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叫從競技場上傳來,殘酷打破了鄭東霆慌亂的思緒,幾乎讓他走火入魔。他咬住嘴脣,拼命抑制住體內亂竄的真氣,擡頭一看,只見太行山老三判官莫相見帶着一溜鮮血在地上連續滾了十幾個跟頭,直到撞在東邊的石壁上,腦漿崩裂,身子才終於停了下來。
“莫三哥!”“莫三弟!”太行山僅剩的黨三刀和姬放歌兩名刀客目眥盡裂,大放悲聲。說起來,太行山的刀客的確不幸,在場上百的魔頭,他們寨中的高手卻連續被抽中,運氣差到了極點。
莫相見的屍體被鬼奴們胡亂丟放到競技場的角落,新的一名魔使在葉婷的召喚下大模大樣地走下場來。這位魔使手中拿着一把青藍色形如流雲的長刀,長刀的刀柄上刻有崑崙魔教的冰山印記,顯然是魔教代代相傳的寶刀。他左手抱着刀,右手伸到石箱鬮筒一撈,撈出一個紙鬮,遞給侍立在側的弓天影。
弓天影抓過紙鬮,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尷尬之色,開口大聲道:“太行南寨二寨主黨三刀。”
“怎麼又是太行山的?”高踞看臺之上的葉婷聽到這裡,有些不滿地開口道,“你把鬮筒倒是晃一晃啊。”
聽到教主責怪,弓天影嚇的額頭滲出一層細汗,連忙躬身告了個罪,用手抱起鬮筒老老實實用力晃了七八下,然後擡頭問道:“教主,要不要重抓?”
“先解決這個!”葉婷不耐煩地說道。
“是!”弓天影誠惶誠恐地一躬身,隨即轉過身來,朗聲道,“黨三刀,下場!”
聽到這催魂拘魄的呼喊,黨三刀的臉色頓時變得牆紙一樣慘白,他顫抖地轉過頭去,求助般朝二當家姬放歌望去。姬放歌一雙妖眼此刻已經被淚水浸透,他一把攥住黨三刀的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連續咳嗽了三聲,吐盡喉中哽咽,纔開口沉聲道:“黨兄弟,莫要墜了太行山的威風。”
激動和恐懼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此刻同時涌上黨三刀的心頭,令他渾身上下都在微微顫抖,他朝姬放歌用力點了點頭,伸手一撐地面,東搖西擺地站起身,挺起胸膛,朝着石桌走去。
鄭東霆看着黨三刀顫巍巍的背影,立刻不忍地閉上眼睛。黨三刀的武功在年輕一代之中可謂箇中翹楚,但是在這個競技場上,他的武功和十二魔使,哪怕是剛纔下場的所有魔頭一比,相差何止十倍。除了戰死,他已經再無別的出路。他只希望自己體內的真氣快一點凝聚成功,好歹救下這一條性命。
沉悶的刀刃相交聲在他的耳中陸續響起,剛開始是急如爆豆的三聲脆響,接着是雨打荷葉般的二三十下敲擊,接着“錚”地一聲,兵刃旋轉破風之聲悠悠響起,過了好久,遙遠的西石壁上傳來“叮”的一聲,顯然是黨三刀的雁翅刀被遠遠克飛到了西石壁上。
就在鄭東霆以爲黨三刀難逃厄運之時,看臺上突然響起葉婷的聲音:“慢!”此話一出,競技場內的刀風頓時收斂。鄭東霆忙擡頭一看,只見黨三刀正無力地跪倒在地,而和他對戰的魔使緩緩從他的脖頸處收回了流雲長刀。
“你有多大?”葉婷將臉轉向黨三刀,朗聲問道。
“二十。”黨三刀險死還生,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回答道。
“二十歲就能夠領悟從太行刀法中學到這樣的刀招,相當有悟性……”葉婷說到這裡,暗暗地看了一旁默不作聲的魔使二郎一眼,“我想收你爲徒,用醍醐灌頂之術傳你上乘功法,不出兩年,你的成就就能夠和眼前的十二魔使比肩,超過太行餘輩,從此獨步武林。你可願意加入聖教?”
