麥田澆水,正是麥子結實的時候,這個時候要是缺失了水分,麥子的顆粒只會是乾癟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一定不敢疏忽大意,不然一家子的收成就要爲之減少近半。
長安城外,一隊人馬正在緩緩而行,旌旗招展,數十位騎着戰馬的騎士身披重甲,手執鋼槍,身後猩紅的披風像是鮮血一樣嫣紅,他們護衛着一輛馬車背對着長安城漸漸遠行。在這一支隊伍的後面是一大羣送別的人,他們目視着這支隊伍遠去,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這一次他們懷着希望送別了自己的親人,希望這些人能將來自朝堂的光輝灑向那些正在經受苦難的人。
長孫皇后站在十里亭中,看着遠去的馬車,眼中含淚。對於這一次遠去的人,心中有着千般不捨,萬般掛念,可是卻沒有力氣說出挽留的話來,因爲這是李二安排給李承乾的贖罪之路,只有走上這一遭,那些這兩天被魏徵等人鬧得滿朝皆知的風風雨雨的事情纔會被平息下去。
沒有出乎李二的意料之外,李承乾在皇宮之中做出來的這一次鬧劇,還是被魏徵爲首的一幫子諫官↙給翻了出來,並且要求李承乾出面當面對峙,對這樣的要求,李二很想拒絕。可是卻也知道這是堵不住的,越是遮掩。越是容易激起這幫人的反彈,甚至真的將那些醜事給揭露了出來。那纔是皇家顏面盡失的事情。幸虧李承乾當初動手的時候,多是選擇在夜間,而且出門進門都是利用納蘭家的名號,這才利用一些不大不小的過錯給遮掩了過去,當整件事情平息的時候,李承乾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並且心中有了一個正確的判斷,那就是有些時候並不是一直聽某些人的話就能真的一帆風順。
李寬也在送別的人羣中,看着李承乾的馬車遠去。他的嘴角扯出了絲絲的弧度。這傢伙行事真是高調啊,不就是去賑個災麼,有必要鬧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原來在李承乾決定前去淮水災區賑災的時候,就開始聯繫他的派系的那些官員,還有李寬等人,這一次搞得大張旗鼓的,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朝廷派出了太子殿下前去災區,主持抗擊洪災的事務,無數百姓涌到了長安城外的十里亭。只是爲了瞻仰一下太子殿下的英武神采。‘這個騷包的傢伙!’這是李寬在心裡對李承乾的評價,或許這是長孫無忌爲這傢伙出謀劃策,不然這傢伙恐怕想不出這樣的辦法來。
當然這樣的作秀也是非常有用的,至少百姓之中這個太子已經成了一個模板。代表了國家大義,代表了朝廷的旨意,在這個封建時代。佔據這份大義之後,甚至除非做出謀反這樣大逆不道的罪行。不然這些對太子已經有了一個深刻的好印象的百姓定然會一直支持他,這是一份沉甸甸的政治資本。對於這些李寬很是不屑。他又不想做什麼皇帝,當一個王爺都是因爲身份在那兒了,不然的話他寧願做一個專職的武將。
俗話說‘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對於在沙場染血已經深入骨子裡的李寬來說,這些官場沉浮怎比得上用手中長槍刺穿敵人的咽喉來的爽快。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治理天下的材料,李二已經給他做出了榜樣,不管是這天下哪裡出現了自然災害,還是那個地方強人剪徑,這些都要做皇帝的勞心勞力,每天工作到凌晨是常有的事情,而且還是無償加班。這算是什麼?雖然整個天下都是屬於皇帝的,可是皇帝每餐吃的是什麼?三菜一湯?這不過是堪堪達到了小康水準,怎麼比得上自己,雖然軍中禁酒,可是李寬也不是非常好那杯中之物,可是李寬喜歡的軍隊裡是不禁止的啊,他每餐吃肉,每餐都吃得飽飽的,然後和一幫子軍中武夫一起揮灑汗水,這是一件讓他感到愉悅的事情。
不管是任何事情,只要自己感到心中喜悅,那纔是適合你的,否則爲了別的東西,爲了那些所謂的野心,所謂的權力違背自己的心中所繫,那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這一點李寬雖然讀書不多,卻也知道。南唐後主李煜喜好詩文,可是卻當了皇帝,所以寫下了‘君能有幾多愁,沒有jj哪算球’的千古名句。當然他那簡單的腦袋還想不到這麼高深的地步,他只是很清楚當初在他家對面的那個坐在鋼琴前面輕聲啜泣卻又不得不用小小的手指彈奏着‘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小蘿莉。所以對於重來一次的他來說,做什麼不重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才重要。雖然因爲身份因爲自己是李二的兒子,所以不得不接受那些事務,但是卻也要從裡邊挑選自己喜歡做的不是。
爲了自己心中的野心,李承乾可以忍辱負重,在朝堂之上低身向魏徵鞠躬致謝,甚至做出懺悔,這要是換成了李寬,魏徵定然先被他揍了一頓了。所以這就是李寬和李承乾等人的最大不同,因爲不管是李泰或是李恪,只要魏徵這個出了名的直臣佔據了這個時代的道義的制高點,他們除了低頭之外,似乎別無選擇,因爲他們在乎這個時代的看法,在乎別人眼中的自己是否完美。可是李寬不在乎這些,他爲了自己心中好受,在吐谷渾下令屠殺了上萬人的吐谷渾部落,甚至爲了心中的憤怒,讓恐怖的瘟疫席捲了整個吐谷渾大地,這就是他的性格,一種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卻又會爲了一些觸動心絃的事情不惜一切的性子。
這就是一頭倔驢,李二對李寬如是評價道。也是異常的中肯。知子莫若父,雖然李寬的思想並不是李二的兒子那個早就夭折了的楚王李寬的。可是卻不妨礙這個千古一帝,憑藉着這些年調查的資料對他做出一個評價。李二看人很準。這一點非常的正確,可是那是對外人,在他的手下那麼多的智謀如海的文臣,那麼多力拔山兮的猛將,這些人都是他一路收復,一路招攬而來,由此可見他的眼力。可是對於自己的子女,李二卻是被矇蔽住了那雙慧眼,除了一直因爲提防科學家。纔會異常的瞭解李寬之外,其餘的那些皇子公主,李二卻是沒能真的看清楚他們的真是的性格,或者李二已經看得很清楚,卻是一直在裝着糊塗,就像李承乾李二會對自己的太子不聞不問?那麼爲何李承乾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李泰,李二對他很是喜愛,那麼爲何卻讓他讀書都讀傻了?李麗質,這個李二最喜愛的公主。爲何卻是有着一顆暴力的內心?
