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施主!貧僧回來了!”
“是誰要在茶樓鬧事?貧僧這就送他去見地藏王菩薩!”
常昊與羅藝兩人的商議剛剛告一段落時,門外傳來玄奘大呼小叫的聲音,緊接着,手持兩把短柄斧的玄奘蠻橫衝進茶樓,原本守在門口的羅誠都沒能將其攔下。
玄奘身後,還跟着杜祁。
杜老大同樣一臉的兇惡,只是跟玄奘比起來,顯然有些底氣不足,眼珠亂轉,似乎是想要搞清楚眼下的情況。
玄奘咋咋呼呼衝了進來,一眼掃到坐在常昊對面的羅藝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就是你這傢伙要來找茬嗎?”
玄奘高舉起短柄斧,滿臉的煞意:“知不知道這常記茶樓乃是貧僧的落腳之處,一而再再而三的鬧事,真當貧僧一點火氣都沒有嗎?”
話音未落,玄奘掄圓了斧頭就要往下砸。
玄奘這一連串的話說的又急又快,根本沒有給羅藝任何反應的機會。
等到羅藝回過神的時候,眼前已經多出兩柄斧頭。
虧得羅藝是戰場出身,早已見慣了刀光血影,非但沒有被嚇得驚慌失措,反而怒由心中起:“放肆!”
旁邊,常昊也及時開口制止:“玄奘!住手!”
玄奘手腕一頓,臉上多出幾分疑惑神色:“爲何?此人不是……”
“這是羅老闆!”
常昊趕忙起身攔住玄奘,順勢解釋道:“長安城中最大的酒商,這次來茶樓,人家是來談合作的!”
一邊說,常昊還給玄奘打了兩個眼色。
玄奘起初還有些疑惑,但看到常昊的眼神後,頓時恍然:“原來是羅施主!失敬失敬!方纔貧僧看走了眼,將您當成了旁人。”
玄奘當即微微躬身,雙手合十:“還望羅施主多多海涵。”
羅藝寒着臉,目光微凝。
見狀,常昊趕忙上前打圓場道:“羅老闆,這提議如何?若是可行,還是儘早擬定契約爲好?”
隨着常昊的話,羅藝的注意力這才收轉回來:“既然常老闆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便這樣行事吧。”
“明日一早,我會再來茶樓一趟,談攏相關細節。”
輕咳一聲,羅藝忍不住瞥了玄奘一眼:“不過,明日我希望不要再橫生枝節。”
“那是自然。”
常昊笑着應聲。
羅藝微微頷首,這才轉身朝着門口方向走去,常昊趕忙跟了上去,客客氣氣將這位羅大老闆送到茶樓門外才算作罷。
羅誠見茶樓中有人走出,當即迎了上來:“老爺……”
剩下的話沒能出口,羅藝已經一個眼神瞪了過去。
羅誠一時語塞,只得訕訕一笑,算是作罷。
常昊滿臉堆笑,送羅藝出了門:“明日一早,小弟在茶樓恭候羅老闆大駕!”
羅藝輕輕嗯了一聲,旋即領着羅誠,兩人一前一後就此離開。
距離常記茶樓不遠處停靠着他們的馬車。
隨着羅藝上車,馬車緩緩朝西側駛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常昊輕輕吁了口氣,彷彿心頭放下一塊巨石。
看着常昊這幅模樣,旁邊的玄奘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那傢伙……就是一直躲在幕後搗鬼的人?”
常昊直視前方,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緩緩點頭。
見狀,玄奘更是滿腦子疑惑:“既然仇家上門了,爲什麼不……”
玄奘本想說直接砍死對方,但臨到最後又想起來自己好歹還是個受了具足戒的和尚,說這樣的話終究不美,這才比了個手抹脖子的手勢。
跟在玄奘身後的杜祁小雞啄米似得點頭,同樣表示非常疑惑。
比起玄奘和常昊,杜祁可是實打實的和對方結了樑子。
畢竟若不是剛纔那傢伙幕後搞鬼,他也不至於被嚴刑拷打了半宿,足足養了好些天。
常昊收回視線,回頭看了眼玄奘兩人:“爲什麼要對人家動手?”
玄奘和杜祁兩人似乎並沒有想到常昊會給出這樣的答覆,當場便忍不住啊了一聲。
常昊擺擺手,轉身回到茶樓正堂:“沒聽到剛纔說的嗎?人家可是咱們的合作方。”
“送上門的銀子都不要,你們倆,真不太適合做生意。”
玄奘聽得滿頭霧水。
反倒是總擔心事情鬧大的杜祁,稍稍琢磨出一些裡面的餘味。
“常老闆的意思是,以往的仇怨一筆勾銷,接下來只管想辦法掏錢?”
“可對方能調動吳日朗、萬年縣的衙役,若是以後生出了什麼矛盾,那咱們豈不是……”
“放心吧。”
常昊滿臉不以爲然,笑道:“這位羅大老闆,生不出來什麼麻煩。”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兩人,剛纔那位羅老闆,實際上是被賜姓李的燕郡王李藝,同時對上手上還有天節軍兵權,本人更是開府儀同三司。
而且,就是這麼一號人物,在不久的將來會起兵謀反,想要往坐一坐龍椅,但到最後謀反沒成功,腦袋還被身邊的手下割了下來。
不顧玄奘杜祁兩人滿臉疑惑,常昊大步朝着後院方向走去,神色怡然。
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有可能塞牙縫,換個角度說,人走運的時候,踩的狗屎裡都有可能藏着金子。
他前腳纔跟熱麗平措談好了合作事宜,拉攏來了一大筆資金,緊接着就是羅藝的登門拜訪,結果仍舊是同意合作。
再加上歐陽老先生送來的消息,明天一早,禁酒令解除。
這叫什麼?
這就叫萬事俱備,不欠東風!
像他常昊,重活一世後,總算也遇到了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的好時機了。
熱麗平措是一位妥妥的大金主,而且看羅藝的手筆,也不像是什麼缺錢的主,有這麼兩位在,接下來,只管安安心心賺錢就行了。
沒搭理玄奘兩人,滿心歡喜的常昊自顧自回到房間:“生活啊!”
“這特孃的才叫生活!”
心情極度良好的情況下,常昊那叫一個沾牀就睡。
前後不過半刻鐘光景,便甜甜睡了過去。
茶樓正堂,玄奘和杜祁湊在一起好半晌,到最後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將心中的疑惑盡數壓下。
常昊雖然沒跟兩人徹底說清楚,但從往常的情況來看,常昊極少會做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事情。
“行了,常施主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可我還是覺得那個姓羅的不像是什麼好人,如若不然,我讓小弟們去查探一番,看看能否摸清對方的底細?”
“那傢伙可是隔壁長安縣的人,你手底下那些人,出了萬年縣還有用嗎?”
“你這麼一說,似乎也是。”
杜祁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只能寄希望於常老闆心裡有數吧?”
“趕快回去休息,明天還有的忙呢!”
玄奘擺擺手,示意杜祁趕緊回自己房間。
杜祁順勢點頭,而後環顧四周:“對了,大師,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茶樓,似乎有些奇怪?好像少了些什麼?”
“有嗎?”
玄奘面露疑惑,擺手道:“應該你想多了!”
杜祁眉頭微微皺起,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玄奘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自然只得應聲。
常記茶樓門外的街上,街道昏暗無光,配合着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貓叫,倍顯森然。
有道倩影小跑而過,模樣帶着幾分慌張。
不是去肉鋪報信的檀兒又是誰?
“少爺!”
“花和尚!”
“你們誰來接我回去啊!外面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