剛剛脫離生命危險的黨三刀沒想到葉婷會如此看重於他,拋出如此誘人的條件邀請他加入魔教,一時之間完全不懂如何回答。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樣子,葉婷得意地一笑:“答應了便可身具絕世武功,橫行天下,不答應就是死路一條。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取捨。”
黨三刀本已經自分必死,此刻聽到自己有生路可循,還有絕世武功可學,大好前程等待於他,求生的渴望頓時淹沒了他的所有思緒。他顫抖着擡起頭來,眯着眼睛望向高高的看臺,焦灼地蠕動着嘴脣,就要答應葉婷的要求。
“志洪!”就在這時,場外的姬放歌突然掙扎着擡起頭來,沉聲道,“你作如此選擇,做哥哥的無權責怪你。”
“姬二哥……”聽到二當家的話,黨三刀雙眼一紅,慚愧的淚水順着他的臉龐滾滾滑下。
“……但是他日黃泉相見,你我……再非兄弟。”姬放歌說到這裡,嗓音已經完全沙啞。
黨三刀聽到這句話,本已不堪重負的身軀彷彿篩糠一般顫抖起來。他掙扎着站起身,默然良久,忽然回過頭朝着姬放歌用力一抱拳。接着轉過身,啞聲道:“黨志洪……生是太行人,死是太行鬼!”話音剛落,他面前的魔使一擡手,一道青藍色的刀光橫空而過。他的咽喉上頓時噴出一片血光,整個人直挺挺躺倒在地,氣絕身亡。
在場的魔頭們紛紛低下頭去,暗暗爲這位臨終保住了太行山聲威的壯士默哀。姬放歌拼命從他背後的兩名鬼奴手中掙扎出來,踉踉蹌蹌跑到場中,俯身緊緊抱住黨三刀的遺體,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胸前,發出一陣嘶啞而低沉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哭泣,還是在吶喊。空空蕩蕩的競技場上回蕩着姬放歌哽咽的嘶吼,彷彿一記記重錘砸在人的心口上,又彷彿一聲聲戰鼓激盪在人的耳際,讓人忍不住渾身熱淚盈眶,亦忍不住熱血沸騰。
“下一個讓我下場!”三聲怒喝同時響起。這三聲呼吼並非用內功喊出,所以聽起來並不響亮。但是在十二魔使依次顯示過他們驚人的功力之後,居然有人仍然敢開口邀戰,無論他們是出於義憤,還是出於對自己武功的自信,都是足以讓人心驚。在人們耳中,這三聲怒喝幾如平地驚雷,聲震天地。衆魔頭,連青顏,洛秋彤,牧忘川,弓天影,十二魔使,葉婷同時將目光朝吼聲響起處望去。
開口邀戰乃是鄭東霆,金和尚和唐萬里。
“大師兄!——”牧忘川看到鄭東霆挺身而出,頓時大急,連忙傳音道,“不要衝動,我們不是說好了……”
“不要再說了。”鄭東霆擰着眉頭,狠狠地傳音道,“今天不殺一兩個魔使,活着出去也沒意思!”
看着這三個漢子昂首怒目的樣子,在場中主持決鬥的弓天影頓感一股氣勢撲面而來,令他心生愧意,不由自主連退兩步,倉皇間忘了喝罵。
站在場中的魔使擡起頭來朝葉婷詢問地望去。
“三郎,上來,十郎你去挑個人比試比試。”葉婷似乎仍然對於黨三刀的不服魔教略感遺憾,竟然對鄭,金,唐三人邀戰並無氣惱表現,只是隨手挑出一個魔使對付。
魔使十郎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壯漢,看起來比大郎都要彪悍很多,渾身小山般的腱子肉隨着他一步步走下看臺流水般蠕動着,彷彿隨時要把體內爆炸般的力道傾瀉出來。他扛着一根漆黑色的鑌鐵齊眉棍,大搖大擺地來到鄭,金,唐三人面前,偏着頭看了他們半晌,突然問道:“你們誰使棍?”
