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突厥人突然舉兵發難,那李靖所率領的六路大軍,恐怕很難返程支援。彼時的長安城,顯然並不知道李靖已經攻下襄城,並準備主動突襲突厥大軍。中軍帥帳內。
張公瑾在得知要主動突襲時,尤爲不解,他皺着眉疑惑道:“李將軍,此法是不是太過冒險。”
“且不說兵士們剛剛打下襄城,需要休憩。”
“但那突厥大軍兵力遠超我們,這種做法無異於以卵擊石。”
沒等李靖開口,尉遲敬德便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叫攻心之計。”
“如今在長安兵力空虛之時,漢王突然造反,必然是與突厥人串通好的。”
“按照突厥人的心思,恐怕早已認定我們會支援長安,而他們便隨着我們的步伐前進,從後方夾擊,叫我等大軍腹背受敵。”
“頡利此人生性多疑,自然不會全然相信漢王。”
“若是我們出其不意,主動襲擊,給突厥一種後方無須擔憂的假象,這頡利難免會起疑心,以爲我等身後有援軍。”
“在探查清楚我軍虛實之前,他未必會應戰。”
“不過此計無異於刀尖舔血,險之又險。”
尉遲敬德分析的確實沒錯,李靖此舉的核心就是一個“賭”字。
賭頡利會怯戰。
賭突厥會退兵。
時間不等人,就算秦壽率領精兵支援長安,李靖也不覺得以三千騎能夠正面擊潰一萬四千人。
這邊的戰場每拖延一日,長安的危險便會劇增。
“老夫贊同!”程咬金猛地一拍案牘,高聲喝道:“賭一把,還能有破局的希望。”
“若是拖着,怕局勢只會更加嚴峻。”
三日之後。
而在兩日之前,漢王私兵已經與侯君集的大軍匯合。
經過兩日的休整後,李元昌身着金色甲冑,緩緩走到軍前。
隨着兩人的一聲令下,底下兵士齊齊拉弓射箭。
攻城開始了。
此時,秦壽仍在騎馬趕回去的路上。
李靖這邊亦是沒有閒着,在對局勢做了分析,並派遣探馬摸清了突厥人駐紮的地點。
他便率領着三千騎,主動出城。
天公作美。
這一日,李靖率軍行進到距離突厥十里處,突然降下了大霧。
“可汗,前鋒來報,襄陽城緊閉城門,沒有任何出城的跡象。”有突厥兵士來報。
頡利可汗在聽到這話之後,滿意的地點了點頭道:“這李靖現在恐怕是焦頭爛額,不知道是要支援長安,還是怎麼滴了。”
話還沒說完,頡利可汗便放聲大笑起來。
“攻下襄城又能如何?”
“最後不還是被自己人給背刺,現在陷入了兩難的處境?”
突厥兵士趕忙應聲附和道:“可汗英明,三言兩語便叫着唐人窩裡鬥了起立……”
話音剛落。
突然間號角聲大作,震天的喊殺聲傳來。
“報!”
突厥兵士慌忙掀開帷幔,闖了進來,道:“啓稟可汗!李靖已率唐軍打過來了!”
頡利可汗聽到此言,又驚又怒,蹭地一下站起身,眼睛瞪圓,”怎麼回事?不是說李靖固守襄城,並未出兵?”
然而眼前的情景顯然沒有時間給他糾結,頡利可汗一腳將先前稟報的先鋒踢翻在地,惡狠狠道:“回頭再定你的罪!”
說罷,頡利可汗便披上甲冑,快步走出營帳。
待他走出營帳,就看到一道道火光朝着營帳襲來。
是火箭'火焰迅速在營帳中蔓延開來。
此刻的突厥軍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慘叫聲四起。
“唐軍有多少人?!”頡利可汗厲聲詢問道。
但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
霧太濃了。
根本沒有辦法查明情況。
頡利可汗思緒很亂,根本無暇分析。
只以爲是漢王圍攻長安的計謀失敗了,所以李靖這邊纔敢如此大舉進攻。想來是身後已經調集援兵,準備一舉消滅自己的軍隊。
便在這時,大唐的騎兵氣勢洶洶地殺到近前,一時間竟將突厥兵士衝的宛若無頭蒼蠅一般。
毫無還手之力。
驚慌失措之下,頡利可汗下達了退兵的號令。
而李靖同時也下達了一個叫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
那邊是追擊。
直到將頡利可汗擊斃在此。
突厥人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只得率部向陰山撤退。
然而在渾河邊,頡利可汗所率領的軍隊,正巧遇到了柴紹的金河軍。
兩軍交戰,突厥再敗,倉皇撤軍。
在白道又遭到兵出雲中的徐世勣率領的通漠軍截擊,大敗。
頡利可汗自覺已不是唐軍對手,退屯鐵山。
派執失思力爲特使,謝罪請降,表示願舉國內附。
但實際上,頡利可汗企圖待草青馬肥之時,再轉移到漠北,伺機東山再起。
李靖假意接受,派遣安修仁等去突厥撫慰。
同時派遣程咬金、尉遲敬德二將率數千騎趕回長安支援。
而他卻率精兵連夜出發,徐世勣統大軍續後前進。
李靖軍行至陰山,遇突厥營帳千餘,盡俘之以隨軍。
頡利可汗見唐人前來撫慰,以爲安然無事,未加戒備。
李靖派偏將蘇定方率二百騎兵爲前鋒,在濃霧掩護下街枚疾進,至頡利牙帳七裡才被發現。
蘇定方長驅直入攻下了突厥頡利可汗的牙帳,頡利乘馬西逃。
李靖率大軍跟進,突厥軍潰散,被殲萬餘人。
安修仁趁亂脫險而歸。
頡利可汗在陰山被擊敗後,倉皇由雲中向西逃竄,意圖投奔吐谷渾國王慕容伏允或高昌國王麴文泰。
在半路上,部將大多叛逃。其子疊羅施也與他走散。
不久,身邊只剩下數十騎兵的頡利可汗迎頭撞上了李道宗的大同軍。
最終被俘。
這些事,在短短的十日內發生。
而在這期間,秦壽終於率軍接近了長安城。
長安城此時已是岌岌可危,損失慘重。
若不是民間有志之士自告奮勇加入守城,恐怕長安城現在已經淪陷。
這一路上,秦壽率領的軍隊一路沿着官道,行進速度很快,很快便在長安主城門十里處停下了。
駐步山峰處,遙遙望去,長安城門上狼煙四起。
下方是浩浩蕩蕩的大軍,或是拉弓射箭,或是搭建雲梯攻城。
這羣兵士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皆是怒火中燒,怒目圓睜。
“這羣狗日的畜生,我們在邊疆冒死殺敵,他們倒好,趁機做起了豬狗不如的事情!”
“你孃的,有本事拿着刀去殺突厥啊,把刀尖朝向自己人算什麼本事!”
“王爺!我們衝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