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個年代,遠沒有後世那樣消息通暢,不能隨時隨地網暴某一個人,但某些言論流傳起來,作用還是很大。
特別是涉及到皇室方面的言論,有人在背後蓄意推動,有時候很致命。
李長歌是李建成的女兒,就算被李世民逐出家門,也無法改變皇室血脈,也是言論最關鍵的一個點,只要貼上各種標籤,很容易對皇家造成不利影響。
想到那麼多,李憶安更覺得,別人在外面亂傳的言論,應該得壓一壓。
李憶安離開東市的商鋪,準備回去逆轉自己的劣勢,剛走到長街上,能看到不少人朝着自己看過來,指指點點地說着什麼。
“先生,這次你惹上麻煩了。”
有一個男人忍不住走過來提醒說道:“我建議你這幾天還是不要隨便出門。”
曾經李憶安在西市算命,長安不少在東西市混的人,基本認識他,被認出來很正常。
那男人的話剛說完,還不等李憶安迴應,又有人過來急切地說道:“先生,你快離開長安,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發生了什麼事?”
李憶安眼皮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有可能是那些言論發揮作用了。
“李憶安就在這裡!”
那人剛想說什麼,一聲高呼突然從東市的北面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隨後一大羣人往他走去,不過眨眼間便將其團團包圍起來。
剛纔那兩個男人看到如此陣仗,一溜煙地跑了,其他認識李憶安,或者找過李憶安算命的人,就算有心幫忙,也不敢上前。
李憶安尋聲看去,認得剛纔大喊自己名字的人,不正是崔天明身邊那車伕。
他帶着一羣人將李憶安包圍在其中,聲討他同姓結婚,破壞宗法規矩,倫理道德,禮義廉恥等等,所有可以扣在李憶安頭上的罪名,一個都不放過。
剛纔方玉成和他提起過這件事,本以爲那些言論也就流傳一下,但眨眼間鬧得那麼大,甚至組織了一羣人來遊行,完全不給李憶安的反應時間。
同姓成親,雖然是不太對,但還不至於那麼嚴重,大不了就是有人私底下罵兩句,議論一番罷了。
像眼前這種批鬥大會似的場面,還把李憶安給嚇得一跳,很明顯這背後也有崔家和盧家的功勞,把影響最大化,污名最大化,再把皇室這個言論焦點給拉出來,然後收買幾個人帶節奏。
最後站在道德最高點的崔盧兩家,彷彿有一種呼風喚雨的感覺。
“李憶安,你破壞禮法,敗壞倫常,蠱惑朝廷,你可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罪。”
“男女同姓,其生不繁。同姓不婚,懼不殖也。”
“唐律規定:諸同姓爲婚者,各徒二年。”
“嚴懲李憶安和李長歌!”
這些被崔家鼓動,甚至是收買的人,叫喊起來不知道多激動,就好像李憶安殺了他們全家一樣。
“李憶安,你還有何話可說?”
那個車伕得意地看過來,又裝得滿臉的憤怒,一個大義凜然的樣子。
“你皮癢了?”
李憶安盯着他說道。
“什麼?”
車伕好像聽不懂那樣。
“我問你是不是皮癢了,我要怎麼成親,跟誰成親,關你屁事!”
李憶安的聲音一頓,又道:“也關你們屁事!你們收了多少錢?那麼主動地來罵我,罵得很爽是吧?”
這話一出,剛纔叫囂得最兇的那幾人,頓時平息下來,他們是真的收了錢,有種心虛的感覺。
“全部給我滾開!”
李憶安又怒喝道。
“你們快看,他惱羞成怒了,還死不悔改!”
車伕又大喝說道。
“就你多事!”
李憶安眼神一冷,大步往他走過去。
車伕慌了要退到人羣裡面,但也快不過李憶安走過來的速度,眨眼間一手朝着他抓過去。
他雙手舉起要加檔,但是被李憶安一壓,雙手再也舉不起來,隨後被狠狠地抓住了脖子,將其高舉起來。
“你繼續罵啊!”
李憶安五指微微收緊,彷彿要把他的脖子給捏斷了,車伕哪裡還能說話,不過片刻滿臉漲紅,雙手不斷地用力要扒開李憶安的手。
“全部給我滾開!”
衆人看到他那麼兇,此刻更是殺氣騰騰,都害怕不得不往後退。
“一羣廢物!”
李憶安隨手把車伕丟到一邊,揚長而去,沒有再理會其他人。
後面跟着出來的方玉成看到這一幕,無奈地長嘆一聲,只能去找馬周或者魏徵商量,有時候口水又真的可以淹死人。
直到李憶安走遠,剛纔那些人又開始吵鬧起來,罵得更兇狠,在他們口中李憶安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不過在圍觀的人羣當中,王茹婧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
“霸道!”
這就是她給李憶安的評價。
回到萬年縣,李憶安剛進門,就看到李長歌抱着婉順坐在自己的院子裡面,氣氛又有些許的沉悶。
他還可以看到,李長歌的臉頰上,還有淚痕。
“長歌,怎麼了?”
李憶安擔心地走到她身邊。
“先生,剛纔有人來罵長歌,說什麼不知廉恥,不守倫常,要多難聽,就罵得多難聽。”
宇文妍憤怒地說道。
“什麼,他們人呢?”
李憶安大怒,這些人還敢來騷擾李長歌。
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被縣令派來的人給趕走了,你們的規矩那麼麻煩,我認爲還有人在背後故意罵我們。”
宇文妍生氣地說道:“先生你快算一算是誰敢這樣幹,我這就去把他們全部殺了。”
“不要。”
李長歌連忙拉着她,不想再惹出其他事情來。
“長歌,對不起。”
李憶安輕輕地抱着她,心疼道:“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的確是他想得太簡單了,只以爲自己不在乎外面的謾罵,那麼就什麼事都沒有,直到剛纔考慮的多了,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也沒想到那些人的做法如此偏激。
如果李長歌只是個普通人,問題還不大,但和朝廷扯上關係,等於給他們提供一個爆發點。
從一開始,他太理想了,處理得也不好。
剛纔他抓住那車伕脖子的事情,能夠預想,那些人也會用這個來做藉口,罵得更兇,而不會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