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晨風習習,吹動城門上的旌旗,站在城牆上的士兵,迎着朝陽,太陽灑下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他們的筆挺的身姿之上,寒光閃爍的長矛,陽光下閃爍着神聖光芒的鎧甲,就像是這初生的大唐一樣,有着蓬勃的朝氣。天氣還不是那麼的炎熱,朱雀門外,已經等候着無數的人,他們都是這長安城中的官吏,這一日,長安城中從七品以上的官員都能進宮面聖,這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是大唐建立以來上朝人數最多的一天。皆是因爲坐在龍椅上的李二實在是太興奮了。
吐谷渾完了,徹底的完了,在他的心裡,還在爲那些被吐谷渾擄掠而去的百姓感到悲傷,甚至還未成收斂那曾經份悲傷的情懷,結果就等到了這一個天大的消息,這對於李二來說實在是冰火九重天的感受了,因爲還未做好準備,甚至心中已經有了先忍讓幾年,等到以後兵強馬壯了在算一筆總賬的的打算了,結果吐谷渾沒了……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哪怕他城府深沉如海,也是一時間沒有接受這個消息,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一股興奮無比的念頭衝上頭頂,那就是要普天同慶,要萬民敬賀。上蒼是那麼的眷顧大唐,在這個小小的遊牧民族侵犯天威之後,就降下天罰,將這個民族徹底的從地圖上抹去了,這要是宣傳出去,對於周邊的那些蠢蠢欲動的異族,可謂是巨大的威懾。這個時代還有什麼比起上蒼眷顧還要讓一個帝國的統治者感到興奮的呢?哪怕李二的心思已經猜到其中和自己那個一直以來都顯得神神秘秘的次子有着說不清的關聯,但是那又如何。只要那些心懷叵測的異族不知道,並且爲之敬畏就行了。
所以這一次。宮門大開,讓在長安城爲這個城市服務了十幾年仍舊未曾近距離接近皇帝的小官小吏們也瞻仰一下天威,這是一場作秀,李二深知這個道理,甚至久不出戶的袁天罡,道言禪師,還有龍虎山張道勤這三位護國大師都被他招來這立政殿之中,特意爲三人設立了三方高臺案几,顯示出他們的特別身份。只比起李二的龍椅低上半尺。這樣的高位顯示出三人的超然地位,當然也和這三個老傢伙都是耄耋之年的老者,以孝立國的大唐對於這些上了年歲的老人都有着一種特別的尊敬。甚至李二曾想過舉辦一次萬年宴會,那就是從大唐三百六十個州府選取一百零八位年歲最長的老人,到這大唐的最高的行政殿堂——立政殿中宴請他們,這些老人的年歲加起來足足萬歲,象徵着大唐萬壽無疆。
不得不說李二有的時候也是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而且他還有着大唐最高的權利,這樣使得他的這些想法能夠得到實現的可能。
朱雀門緩緩開啓。沉重的大門向兩旁讓開的時候,在地面上摩擦出一陣陣的聲響,李寬端坐在馬背上沒有下馬,他臉色沉靜。看着大門後黑黝黝的城門洞,皇城的城牆也有着數丈厚,在這天光未曾大亮的時候。這段距離顯得格外的幽深,像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時空通道一樣。李寬甚至覺得他只要從這裡走過去。就會回到那個高樓林立,大街上車來車往的時代。那個在他夢中一直不肯忘卻的年代。甚至還能看到那一張慈祥的臉,帶着恬靜的笑容,癡癡的看着他,會用她的粗燥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的那個人,那個無數次伴隨着他從夢中驚醒的身影。
“楚王殿下,請入內吧!”一聲招呼,讓李寬從自己的幻想中走了出來,那黑黝黝的城門洞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玄幻。搖了搖頭,將那悲傷的幸福的甜蜜的難忘的東西藏進腦海深處,在這裡他是大唐楚王,他是這個時代最有權力的人之一,甚至只要不觸及自己那條暴龍父皇,這一輩子恐怕都能在這片大地上呼風喚雨。