這些李寬都很疑惑,爲何李二是如此的兩面性?對於一個君主來說,他是如此的聖明,可是對於一個父親來說。卻又爲何如此的糊塗?這些都像是一團團的迷霧,讓他霧裡看花一般,無法真實的看清楚這個便宜父皇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騎着馬。走在回軍營的路上,李寬看着道路兩邊的麥田。還有遠處還是青翠一片的稻田,看着還在不聽忙碌的百姓。李寬覺得內心很是平靜。遠處流淌着的灞水,輕緩的河水在陽光下閃耀着金光一樣的浪花,像是一條大魚的魚鱗一樣,一片一片的,此起彼伏之間很是絢麗多彩。
沒有控制馬繮,放任馬匹自己遊蕩着,反正今天已經放了那幫子手下一天的假,自己也不急着回去,回去之後那些傢伙在營地中搞的哪些事兒,說不定又要惹得自己火氣大冒,然後又將帶頭的傢伙關上幾天禁閉,這幫子傢伙混熟了之後,一個個都是老油子,什麼鬼東西都能給你搗鼓出來。徹底的破壞了李寬想要在大唐打造出一支三軍儀仗隊的,美麗想法,什麼在軍中聚衆羣毆,什麼比賽誰身上的蝨子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李寬受不了,上一次因爲兩個傢伙在身上抓蝨子然後比賽誰多,李寬在軍中灑下了差不多百斤的石灰粉,整個軍營都被他用石灰消了一遍毒,然後將所有的士兵都趕進灞河洗了一次冷水澡。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得信馬由繮之下,居然越走越偏了,追雲輕快地馬蹄踩着才能淹沒它的馬蹄的青草,追趕着在一旁道邊的草叢裡神出鬼沒的那條大狗,就這樣偏離了大路,來到了玉山之下,這座離着李寬他們營地不算太遠的地方,此時這座山還不算什麼,要過上百年之後,那個韓愈的侄孫在這裡成仙得道,纔會將這座山的大名打響。成爲一個所謂的冬天腹地,現在麼,不過是李寬訓練士兵的一個訓練場而已,在這裡有着戰狼騎的魔鬼訓練營,因爲很多的嚴苛的稀奇古怪的訓練項目就是在這裡展開的,所有的戰狼騎士兵心中,這裡絕對是能排名前三的恐怖之地,僅次於秦嶺深處還有營地邊上的那些小黑屋子。
在玉山腳下,此時卻是停了一輛小巧的馬車,那車有着兩匹駿馬拉着,車身上雕飾着許多精美的花紋,像是一種神秘的圖騰,或是呈仙禽異獸,或是像神祗仙人,這樣的馬車一看就絕非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追雲此時就停在了這輛馬車的旁邊,任憑在草叢中的那一隻大狗如何誘導挑釁都無動於衷,只是喘着粗氣盯着那拉車的兩匹駿馬。李寬被突然停下的追雲打斷了迷離觀賞着路邊美景的閒情逸志,待看清楚眼前這輛馬車之後,李寬不禁笑罵道:“真是一匹種馬!”
下了馬,因爲胯下的戰馬已經很是不耐的打起了響鼻催促,然後開始上山,在這玉山之上有戰狼騎的訓練營,閒着無事前去轉轉。想着這些,李寬就沒再理會追雲,自顧自上山了,這匹種馬已經到了發情期了,爲了下一代連自己這個主人的面子都不好使了。但是李寬卻從未想過將這傢伙的是非根給閹了,因爲他還想要這傢伙給他生下許多的小馬呢,畢竟一匹戰馬不可能陪他征戰一生,馬匹的壽命比起人還是短了很多。
上山,山間的小徑很是光滑,因爲這些都是戰狼騎的士兵們用腳丫子給踩出來的,一塊塊的石板也是這幫人從遠處的採石場一塊塊的扛過來的,原本的獸道,此時已經多數都看不到了,因爲這些時日,山間的野獸大多都被這幫惡鬼一樣的士兵禍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