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了動靜?”
“太子殿下該不會給陛下打死了吧。”
甘露殿外,隨侍的太監面露驚疑之色。
他一直守在殿外。
方纔都能聽到裡面傳來皇帝的吼聲,現在卻是一點聲響都沒了。
隨侍太監免不得在想,李承乾是不是被皇帝給打死了。
不然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
戶部衙署。
劉政會望着眼前一衆清河崔氏前來爲崔侍郎收拾的人,神色頗有些難看。
這些人完全不聽他劉政會的解釋。
揚言就要皇帝給他們清河崔氏一個交代,否則明日便要大鬧太極殿。
“劉尚書,舍弟就如此死在戶部衙署,劉尚書便眼睜睜的看着不成?”說話的人是清河崔氏家主崔琦。
崔侍郎是他的同胞兄弟。
今日被李承乾殺死在戶部衙署,崔琦滿心憤恨。
李承乾,那個無能太子,竟然把他的胞弟殺死在戶部衙署,若是不要個交代。
他清河崔氏日後還如何擡頭做人?
“崔家主,崔侍郎自己有錯在先,太子威嚴容不得他區區侍郎置喙。”
“便是死了,也是他自找的。”劉政會望着崔琦,沉聲說着。
劉政會不屬於世家,對世家大族這些年把持大唐朝堂,也是頗爲惱火。
眼下這事情,也是崔侍郎有錯在先。
若非他冒犯李承乾的太子威嚴,如何會有今日這事?
“自找的?”
“好好好,劉政會,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明日朝會之後,若是你還能當這個戶部尚書。”
“我清河崔氏四個字倒過來寫。”崔琦憤而說道。
清河崔氏的人擡着崔侍郎的屍體離開。
劉政會望着前方,心裡嘆息一聲。
明日朝會,怕又是一場生死大戰。
李承乾這位太子殿下,明日還能穩坐太子之位嘛?
……
甘露殿內,皇帝望着李承乾,面色極度難看。
李承乾說的很對。
世家大族幾乎把持着大唐的一切。
自貞觀元年以來,每年都有一次恩科。
到如今已有六年。
可這六年之間,恩科取士上千人,又有幾人是他皇帝的人。
每次恩科進士還未出來,學子們便已拜入各個世家門下。
再有各地商業往來,都把持在世家大族手上。
好不客氣的說,世家大族可以隨意調整當地物價,而他這個皇帝做不到。
世家大族對大唐百姓的土地兼併極其嚴重。
經常是一個縣一個縣的土地,都是屬於世家。
失去土地的百姓,要麼淪爲世家僕從,要麼背井離鄉,餓死在路邊。
如此下去,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大唐江山,誰知道還能撐多久?
皇帝一直避免這些事情,今日卻是被李承乾毫不客氣的揭露出來。
此刻皇帝如同即將要爆炸的火藥桶。
便是隻差一顆火星子罷了。
“世家大族乃是大唐社稷的沉痾,世家不除,皇權便是一紙空談。”
“若是兒臣沒有猜錯,明日朝會上,兒臣這太子之位,便要遭到世家大族的攻擊。”
“世家大族想要一個聽他們話的太子,可惜,我李承乾不是。”李承乾望着皇帝,淡淡說道。
今日自己殺了清河崔氏的人,正好給了世家大族機會。
他們早就想把自己這個太子給弄下去,換上會聽他們話的人。
這個藉口,已經足夠他們謀劃了。
“太子,你到底想說什麼?”皇帝此刻已經反映過來。
李承乾跟自己說這些。
肯定不是爲了讓自己惱火。
這樣對李承乾自己沒有一點好處。
那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皇帝一時間也想不通。
“父皇,收拾世家,迫在眉睫,父皇若是有意,兒臣願爲先鋒。”李承乾望着皇帝,拱手道。
“收拾世家?”
“你?”皇帝有些發懵。
他沒想到,李承乾竟然是想要對付那些世家。
可那是盤踞在大唐朝堂的世家大族。
對付他們,哪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若收拾世家真的容易,他李世民會這麼多年也束手無策?
李承乾如此,搞不好連自己的性命都要搭上去。
“是,兒臣願爲父皇分憂。”李承乾與皇帝說道,面露堅毅之色。
李世民有些擔心,心裡卻又感到高興。
皇室這麼多皇子,沒有任何一人敢與他李世民說關於世家的事情。
他們就不知道世家大族霸佔朝堂,驅逐皇權?
他們知道!
只是他們不敢罷了!
可眼前的李承乾……
這小子的變化,實在是有些大!
朕現在都分不清,傳言和現實,到底哪個纔是真的他。
皇帝審視着李承乾,心中暗忖。
“明日朝會上,你可有準備?”皇帝看着李承乾,緩緩說道。
對付世家可以。
但怎麼也要過來明天的朝會纔是。
若是李承乾明日世家百官的發難都擋不住,對付世家大族,不過是一句空談罷了。
“有,父皇倒時候靜觀便是。”李承乾點頭。
皇帝還想再多問李承乾一句,到底是如何準備的。
卻是聽到李承乾拱手說要走。
皇帝只得將心中好奇按捺住。
“承乾,若是明日需要朕的幫助,只需要給朕眼神便是。”皇帝在後面與李承乾喊了一句。
李承乾點頭,擺擺手,便是走出甘露殿。
“這小子,當真比以前有趣了。”甘露殿裡,皇帝望着李承乾消失的背影,小聲說了一句。
“太子殿下,您怎麼……”甘露殿外隨侍的太監見李承乾完好無損的出來,不免的一陣訝異。
他方纔沒聽到裡面有聲音,還以爲李承乾被皇帝給打死了。
哪知道,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怎麼了?”李承乾看向隨侍太監。
“沒事沒事,太子殿下你慢走。”隨侍太監趕緊俯身行禮。
哪裡敢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
“皇帝召見太子。”
“沒有什麼其他動靜嗎?”大安宮,太上皇李淵閉目養神。
在他面前的太監方纔稟報了甘露殿的情況。
“沒有,皇帝陛下竟然一反常態,沒有責罰太子。”
“太子反而是一臉輕鬆的離開了甘露殿。”
“陛下,此事蹊蹺的緊。”太監與太上皇李淵說着。
“沒什麼蹊蹺的,人已經殺了,該得罪的也都得罪了。”
“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是去是留,就看明日朝會如何走向。”
“不過嘛,依朕看來,李承乾這小子如此衝動,這太子的位置,不太適合他。”李淵緩緩說着,身邊侍女爲他摁着肩膀。
“陛下的意思是……”
“朕沒有什麼意思,《東宮紀事》丟失的那一頁內容,可曾找到?”李淵擺手,與身前的太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