鄭東霆一翻白眼,連理都不願意理他。
“我會使暗器,我很厲害,你不一定打得過我,要不要試一試?”唐萬里掙扎着湊前一步,彷彿做生意的小販在自賣自誇。
“佛爺我使棍,怎麼?要怕就別挑我!”金和尚踏前一步,肆無忌憚地挑釁道。
那十郎冷冷一笑,探手朝十步開外的石桌一抓,一枚藥丸頓時被他隔空抓起,只見他手一甩,這綠色的藥丸宛若離弦之箭“哧”地一聲竄到了金和尚的嘴前。他剛剛說到“我”字,咕咚一聲,已經把藥丸吞到肚中。
金和尚冷哼一聲,健步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他最趁手的棗木棍,盤膝坐下運功。
看到十郎選定對手,弓天影這才從剛纔的震撼中恢復過精神,重新衝到場中,一指鄭東霆和唐萬里:“將他們拿下了。”一羣鬼奴衝上前,將唐萬里和鄭東霆連推帶搡地拉出場外,重新強迫他們跪倒在地。
一盞茶後,一聲暴喝從金和尚口中奔涌而出,在朝陽廣場狠狠炸開,震得所有人眼冒金星。只見他一把抄起身旁棗木棍,朝左一輪,七尺長棍在他的身側爆出一朵蒼白色的棍花,發出嗚咽的破風之聲。金和尚接着將棗木棍朝右一輪,一朵同樣的棍花在身右炸開。他出棍的手法快如閃電,兩朵棍花就好像同時出現一般,宛若在他的雙肩添了一對殺戮的翅膀。金和尚連續發出兩聲氣壯山河的喝聲,前腳踏前如拉弦,後腿蹲立如彎弓,雙腳之下塵土飛揚,堅硬的青石地面被他踩出兩隻深深的腳印,雙臂一抻,在空中靈動飛舞的棗木棍瞬間凝成一條直線,筆直地指向魔使十郎。
“好棍法!”衆魔頭同聲喝彩。
金和尚施展出來的正是少林寺裡降妖伏魔的大力金剛棍,乃是利用至剛至強的金剛伏魔神通催動棍法,依靠千錘百煉的棍招和剛猛絕倫的罡勁克敵制勝,是武林中最注重氣勢的數門武學之一。少林武僧一向喜歡集體練功,每當施展同樣的招法,必有上百僧衆同時開氣出聲,氣勢恢宏。當他們獨自面對武林高手之時,也習慣振氣發音,大聲呼喝,以此助長士氣。武林中人聽到少林武僧的呼喝,往往不由自主聯想到羅漢堂上千百僧衆同時施展少林拳法時的雄壯之姿,因此而氣沮神喪,不戰而退。
金和尚此刻開聲吶喊,第一乃是出於對黨三刀枉死的憤恨,第二也是他自成一格的提勢手法。果不其然,他這一路大力金剛棍乍然使出,頓時震懾全場,連對面應敵的魔教十郎也不得不淪爲配角。
“轟”地一聲巨響,魔使十郎的雙腳毫無預兆地突然發力,陷入腳下青石板四寸多深,整個身子微微後傾,手中棍氣勢恢宏的打橫一擺,橫架身後,左手弓在身前,捏了個手訣。所有人都以爲他即將發動攻勢,誰知他只是默默地立在那裡,執拗地捏着這個奇異的手訣。
久經殺陣的鄭東霆一眼就看了出來,魔使十郎此刻受不住金和尚宛若錢塘江潮一般的滾滾氣勢,但是又不願意後退示弱,於是強行運轉體內充沛的魔功,將一股剛勁兒運入雙腳,使出千斤墜的功夫,硬將身體釘在地上,決不後退。顯然他即將使出的棍法也極注重氣勢。
