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隊人終於被擡了回來,這些人看上去似乎經歷過一場搏殺,每個人身上都血淋淋的,還有幾個甚至已經昏迷。
經過詢問才知道,原來他們運氣不好,天黑的時候竟然遇到了狼羣,若是放在平時,幾十頭狼自然不會放在他們眼中,奈何這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是筋疲力盡,哪還有力氣與狼廝殺。
好在營地中什麼都不缺,鵬程萬里也在,兩個醫官這段時間因爲翎府訓練量大增的關係,醫術那是大有長進,清洗創口,消毒,縫合,沒用多少時間已經將所有人都整治了一遍。
最後需要說的是,狂犬病,因爲沒有青黴素,那些被狼咬傷的傢伙只能靠運氣,運氣好啥事沒事,運氣差……,好吧,狂犬病也是有潛伏期的,不是麼。
子時過後,再也沒有任何一支隊伍趕到,除了需要放哨執勤的哨兵,衆人開始陸續休息。
而後,餘下八支隊伍在第二天和第三天也都陸續到了,與前幾支隊伍不同的同,這些隊伍或多或少的都出現了減員的情況。
沒辦法,運氣有時候也是很重要的,而對於李昊來說,命令更重要。
說出來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在李昊看來,軍令就是軍令,不容許任何人用任何理由來違反,或許這樣有些刻板,但……軍令如山。
面對再次集合起來的隊伍,終於知道了什麼是慈不掌兵。
“老子不管你們遇到了什麼,也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理由,老子給你們的命令是七天之內,趕到營地,過時不候,現在超時的隊伍,請出列。”
“報告!”
“講。”
“都尉,我們在路上遇到了突發情況,有隊員受傷,如果不送回去,他很可能會死,難道這樣也要淘汰我們?”
李昊目光掃過那個曾經跟隨自己一同追剿倭人的士兵,冷冰冰的說道:“是的,我說過,軍令如山,老子不管你們什麼理由,沒到就是沒到,所以你們只能被淘汰。”
“可都尉,您給我們的地圖是錯的,如果地圖正確,我們一定能到。”
“錯的又如何,你們誰能保證將來你們領到的地圖一定是對的,做爲隊長,你們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否則老子憑什麼讓你當隊長。”
“報告,我不服。”
“老子不需要你服,老子要的是服從軍令的軍人!”李昊站到說話那人面前,額頭對着額頭,眼對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老子不希望將來有一天需要你們支援的時候,你們卻還在半路打轉,老子同樣不希望在約定時間發起進攻的時候,你們爲了送一個人回營而沒有趕到進攻點。”
該死的軍令如山!
老實說,曾經的李昊同樣不理解爲什麼不能救自己的戰友,而且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如果不救戰友,就算趕到了目的地同樣也會被淘汰,救了還是淘汰,這不是爲難人麼。
可以現在,當李昊獨自負責起一支隊伍的時候,他明白了,其實對與錯,是與非,如何選擇都不重要,重要的軍紀,就是如此簡單。
紀律就是紀律,不會因爲某些客觀原因而改變,站在個人的立場上,有很多事可以理解,可以說法理不外人情。
可站在將軍的立場上,軍紀纔是最重的,否則戰爭一起,每支隊伍都有各自的原因,那仗還要不要打?
不理解,不明白,這些都不要緊,軍令如山,照着做就行了。
至於打黑槍,放冷箾,這是士兵的自由,但似乎古往今來,沒幾個將軍真是被自己手下的士兵弄死的,畢竟有仇的傢伙都已經被淘汰了嘛。
五日之後,所有參訓的翎府士兵集體回營,又過了一天,翎府操場上餘下了八百多人,這八百多人,每個人都換上了一身軍綠色的迷彩作訓服,精神抖擻,昂首挺胸在操場上列隊。
一場野外生存淘汰了近五分之一的人,同樣也爲他們贏向了身上的一抹軍綠。
接下來,還有其它訓練在等着他們,李昊在離開之前曾說過,翎府是精銳中的精銳,人數……只要兩百。
說實話,從一千多人裡挑兩百,最多隻能算是瘸子裡拔將軍,按照李昊的想法,這兩百人最好是全軍選拔。
不過,眼下他還沒有這個資格,翎府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所以……先這樣吧。
回到家,家裡還是老樣子,老陳依舊在門口張望,老孃依舊在花廳,老頭子……。
誒?老頭子咋在家呢?
