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明火燃燒後產生的煙霧與灰燼便不會滿布在整個甬道當中了。
而身在近處的蘇辰在還發現這些青銅武士提燈籠的右手上還多了一些其他部位沒有的東西。
這些武士右臂的衣袖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精緻花紋。
蘇辰想了想,忽然伸出手在這右臂上敲了敲。
通過右臂上回饋給他的聲音,蘇辰基本上可以確定,青銅武士的這隻花紋密佈的右手與它的整個身體並不是一體的。
應該是爲了方便來人定期將其拆卸下來清掃裡頭的菸灰,同時與整個注滿了燃料的腔體分開也是防止走火。
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蘇辰扔在了地上的康小皮終於是忍無可忍地大叫道:“我說,東家都已經站在你身後等你許久了,你難道就不想着趕緊迴應一下麼?”
“你……”
蘇辰聞言一回頭,發現在自己的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乍看四十出頭但細看之下卻發現額頭上皺紋密佈且微微有些許禿頂的男子。
“在下公冶治,字經濟,敢問少俠如何稱呼啊?”
蘇辰雙眼一眨,忽然報出了自己的真名:“在下蘇辰,至於表字麼,嘿嘿,小子我還沒到行冠禮的時候呢,所以也就還沒有取表字,前輩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直到這個時候,蘇辰才發現公冶治的右臉上多出了幾道血痕。
單論氣質而言,這位公冶治可是半點市儈之氣都沒有,反倒是像是一位滿腹經綸的大才子。
就是這臉上的血痕。
發現了這一個細節的蘇辰童心忽起,當即調笑道:“看來前輩這是夫綱不振啊。”
“嗯?”公冶治聞言有些疑惑,但隨即也反應了過來,知道蘇辰是在說自己的臉。
“嘿!”
公冶治當也不生氣,甚至還即笑着對蘇辰讚賞道:“少俠真是好內力,居然直接靠着三下敲擊便將我的‘聽甕’給震得粉碎。”
這公冶治倒也算得上是個性情中人,一說起自己高興的事情那可真是手舞足蹈,全然不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
要知道,在唐時,四十多歲那可是能夠抱孫子了的人了。
不過也就是因爲他的搖頭晃腦,蘇辰登時又發現了此人的一個特異之處。
“前輩,你的右耳這是……”
在那看似不起眼的客房當中,有一個十分突兀的地洞,而在那充斥着黑暗的地洞當中,則隱藏着一個極爲宏偉且複雜的地下世界。
不過這些事情此時此刻都還只有少數人知曉。
不過在西域,人們就算是知曉了,這洞中暗含的玄機,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會提起興趣來進洞一探究竟。
因爲西域這地方一向是沙漠多而水源少,在這裡生活的人爲了要獲取足夠的生活用水那可謂是想盡了各種辦法。
而這其中最爲經典的便是鑿井開挖地下水。
尤其是一些稍微大一點的城市,那基本上都有着十分完備的地下水渠。
不過這客房之下的地下世界,卻不僅僅是爲了溝通地下河流這麼簡單。
在一扇之後,一場足以令當時所有名醫都被震驚得下巴脫臼的接骨治療正在舉行。
這場後世所謂的“手術”已經進行了整整兩個時辰了。
原本這扇大門關閉之時,地上的世界還處於黑夜的籠罩當中。
然而此時此刻,地面之上的天空已經變得微現曙光。
怎麼說呢,一般人不說工作了,就是在深夜本來應該入睡的時刻卻睜大眼睛堅持整整兩個時辰,那估計也很是吃不消了。
如此說來,負責這場接骨救治的醫師水平如何暫且不說,單就這份堅持下來的意識便已經足以令人稱讚喝彩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那扇巨石製成的大門終於是開了。
幾乎就是在大門開啓的同一時間。
確切說來,應當是這個大門剛剛開出了一道半尺左右的空隙出來之時。
一道聲影如風如電,直接就從那門的空隙當中飛馳而出。
此人正是蘇辰。
這整個接骨治療的過程,他都一直站在醫者身旁打着下手。
按道理來說,憑着蘇辰如今的修爲,即便是讓他再堅持一兩個時辰他也都是能夠承受得起的。
可是反觀眼下的蘇辰,這位已經結成內丹的內家修士此刻居然是滿身的大汗。
那原本看起來雖然歷經風霜但好歹還算是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長髮也因爲浸飽了汗水就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許久未曾清洗但是又經歷了暴曬之後的墩布一樣。
不過眼下,這位內丹境界的大修士卻根本沒有那個空閒去注意自己的儀容儀表了,他現在滿腦子都只想着要去做一件事情。
只見蘇辰當即如同練習身法一樣,在那門外的空地之上四處斜行了幾步之後,當即單膝往那地面上狠狠地撞了下去!
就在那膝蓋跪倒在地面上的那一個瞬間,蘇辰當場“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這一下子,蘇辰可是將自己這一天裡頭所有吃的喝的甚至是隔夜的存貨全都一股腦地吐了出來。
說句實在話,自從那日奉命領兵出征以來,蘇辰也早就算是真真正正見過血的人了。
可是說句實在話,蘇辰覺得自己此前在瓜州烽燧堡外經歷的那場殺陣若與方纔自己負責打下手的那場接骨治傷相比,其慘烈程度可就太過小兒科了!
蘇辰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可都沒有見過這麼慘烈的療傷!
雖然據說當年季漢昭烈皇帝劉玄德手下的第一員大將關雲長也曾經需人刮骨療毒。
但哪怕是關雲長想來也不需要說要讓人那一系列的小刀、鑷子一點一點地清理那不可名狀、難以言說的碎骨頭渣子啊!
蘇辰此刻胃裡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足足過了有一刻鐘。
蘇辰可以說是從大吐特吐過渡到了吐無可吐,卻還是一個勁兒地在乾嘔,根本就止不住。
而就在這個時候,蘇辰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一隻手。
他當即扭頭一看,發現這隻手上還躺着一枚青裡頭微微泛着黃的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