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被滅,這則新聞在民間爭相傳頌了很長時間,從天寶八載臘月到天寶九載三月,這股熱潮纔開始出現消弱的跡象,隴右軍,在天下人的眼中,儼然已經達到了雄冠天下的地步,西域平定,吐蕃被滅,北方突厥餘部被懾服,極南之地,南詔對大唐死心塌地,一戰之力,四夷皆服。
李躍順理成章地得到了西涼王的封號,食封三千戶,賜予他免死鐵券,李躍統轄隴右、安仁軍、西藏三地,威名之盛,無人可以望其項背,只不過在此之前,范陽節度使安祿山被封爲東平郡王,也被賜予免死鐵券,更在李躍之前。
儘管李躍少年得志,但是他低調的作風,設身處地爲當地百姓着想的作風還是爲他帶來了好處,很多中原名士慕名而來,隴右聚集了很大一部分有名望的大儒講經傳道。
隴右之風盛行,天下人仰慕。
帝都,長安。
李隆基登上勤政樓本樓,悠然愜意,李躍竟然不負重託雷厲風行地消滅吐蕃,這實在大出李隆基的意料,簡直是驚喜中的驚喜,吐蕃強敵已除,李隆基感覺到壓在自己心頭上的一塊大石落地,只不過李躍的鋒芒太盛了。。。。
在御座的東邊,有一座金雞大障,前面放置着一個牀榻,這個牀榻是宣詔安祿山所專用的,上面懸掛着帷幕,以示尊崇。
此刻,太子李亨就站在御座旁邊,帷幕之下坐人,這是帝王之制,李亨實在看不慣,諫諍道:“自古帷下坐,非人臣所得,陛下寵祿山過甚,必驕。”
李隆基不以爲然地搪塞道:“此胡有異相,我欲厭之!”
當年張九齡一言斷定安祿山有反相,一心想要除掉他,結果安祿山因禍得福,得到李隆基的信任,李隆基這樣一說,李亨無話可說,李亨不敢再說,然而心裡對安祿山深惡痛絕,一年前安祿山在羣臣面前無視自己皇太子的身份,讓自己在羣臣面前丟盡了臉,李亨對勢力越來越大,並且父皇對此胡已經寵信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李亨更加討厭此人。
自古幽燕無雙地,天下范陽第一州。
范陽城,熙熙攘攘。
節度使府,人才濟濟。
此刻,內堂中,聚集了三個人,其一肥胖不堪,全身都是肥肉,目光炯炯有神,此人正是東平郡王,平路范陽兩鎮節度使安祿山,他的身邊坐着兩個文士,高尚與嚴莊,這兩人是安祿山最主要的兩個心腹,前者掌書記,後者孔百官,此刻,安祿山召來他們,正在秘密商議大事。
安祿山很擔憂,儘管皇帝對他的恩寵已經超過了任何人,但是安祿山仍然憂心忡忡,他擔心太子對自己的態度,因爲他清除自己已經徹底得罪了太子,百年之後,皇帝死了,自己的處境該怎麼辦。如何解除這個擔憂,只有兩種途徑,一個是讓李亨從太子位上消失,然要實現這一點,是難乎其難的,李林甫花了極大的氣力,還是沒能撼動,看來皇帝已經堅定了讓李亨作爲皇位繼承人的想法;一個是依靠自身的力量來解決,積極廣大武裝,增強實力,將防區改造成表面聽命於朝廷,實際上卻是半獨立的王國,以便在不得已的時候,退能與中央分庭抗爭,進能入主中原,這是三年前自己的心腹謀士嚴莊給他的提議。
淺一點幾乎不可能,後一點很是現實,而在安祿山的內心深處,對於皇帝的權力與一切,他都是十分羨慕,尤其是楊玉環四姐妹,只要一想到四個如花似玉美貌如仙的美人,安祿山的心裡就癢癢。
既然做了抉擇,自然就需要看清形勢,唐廷眼下李隆基基本不再管事,在李林甫的高壓之下,加上一班子斂財之臣,腐敗大面積滋生,政治空氣極端凝固,人心思危,缺乏爲國盡忠且能力往狂瀾者,安祿山不禁想到了隴右的那隻狼,一想到此人,安祿山就不得不搖搖頭,果斷放棄了扳倒西涼王的想法,就連李林甫都奈何不得,找此人的麻煩實屬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至於另外七大節度使他都不放在眼裡,除了李躍是正統漢人出身,其他節度使也都是胡人。政治黑暗,而軍事也陷入重重危機,府兵瓦解,募兵弊端叢生,軍備鬆懈,中央禁軍戰鬥力低下,完全失去了控制全國的能力。
這就是中央政府的現狀,安祿山也不止與兩位謀士討論過隴右節度使李躍,最後得
出的結論是此人不好惹,並不似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忠直報國,極力發展軍備,發展農生經濟,擴充實力,而且李躍此人向來低調,但是那一次李林甫大下殺手,卻放過了李適之等四人,若說這其中不是李躍的緣由,傻子纔會信,最後安祿山得出的結論,對李躍這頭狼敬而遠之!
“雄武城的儲備完成了麼?”安祿山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問道。
嚴莊答道:“兵甲、糧草、戰馬、牛羊,這些物資儲備足夠我軍使用兩年,而且最近新一批的商隊已經回來了,仔細算來,軍費補充已經接近百萬珍奇貨物。”
“好,曳落河的精銳部隊要嚴加訓練,思想工作你們應該懂得,還有我的貼身衛隊,若是做不到以一當百,就不要帶到我面前,我可是聽說,青龍少帥的六千白虎營,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勇士,若是能將這支部隊收到我麾下就好了。”安祿山自顧自的搖搖頭,感到十分惋惜。
高尚適時地說道:“劉駱谷從長安傳來情報,楊國忠已經開始對李林甫動手。還有一則天助王爺的好消息,中央武庫遭到大火吞噬,損失了二十多萬件武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來上天也在爲王爺創造有利的條件。”
安祿山昏昏欲睡的神情忽然間精光滿目,他得意的笑道:“真是雙喜臨門,如果楊國忠可以把李林甫整倒了,那就再好不過了。吩咐下去,今晚大擺酒席。。。”
涼州城,夜晚,李躍獨自帶着帶着一人慢走在大街上。
五個多月過去了,藍田公主日漸消瘦,憔悴不已,李躍知道此事,但是一直沒有去安慰或者解釋,直到今日,李躍忽然想起藍田,心中不忍,便帶着她出來散散心,藍田仍然是鬱鬱寡歡的模樣,一路上一言不發,國破家亡,而罪魁禍首卻是自己的男人。
微風習過,藍田又想起了小時候在高原上奔跑的場景,不知何時,眼淚已經忍不住留下。
兩人站在一座山丘之上,天空辰星燦爛,唯有細微的啜泣聲。
“你恨我嗎?”李躍默默的走到藍田身後,淡淡地問道。
無語,惟有淚千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