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見到李世民嚴肅下來,李淵臉色鄭重,揮手遣散底下閒人。
見到周圍人都自覺退下,秦壽看李世民這神情,想來應是商議國家大事。
他是個識趣的人,正好自己也不想待在這兒,正要起身告辭。
卻只見李世民按住秦壽的肩膀,說道:“溼兒坐下。”
“此事也與你有關。”
秦壽:“……”
說着,李世民看向房瑤漪說道:“房丫頭,這次進宮,你還沒見過皇后吧。”
房瑤漪冰雪聰明,當即理會話中含義,緩緩起身行禮道:“民女還未覲見皇后娘娘。”
李世民點點頭道:“那你就去陪皇后說說話吧。”
“是。”房瑤漪又行一禮。
待房瑤漪離去後。
李世民才端起茶盞,輕輕抿一口,道:“父皇,邊疆守衛來信,突厥雖無大動作,但猶如蚊蠅,時常騷擾我邊境子民。”
“兒皇前些時日與輔機商議此事,輔機便提議征討突厥,以絕後患。”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真的自然是商議征討突厥一事,假的地方是:誰提議的征討突厥。
這裡就不得不提一句,渭水之恥是李世民人生最大的心病。
李淵聽罷之後,陷入片刻沉思。
要不然就說是父子。
當年李淵對突厥稱臣也是他一生之恥,雖說只是名義上,但在李淵心中也是個心病。
“幾分把握?”李淵沉吟片刻,問道。
李世民道:“原本只有七成。”
“現在有九成。”
“爲何?”李淵皺了皺眉,詫異道。
而秦壽坐在一旁有些汗顏,他已經猜到李世民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李世民笑着拍了拍秦壽道:“還是多虧了設兒。”
“本來我與輔機商議時,還有些許地方拿不準,暫時就把征討一事擱在一旁。”
“誰知輔機卻把此事告知了設兒。”
李世民把秦壽告知長孫無忌的話,又一遍轉述給李淵。
李淵聽罷之後,心神巨震久久不能平靜。
深邃的眸子落在秦壽身上,叫秦壽有些不自在。
兒,這計謀真是你想出來的?”
秦壽撓了撓頭,”是。”
李淵微微眯起眼,問道:“你從未出過長安城,又怎麼對北漠地形如此熟悉?”
此話一出,李世民微微一怔。
這些日子,秦壽帶給他諸多驚喜,甚至到後來都有些習以爲常。
一時間竟忘了往深處想,爲何秦壽能夠想出這些計謀。
經過李淵這麼一說,李世民也不禁看着秦壽陷入沉思。
秦壽滿頭黑線,倒是把這點忽略掉了。
要說自己經常看地圖吧,唐代哪有那麼詳細的地圖。
面前坐的這兩位,一位是開國皇帝,一位是千古明君。都是老狐狸了。
很顯然這也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
渡酒肆門前。
李薰兒看到門口蹲着個貧苦少年,當下覺得是受了欺負。
加上經過蕭錯那一番言語,早就認爲秦壽不是個好東西。
再看到少年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一直站在門口,不敢離去的樣子。
頓時覺得少年是渡酒肆的夥計,被秦壽責罰,站在門口的。
李薰兒秋眸含煞,紅纓槍綁在身後,一手輕輕握住,大步走向少年。
劉瀚宇一早就看到了這英姿颯爽的女子。
畢竟在長安騎馬的女子還是少見,更何況李薰兒因着常年在邊疆,更是養出一股大將氣息。
想不惹人多看幾眼都難。
“你爲何站在此處不肯進去?”李薰兒走到劉瀚宇面前,正聲問道。
李薰兒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兒。
劉瀚宇被這氣勢驚到,悄悄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開口道:“我在等公子原諒。”
“錚!”
紅纓槍輕顫,發出輕微聲響。
果然如此!
在等秦壽原諒?
果然是被他責罰的下人。
李薰兒眸中怒火中燒,再看到瑟瑟發抖的少年,更是氣憤。
這秦壽對自己的下人竟如此狠心,讓衣物單薄的少年在寒風中受凍。
果真跟蕭錯一樣,不是什麼好人!
如此想着,李薰兒英眉蹙起,說道:“你且跟我進去。”
聽聞這話,劉瀚宇慌忙擺手,道:“小姐不可啊,我已經惹了公子生氣。”
“只能在這兒等他原諒才行。”
好傢伙。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就是火上澆油。
看到少年惶恐的樣子,李薰兒眼角視線觸及少年頸間的瘀傷,眸中一寒。
更加堅定秦壽他就不是個好東西的念頭。
這一塊塊淤青,看來是沒少毆打這孩子。
不然爲何把這少年嚇得連進門都不敢?
劉瀚宇察覺到李薰兒視線所及,年少的少年最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窘態。
慌忙扯了扯衣領,將淤青遮住。
見到少年怯弱的動作,李薰兒不由得心底一軟,語氣也柔和了些。
“你放心,今日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個公道。”
若是秦壽在這兒,恐怕要對天大喊三聲冤枉。
那淤青明明是陳鐵那小屁孩打的,關我毛事?
劉瀚宇也被李薰兒這話整糊塗了,怎麼就公道了,公子也沒欺負自己啊。
只是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到李薰兒手中紅纓槍宛若銀蛇般舞動。
橫掃間,便將渡酒肆的大門劈成兩半。
隨之而去的是一道清冷的爆喝。
“秦壽,你給我滾出來!”
太極宮,太極殿內。
這盤棋才落子至一半,局勢膠着,看不出誰盛誰衰。
李淵這話絕不是無的放矢。
秦壽近些日子在長安城聲名鵲起,他是知道的。
驚人的武藝,冠絕長安的詩華,明知灼見的謀略以及那獨一份的美酒。
這若是不是集中於一人身上,李淵還不會多想。
但偏偏這些都在一個人身上。
偏偏他又是失散多年的那個設兒。
再加上這次用兵之計,這就不得不讓李淵有些琢磨了。
秦壽正苦苦思索該怎麼說時,突然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這細微的動作落在李淵眼中,叫老人有些好奇,”着涼了?”
太極殿內燃有炭火,是極爲暖和的。
秦壽趕忙擺手道:“並未,只是不知爲何突然覺得心底一寒。”
秦壽這話說的真情實意,確實是沒來由得心底一寒。
但落在李淵與李世民耳中,卻不是這般意思了。
這李淵玩弄心術久了,一句話能琢磨出許多意思。
再看到秦壽眼瞼低垂,神色似乎有些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