翻身下馬,華麗的鎧甲在晨光中折射着天際的雲霞,是那樣的光彩奪目,像是身披着五彩的霞光從天上謫落人間的無上神明。邁出腳步,踏着青石板,李寬走進了城門洞,他是第一個走進去的,哪怕是長孫無忌這一次也靠在一邊,因爲他們都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不管是上蒼的眷顧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但是這位王爺定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因爲只有他在這件大唐歡騰的盛事之前率領着一支隊伍突上了那一片土地,並且用胯下的戰馬丈量了那裡,扔下了數百具屍體,換取了無數的吐谷渾士兵的性命。
所以這一次,這位年方及冠的少年必定是第一功臣,不管身份尊卑,不管年長老幼,這一切都是已經板上釘釘了的事情。所以之前長孫無忌見到李寬出神,倒是出聲提醒了一句。對於李寬長孫無忌說不出的複雜感觸,兩人的關係實在是說不上好,甚至很是糟糕。這位楚王殿下曾經坑了長孫家一回,使得長孫無忌不得不散盡家中財產方纔保住了長孫家天傾不倒,之後好不容易說動了自己妹妹和聖上準備兩家親上加親,結果這個王爺又跳將出來,將一門親事給毀了。所以長孫無忌應該是對李寬恨的牙癢癢纔對,可是他卻恨不起來,因爲失去了長孫家壟斷的鐵器生意,但是卻獲得了聖上更大的信任,畢竟手中有着鐵器生意,那麼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畢竟這是冷兵器時代,武器是非常關鍵的東西。自己努力換來的聯姻雖然被毀了,可是卻將自己渾渾噩噩的長子給打醒了,從此變得敏而好學,這也是一樁大好事。
所以長孫無忌對李寬恨不起來,甚至心中還有幾分的感激,要不是這個王爺有可能和自己外甥爭奪帝位,他都會忍不住和這樣的青年俊傑結交了,立場不同,使得長孫無忌只能嘆息不已。此次這位王爺又一次走在了自己的大外甥太子的前頭了,太子殿下剛剛在朝中收復了一些官員,準備網絡成自己的黨羽。可是經過這樣的一場‘熱鬧’之後,這些人心中的天平恐怕又要調轉方向了。這也讓長孫無忌異常的頭疼,當着羣臣的面,他卻絲毫都不曾表露出來,甚至臉上一直都掛着善意的微笑。
“哈哈……好久沒這麼痛快了,長孫匹夫,你怎麼不走最前面了?”程咬金在李寬身後不遠,見到長孫無忌讓開道路頓時大嚷起來。他就是一個不怕事兒的,甚至挑事兒的事情從未少做,不然他豈能是一塊超級滾刀肉?
“行了,你沒見到長孫匹夫的臉都綠了麼!”在程咬金一邊的尉遲恭這一次難得的沒有和程咬金頂起來,反而是站在了一條戰線上,這就是武將和文臣之間的‘代溝’了,哪怕當年長孫無忌也是他們一個鍋裡攪馬勺的兄弟,但是現在確實分屬文武,所以立場涇渭分明,這一點天策府中出來的的這些人都是很清楚的,在這朝堂大染缸裡想做牆頭草,那就是最先被幹掉的,除非你像魏徵魏黑子那樣錚錚傲骨,敢直接向李二頂撞,那樣你才能在這兩大集團的夾縫中取得自己的生存空間。
不管在哪裡,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紛爭,就有江湖,就會身不由己。李寬現在雖然不願,可是卻還是被一步步的推到了前臺上,和自己的兄長,當年的小屁孩李承乾對立了起來。這不是他有心去爭什麼,而是大勢所趨,因爲當他表現出來足夠的鋒芒的時候,就會成爲一個個利益集團的代表,這些人爲了自己的利益就會集結到他的身邊,形成一個團體,這樣的團體會給他帶來方便,也會招來麻煩。又享受就要有付出,不然誰會真正的不顧利益的和你站在一起,因爲不是每個人都是你的爹媽,都會義無反顧的陪着你慷慨赴死。
“大唐萬勝……大唐萬勝……”李寬一腳踏出了城門洞的陰影,就在耳邊響起了這樣一陣陣的山呼海嘯一樣的歡呼聲,無數身披鐵甲的士兵,再戰城門後的廣闊廣場上,他們手中握着一條條的馬槊長矛,腰間橫刀微微一攔,頭頂鐵盔上面紅纓在晨風中飛揚,一個個挺着胸膛,嘶聲力竭的呼喊着,他們爲身爲大唐子民而高呼,他們爲身爲大唐軍人而高呼,他們爲了這個馬踏吐谷渾的年輕王爺高呼。
一個個方陣整整齊齊,就像是用尺子測量過一樣,他們站的筆挺,身姿如此的熟悉,那就是李寬的戰狼騎一直都在訓練的軍姿。看來李二已經在禁衛軍之中推行這一套所謂的練兵之法了,這些士兵出現在這裡不僅僅是爲了護衛皇城,也是向李寬展示他們的訓練成果。
整齊劃一的身形,看着眼前士兵開始左轉右轉,還有一聲聲恍若同聲的腳步聲,李寬看得不住點頭,有幾分解|放|軍儀仗隊的風采了。沒想到這些士兵居然也能訓練到這個地步。
李寬看的滿意,那其餘的大臣就看的是熱血沸騰了,雖然只是幾個簡單的動作,可是這一隊隊的士兵整齊劃一的做出來,就有了一種強大的感染能力,讓人胸中熱血不住的燃燒起來,讓人心中感到一種無盡的豪情直衝頭頂,像是三伏天蒸了一個桑拿,那種全身都要燃燒起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