“嗬!”金和尚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手中長棍一卷,颳起一股平地旋風,對準魔使十郎的上三路狂飆而至。那十郎在氣勢上輸了一籌,佔盡劣勢,此刻面對敵人氣勢達到巔峰的出手一棍,卻仍然不肯退讓。只見他同樣暴喝一聲,魁偉的身子猛然拔高了足足半頭,渾身上下的肌肉猶如發麪饅頭一般鼓起,脹破了上衣的桎梏,一身黑衣在一片破裂聲中四外飛揚,露出裡面宛若精鋼打造的古銅肌肉。他手中的鑌鐵齊眉棍在他澎湃的真氣催動之下弓成了一把月牙彎刀的形狀,由下而上逆流而上,對準金和尚劈來的棗木棍狠狠撩去。
“三兵合一棍!”場上都是身經百戰的會家子,一眼就看出了十郎所使的棍法,正是世間唯一可以和少林棍法抗衡的雷家三兵合一棍。不過這十郎雜燴百家,在三兵合一棍的基礎上揉入了更精奧的武功,棍,槍,鞭三兵之後又多了刀法的變化,令這本已難擋的神功愈發的勢不可擋。
鄭東霆久承牧天侯指點,對於各門武功的推衍變化十分內行,他看出十郎這舉火撩天的一棍糅合了江湖名門掌法長江三疊浪的疊勁手法,當曲如圓月的鐵棍撞上金和尚的棗木棍,曲棍中蘊藏的彈勁便會釋放出來,在原有的力道上多加一層力道,兩勁齊發,必如山洪一般猛烈,血肉之軀恐難承受。
金和尚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厲害,棗木棍攻堅之處,正指在十郎鐵棍弧度最深的一點,正中其下懷。眼看時機成熟,十郎吐氣開聲,一聲大喝,彎曲的鐵棍一繃,猛然彈直,一股洪荒巨獸般的力道橫飈而起,對準金和尚劈頭蓋臉地撞來,那根輕飄飄的棗木棍頓時被彈上了空中。
金和尚整個身子隨着自己的棗木棍一起蹦到了半空,渾身的骨節爆豆一般咯吱吱亂響,那是內家真力入侵四肢百骸的徵兆。遭受重擊的金和尚本該吐血受傷,一敗塗地,但是他卻宛若沒事一樣雙手擎棍將其捻個筆直,整個人順這股剛勁高高彈起,抖擻精神一棍壓了下來。這一棍勢如泰山壓頂,十郎全力施爲的兩重剛勁被他體內強悍的金剛不壞體神功全部彈了回來,混合了自己的金剛伏魔神通,都糅在這一棍中,惡狠狠砸了下來。
遠遠望去,金和尚彷彿一位渾身金光閃爍的降魔羅漢,腳踏五彩祥雲,手舞萬道霞光,令人莫不神魂失守,目瞪口呆。
那魔使十郎此刻如何敢正面迎其鋒銳,連忙施展絕頂輕功,身子向側後方射出七八丈遠。金和尚的這一棍狠狠砸在地上,發出石破天驚的巨響,平整的石板地生生被他砸出一個半人多深的大坑。
眼看着他佔到了氣勢上的優勢,衆魔頭頓時大聲喝彩,都希望他一鼓作氣殺了這個魔使,好好給衆人出一口氣。
金和尚贏了這一招,卻沒有繼續進攻,反而連退兩步,以棍杵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原來,剛纔魔使十郎精彩的疊勁雖然被他的神功彈回,但是他的體內沒有內功護體,終是受了內傷。
“嗬!”看到敵人受了傷,十郎頓時精神百倍,他暴喝一聲,手中鑌鐵齊眉棍化爲一條扭曲變幻的烏龍,朝着金和尚右側上三路要害橫掃而來。金和尚振作精神,豎棍一擋,棗木棍和齊眉棍重重撞在一起。