“孽畜,給老夫過來。”剛一露頭,立刻被老頭子發現,一聲怒喝嚇了李昊一跳。
嬉皮笑臉,臭表臉的來到老頭子身邊:“爹,你咋沒去當值呢?”
老頭子白了李昊一眼,沒好氣的道:“說,長孫衝有沒有跟你一起走?你是不是帶着他去搞什麼野外生存了。”
“沒有,絕對沒有。”李昊把頭搖的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回答的斬釘截鐵,頓了頓才問道:“咋了?長孫衝丟了?”
李靖狐疑的盯着兒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長孫衝真的沒跟你出去?”
李昊失口否認:“沒有啊,我是去訓練的,又不是去野炊,帶個拖油瓶幹什麼。”
“那他去了哪?別以爲老夫不知道,你們幾個小東西平時就喜歡往一場兒湊付,這次你走了之後長孫衝也消失不見了,要說沒跟你在一起,誰信。”
李昊叫起撞天屈:“冤枉啊爹,我又不是他老子,他去哪兒了我怎麼會知道啊。”
看着兒子委屈巴巴的表情,李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與紅拂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紅拂心領神會:“德謇吶,你先去休息吧,在外面跑了那麼多天,別累壞了身子。”
“哦。”李昊應了一聲,辭別老頭子和老孃,慢悠悠的走向自己的小院。
等他離開,紅拂也搖搖頭:“夫君,妾身看不出來,這小子表現的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可能長孫衝真的沒跟他在一起。”
李靖點點頭,表情一下變的猙獰起來:“哼,既然德謇沒跟長孫衝那小兔崽子在一起,老夫看長孫無忌那老狐狸這回怎麼說。”
怎麼說,長孫無忌還能怎麼說,別人家娃都回家了,自家娃還沒影呢,除了咬定青山不放鬆還能怎麼辦,改口?丟不起那人啊。
於是,第二天一早,李昊就被叫進皇宮了。
書房中,李二面沉似水:“李德謇,長孫衝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李昊一問三不知的搖搖頭,暗中下定決心,回去就把長孫衝殺了滅口。
媽個雞的,事情大條了,連李二都驚動了,將來萬一真被查出來長孫衝跟自己在一起,那就是欺君之罪。
讓李昊意外的是,李二的下一句竟是:“你會不知道?數日之前有人親眼看着你們兩個進山,而後又有人看着他混在你們翎府的隊伍裡出來。李德謇,你是不是覺得朕坐在皇宮裡面就什麼都不知道,是個瞎子,聾子!”
“臣不敢。”李昊一縮脖子,暗道一聲,長孫衝,對不起了,你要是不死,貧道就死了:“陛下,不是臣不想說,而是……而是長孫衝不讓臣說,他說,如果我說了,他就自殺。”
“胡鬧!”李二‘嘭’的拍了桌子:“李德謇,你好大的膽子,到底發生了何事,從實講來。”
“那啥,陛下,這,這事兒真和臣沒關係,就是長孫衝吧,他想要從軍,他爹這不是不讓麼,然後他就偷偷找我來了,我開始也不知道他爹不讓他從軍啊,抱着助人爲快樂之本的想法就答應了。
可誰知道從山裡出來的時候,他告訴我他爹不讓他從軍,想讓他從政,您說他這不是坑我麼。
所以我一聽就不幹了,就趕他回家,可沒想到這小子死皮賴臉怎麼也不肯走,最後還拿了把刀子出來威脅我說,再趕他走就自殺,到時候讓我背黑禍。
陛下,我也是沒招啊,長孫衝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好兄弟,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了吧,所以當時腦子一熱就答應他了。”
李昊說完,默唸了數聲菩薩保佑,然後便一臉無辜的看着李二,一副認打認罰的樣子。
李二怎麼聽都覺得李昊像是在說故事,想了想說道“你說的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當心朕不念往日情份,打斷你的腿。”
纔打斷腿啊!李昊長長舒了口氣。
在大唐想打斷腿的人多了去了,可到目前爲止,這兩條腿不是還好好的在老子自上麼。
“陛下放心,臣絕無虛言,您若不信,長孫衝眼下就在我大營之中,您可以讓長孫僕射親自去找他,看他怎麼說。”
“這不用你來操心,朕自會安排。”李二瞥了李昊一眼,對着外面道:“來人,去通知長孫僕射,就說長孫衝找到了,就在翎府大營,讓他去領人吧。”
“諾!”外面有禁軍答應一聲,如飛而去。
李昊可憐巴巴的望着房門,長孫衝啊長孫衝,你可千萬要爭氣啊,刀子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可千萬別到時候下不去手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