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子時,距離於家鎮一里之外的渡口。
漆黑的海面上突然飄來了一大片黑影,距離近了,方纔看清那是一支足有二十艘船的船隊,每一艘船雖說都不大,但是用來裝個一二百人,就跟玩似的。
渡口之上,鄭記鐵匠鋪的鄭掌櫃的,藉着天穹上略顯昏暗的月光,嘴角出現了憨厚的笑容。
他對着身後擺了擺手,頓時有一個身形彪悍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手中還提着一盞明晃晃的燈籠。
“打燈語,叫咱們的人將船開過來!”鄭掌櫃對身後的漢子,說道。
漢子點點頭,匆匆跑到了堤壩的另外一邊,手中的燈籠在半空中畫起了圓。
過了好一會,另外一大片黑影從海面的東北方向快速駛來,那是幾艘貨船,無比龐大的貨船。
幾乎是同時,兩隻船隊同時達到了渡口。
“泉掌櫃的,您還真是準時啊!”
第一支船隊上的人才剛剛從船上走下來的時候,鄭掌櫃地就開始向那邊的領頭人行禮。
那邊的人也不是外人,正是之前與鄭掌櫃接觸的高句麗人,泉掌櫃的。
“鄭掌櫃的客氣了,您親自定下的時間,我哪裡敢遲到啊?”
泉掌櫃一共從船上帶下來兩百來人,看他們的穿着雖說都是普通百姓的服飾,可是動靜之間明顯帶着軍人的氣勢。
“如此,那便先驗貨吧!”鄭掌櫃的也不客氣,直奔主題。
泉掌櫃命令這幾個手下去鄭掌櫃他們的貨船上驗貨,待過了大概盞茶的時間,驗貨人的回來了,並且對着泉掌櫃微微點了點頭。
“好!咱們就開始裝貨吧,等把這些貨都裝完,在下便會將剩下的貨款交給鄭掌櫃的!”泉掌櫃很信任自己的手下,見自己的手下認可了對方船上的貨,索性就直接開始卸貨裝船。
“好嘞!”
泉掌櫃的手下們應了一聲。兩隻船隊之間立馬搭建起了橋樑,大片明晃晃的刀槍以及甲冑,從一條船上搬到了另外一條船上。
“快快快,你們速度快點。把今天這單生意做成了,回去你們人人都有賞!”
有人搬貨,自然就有人監督,一個大腹便便的傢伙,手中捏着一根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鞣製成的鞭子。口中大聲後叫了起來。
“呵!”
這傢伙一嗓子,倒真是把這般傢伙都給激起了蠻幹的性子,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幹勁兒十足。
……
距離於家鎮渡口,也就是此刻正幹得熱火朝天的兩隻船隊一里之外,一艘怪異的帆船靜靜地停泊在那裡。
它就像是黑夜裡的幽靈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四皇叔,難不成我們就這麼幹看着嗎?”李愔這小子急地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現在就帶着人衝過去,燒了那兩支船隊。
“着什麼急?”
李元霸將手中的單筒望遠鏡交到了李恪的手中。道:
“他們這纔剛剛開始,兩隻船隊上的人還都生龍活虎地。要想省時省力,最好是等到他們筋疲力竭的時候,咱們再出手。到時候就算是咱們給他們時間讓他們跑,他們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嘿嘿,四皇叔,聽你這麼一說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不過這方法是不是有些陰險了點!”李惲伸出了腦袋,在立刻身邊,死命地想要看看單筒望遠鏡。
“陰險?”李元霸冷笑了一聲。道:“難道你沒有聽過兵不厭詐嗎?”
“就是,他們既然敢在咱們大唐搞風搞雨的,陰.死他們也是活該!”李愔沒好氣地拍了拍李惲的腦袋,道:“你小子上一邊去。別到時候咱們衝過去的時候,你小子掉海里頭!”
“六哥,就算你掉進去,我也掉不進去!”李惲的小臉憋得通紅,差點和李愔掐起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臭小子別鬧了,吩咐下去,讓神武衛的兄弟們準備好,半個時辰之後,入網抓魚!”
“諾!”
李愔雙腳一併,似模似樣地向李元霸行了一禮,扭頭就向着船艙裡面跑。
……
半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當兩隻船隊上的武器以及甲冑已經搬運了有三分之一的時候,船上的搬運工們已經累得有些氣喘吁吁的了。
要知道,子時到丑時這個時間斷,是最容易犯困、睡覺的時候,再加上搬了這多半個時辰的武器裝備,就算是鐵打的漢子們,也難免有累、餓的感覺、
所以,不得不說,李元霸選擇戰機的時間,簡直就是無恥至極!