“呀!”十郎再次暴喝一聲,手中鐵棍突然彎成毒蛇形狀,棍頭猶如鳥啄,點向金和尚太陽穴。金和尚猛一甩頭,躲開這一擊,棗木棍一撩,襲向他的下陰。十郎伸腿一彈,對準棗木棍三分之一長度處踏去。金和尚提棍橫掃其腰,十郎曲棍一甩,整個棍頭宛若一條長鞭,重重撞在棗木棍的正中,一股磅礴的巨力狠狠撞擊在棗木棍上,這木質的棍棒無法抵受如此巨大的力道,“啪”地一聲斷爲兩節。
“啊!”金和尚手中只剩下半截燒火棍一樣的斷棍,所有棍招再也使不出來,只能雙手握棍勉強抵擋十郎越來越強的棍法。
七招過後,十郎反手一棍點在他的小腿肚上,他整個人被這一棍彈入了空中,連續側翻了三個跟頭,狠狠摔倒在地。
“殺了他!”看到金和尚不支倒地,葉婷這一次連套取少林武功的念頭都沒有,直接命令十郎取其性命。想來是她知道少林武功慈悲爲懷,每樣武功都要一種佛法點化,久練下去,怕是十二魔使要變成十二羅漢了。
“想殺你金爺爺,做夢!”金和尚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他的話音未落,十郎已經一棍狠狠砸在他的背心。金和尚的身子重重撞在地上,發出轟地一聲,身下的石板龜裂開花,掀起滿天塵霧。待到塵土散盡,金和尚劇烈地咳嗽了數聲,用手撐着碎成一塊塊的石板,緩緩直起腰來:“呵呵呵呵,殺我,有種你再……再……”他的話還沒說完,十郎抖手一棍,重重砸在他的後腦上,棍腦相擊,發出宏亮振耳地“鐺”地一聲,彷彿一聲悠長的更鼓。金和尚的頭狠狠栽到地上,在本已經龜裂的地板上再次砸出一個深坑。
數息過後,金和尚雙手一擡,艱難地從深坑中拔出頭顱。此刻他金光閃閃的臉上淤青紫腫遍佈,一隻眼睛已經臉上的腫塊擠成了一條細縫,一張嘴也高高腫起,兩行鼻血從臉膛上滾滾流下。
“我還……還活着呢!啊,啊,哈……哈哈。”金和尚倔強地擡起頭來,對着十郎發出嘲諷的笑聲。
“呀!”自己全力施爲的兩棍居然仍打不死一個手無寸鐵的和尚,十郎不禁惱羞成怒,兇性大發。只見他一把抓起金和尚的脖頸,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他提了起來,高高拋向空中。接着自己也同樣跳入高空,宛若一隻騰空的羅剎,揮舞手中的魔棍,狠狠打在金和尚的胸前。
只聽得“噗”地一聲,金和尚的身子被這雷霆一棍打得直飛十幾丈,遠遠落在場西的一隅,久久無法動彈。
場中所有人,包括魔教十二使,葉婷都目不轉睛地望向金和尚的橫屍處,無論敵我,都對他神乎其神的金剛不壞體暗暗心驚。半晌之後,金和尚突然伸出一隻手,將自己軟綿綿的身子從地上撐起一半,張嘴吐出一口污血,眯着眼睛擡起頭。他的神志已經不太清醒,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楚,只能倔強地張開嘴,模模糊糊地說道:“金……金剛不……不壞體,就,就是……死不了!”
看到他還沒有死,十郎怒火萬丈,連腦後的長髮都炸了起來,他一橫長棍,快步走向遠方的金和尚,就要將他置於死地。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大聲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