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很清楚。
不管是不是你,今天就是要把你侯羽蘭拉下水。
反正小爺惹得一身騷氣夠多了,不怕再多一個。
大家都別想好過。
當然這些都是彩頭。
最重要的是秦壽接下來刊印的一段話。
貞觀三年,一月,崔萬年與崔琨密會,放言大唐橫禍,皆源於武德九年禍端。
武德九年發生了什麼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一年,李世民起兵做了什麼。
沒人不知道。
但卻無人敢提。
這也是秦壽最狠的一點。
李世民最不想提的就是武德九年那點事。
最看不慣的就是崔氏比他李氏的名聲還顯貴。
秦壽就藉着這一點,要讓李世民跟崔氏咬起來。
在這個時期,李世民本就想要打壓七宗五姓的氣焰。
他就想要看看,我把契機都給你了,你到底會不會對付崔氏。
如果你李世民不做動作。
行,老子收拾東西跑路就是了。
這只是秦壽的第一條心思。
第二個心思就是,他雖然已告訴杜如晦自己有活字印刷術。
空口無憑,正好借這個事情,讓朝廷看看,到底有沒有這麼個東西。說實話,這法子確實很冒險。
可這也是秦壽不得已的辦法了。
李世民要是真的不作爲,或者遷怒於自己。
那就逃出長安。
反正自己掌握着火藥的製作法子,忍他娘個十年八載。
到時候帶着一堆火炮兵,打到玄武門,我也來個玄武門兵變。
咳咳咳,當然,這些只是秦壽的心中美好的幻想。
秦壽沒有準備太多紙張,只刊印了上千份。
一通忙活後已是三更天。
算算時冋,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時間不多,自己要趕快行動。
秦壽將這些印好的紙張帶出門去。
只要把這些紙張傳播出去。
秦壽有八成把握,李二絕對會和崔氏幹起仗來。
到時候,自己就在一旁看着他們掐架。
而就在秦壽忙活的熱火朝天時。
李世民來到了立政殿,將今日發生的事悉數告知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聽罷,臉色漸漸生寒。
雙手緊緊攥着衣襬,語氣發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臣妾今日一直心慌得很,就覺得會不會是設兒出了什麼事。”
長孫皇后眼神有些悲哀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哪能不知道觀音婢想說什麼,當即說道:“觀音婢,你放心吧。”
“我已經差遣千牛衛日夜保護謳兒。”
“不管溼兒的意思如何,我們都要認了設兒的身份了。”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認了比較好。”
“不過說起來,這小子手段真狠,有朕的風範!”
聽聞此言,長孫皇后眼淚簌簌落下,哽咽道:“二郎,臣妾想明日就認了設兒的身份。”
“告訴兒他本就是天潢貴胄,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他。”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李世民幽幽嘆了口氣,勸道:“觀音婢莫要着急。”
“明日朕陪你去看看謳兒。”
“至於認親一事暫且不急,溼兒剛剛經歷那麼大的事,我怕會刺激到他,反而適得其反。”
“況且,這認祖歸宗的事,再怎麼也得告知父皇啊。”
想起太極殿那道蒼老的身影,李世民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長孫皇后聰慧,自然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輕輕攥住李世民的手,安慰道:“想來父皇是不會有太大意見的。”
“只是臣妾擔心,拖得越久,崔氏那邊會出什麼變故。”
李世民笑了笑道:“不會拖太久,依朕的意思,不如就放在二月一日那天。”
“如此一來,房家那丫頭一是嫁入我皇室,二來溼兒的婚事也可按皇室的規格來辦。”
說着,李世民面色一冷,不怒自威。
“至於崔氏,我已下令給千牛衛,凡欺辱還兒的人。-
“一律先斬後奏。”
“無論何人!”
這一日的太極宮正殿並不平靜。
杜如晦等人的臉上有着藏不住的幸災樂禍,而與清河崔氏有關聯的官員臉色難看。
尤其是潞國公侯君集,那臉色更是像吃了屎一樣難看。
看着神態各異的文武百官,李世民心頭有些詫異,但並未太過在意。
今日的重點是彈劾裴寂,讓這老東西滾出長安。
李世民緩緩說道:“諸位可有要事啓奏?”
說着,李世民的視線有意無意地瞥了眼程咬金。
誰知程咬金卻低着頭,一動不動。
卻見杜如晦走出行禮道:“臣有要事啓奏。”
李世民剛剛蹙起的眉頭,這才鬆開,還是杜如晦靠譜。
程咬金你這小子裝聾作啞是吧。
待會朕就問問你今個兒有沒有洗手。
但隨着杜如晦的聲音,叫臉色本就難看的侯君集,又黑了幾分。
似乎已經預料到杜如晦要說什麼。
杜如晦從大袖中掏出兩份紙張。
李世民看着兩張絲毫不差的字跡。
嚥了咽口水。
這不正是謠兒當時說的活字印刷術。
這就是那個可以造福大唐寒門子弟的活字印刷術!
—字一行地看下去。
字跡清晰,且字與字之間的距離讓人看去格外舒服。
但是看到最後,李世民臉色古怪了起來。
我他孃的。
謳兒這小子是要藉着朕的手,去幹翻這崔氏。
秦壽這手計策着實毒辣。
借用玄武門之變的事刺激自己的情緒,不管崔萬年有沒有密談這檔子事,自己都要對他下手查個一清二楚。
說白了,這就是個理由。
意思很明瞭,我把藉口放在你李世民面前。
你要不要用這藉口去動崔氏。
這叫李世民臉皮扯了扯,你這小子可真是。
狠起來連你親爹都利用了是不是?
行。
既然你想對崔氏動手,爹就幫你圓了這心願。
那還查什麼呢?
直接抓人吧。
不過這活字印刷術既然出來了,把這技術弄到工部的日程待提提緊啊。
而彼時,長安的崔氏分支家主也看到了這些紙張。
起先他是不在意的,只是吩咐下人將這些紙張全部收回燒燬。
可隨着幾百張一模一樣字跡的紙擺在自己面前時。
“這些東西還有多少?”
“估計有上千份。”
“全都是一模一樣的?”
“是。”
崔家家主皺了皺眉,莫非這小子掌握了雕版拓印的技術。
不過這也不足以讓他太過驚訝,畢竟雕版拓印雖不常見。
但並不是沒有,只要肯花錢花功夫,倒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隨着這一張內容大不相同的紙張遞到面前,崔家家主的臉色漸漸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