於家鎮渡口。
“泉掌櫃的,不知道這一次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高句麗啊?”鄭掌櫃坐在一艘船的甲板上,手中端着一隻茶壺,眯縫着眼睛說道。
“當然是即刻回返了!”泉掌櫃的笑了笑,說道:“船上押着這麼多的違禁品,如果我不趕緊着趕回高句麗的話,恐怕不用等到天亮,我就會被你們唐廷的人給抓了吧?”
“哈哈哈,也對,畢竟這可是掉腦袋的買賣,我們也是擔着一定風險的!”鄭掌櫃的喝了一口茶水,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船,有船,在咱們左前方有一搜船!”
就在這個時候,船中桅上的望鬥裡,一個正在四處偵視的高句麗人突然手指着左前方,大聲地呼喊了起來。
“什麼?”
聽到這名高句麗人的話,下面還眯縫着眼睛的泉掌櫃以及鄭掌櫃全都驚得站起身來,伸直了脖子向着船隻的左前方看了過去。
不過由於這甲板上的位置沒有船上的望鬥高,視線也不如上面開闊,所以在瞪了好半天之後,他們才瞅見海平面的遠處,隱隱出現了一根細高挑的船桅。
而且更爲詭異的是,這艘船行進的速度很快,相信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就會來到他們的船隊之前。
“該死的,這裡怎麼會有別的船過來?”泉掌櫃地看了一眼海面,突然扭過腦袋,惡狠狠地瞪着鄭掌櫃。
“這,這我也不清楚啊?我之所以選擇這裡,就是因爲這個渡口是我們鄭家人自己開闢出來的,極其隱蔽,平日裡根本就不會來別的船隻啊?”
鄭掌櫃也明顯有些驚惶,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從甲板上竄到了船舷邊上,憤怒地叫道:“鄭老六,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已經提前偵查過了嗎?”
先前在渡口打燈語的那個青年漢子,聽到自家掌櫃的話後,有些慌亂地說道:“掌櫃的,我們確實偵查過了,也向鎮子裡面的人詢問過了,鎮子裡面近日都沒有船隻入海啊!”
“混淡!”鄭掌櫃的將手中的茶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道:“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起武器,嚴陣以待!“
“高句麗的勇士們,拿出你們的鬥志來,對方不過只有一艘船,我們完全可以戰勝他們!”
泉掌櫃也開始動員起高句麗船隊上的人,讓那些搬運工也進了戰鬥狀態。
不過也正如泉掌櫃所看來的,雖說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不過就算是敵人又如何,對方不過只有一艘船,來了不過是找死罷了。
與此同時,帆船之上。
“恪兒,傳令下去,全員戒備!”李元霸來到了甲板上特意搭建起來的小臺子上,開始下命。
“侄兒領命!”
李恪應了一聲,轉過身子,嚎着大嗓門,叫嚷了起來:“王爺有命,所有兵士全身戒備,準備戰鬥!”
話音落地,早就已經開始備戰的一衆神武衛兵將們,立即像是吃了槍藥一般,全都齊刷刷地抖動着身體,用無比興奮的目光瞅着站在小臺子上的武王李元霸。
“炮手在哪,到甲板上來集合。”
李元霸看着小臺子下面那些精神抖擻,彷彿餓狼一般的兵士們,高聲叫了起來。
頓時,兩百來名身着黑色勁裝的神武衛兵士,齊刷刷地來到了甲板上,身體站地筆直。
“兄弟們,這些可惡的賊人,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買賣朝廷禁品,我們要怎麼辦?”李元霸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甚至可以說充滿了殺機。
“殺,殺,殺!”
兩百餘人整齊地叫嚷了起來,那聲音就如同一個人的怒吼一般。
李元霸身上的殺機更濃了,整個人散發着一股子別樣的氣勢:
“好,對於這些敵人,我們無需客氣,所要做的就是殺,殺掉這些膽敢來我們大唐作亂的賊人,殺得他們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
這個時候,距離渡口已經越來越近了。
有神武衛的兵士在計數着距離,同時也在大聲地報着:“四千五百尺……四千尺……”
就在大唐的帆船距離渡口鄭家以及高句麗的船隊只有約兩千多尺左右的時候,帆船卻是停了下來。
而對面的兩支船隊呢,似乎對這艘帆船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既不作出應戰的架勢,也沒有退後的行動感到很奇怪,這艘船到底是敵是友啊?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帆船之所以停在兩千尺以外的海面上,那是因爲這個距離對於這些神武衛來說,完全是一個絕佳的射擊距離,先不說敵人無法攻擊到他們這邊,至少在準頭方面可以做到一炮轟一個,例無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