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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巡遊長安城,結束以後。
李根帶領衆人返回。
一路上大家都在沉默。
當狂歡和歡呼過後,冷靜下來的少年們,都知道,他們這是最後一次,被院長帶着返回學院了。
回去以後,他們不得不面對一個,讓人傷心的分別時刻!
李根也注意到了,衆人爲何情緒低落。
是啊!
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終究是要分開了。
每個人都要踏上屬於自己的路。
衆人快要抵達莊園門口的時候,孔穎達策馬奔騰而來。
他和李根商量好了,今晚和這些學生,好好的痛飲一場。
明日一早,再讓他們一起離開學院。
當晚,酒宴上氣氛非常沉重。
許多少年敬酒時,都忍不住淚灑衣襟。
“同學們,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和孔院長,都爲你們感到高興,真心的爲你們的表現驕傲和自豪。”
“待吏部考覈過後,你們就會走上各自的道路。”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大家以後若是有緣一起共事,彼此要互相扶持,互相鼓勵。”
“在一起半年多的時間裡,你們同吃同住同學習,已經親如兄弟。”
“若是想學院了,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只要學院還在,我和孔院長還在,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家!”
李根話音落地,衆少年一片抽泣之聲。
………
第二日,正好是休沐日。
莊園門口,聚集了來接孩子的大人們。
柴紹,魏徵,程咬金,尉遲恭和李靖,全部都來了。
李根將他們的孩子,教導的如此優秀,讓他們臉上都掛滿了燦爛的笑容。
李根和孔穎達,微笑着將衆人送出了莊園門口。
“藍田侯,孔大師,多謝二位的辛勤教誨,讓令武也能取得如此優秀的成績,柴紹再次謝過二位了。”
“霍國公言重了,受陛下所託,教書育人乃是晚輩和孔院長的職責!”
“藍田侯,去年老夫親手爲你佩戴大紅花,沒想到昨日書玉竟然也高中今科狀元,藍田侯,仲達兄,請受魏徵一拜。”
“魏中丞,萬萬使不得,折煞晚輩了。”
程咬金,尉遲恭和李靖,三位大將軍,也大踏步的走來。
“三位大將軍,莫要再說感謝的話了,三位大將軍爲大唐征戰多年,都是勞苦功高之前輩,晚輩實在是擔當不起!”
“藍田侯,這是俺的一點點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昨日送喜報的官差,將喜報送到家中,俺掏出喜錢方知,藍田侯已經替俺給過喜錢了。”
“您將俺家趙新培養成才,讓俺家終於有了一位科舉進士,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
趙新的父親不過四十,卻已經是滿頭臉皺紋,頭髮也已經泛白。
“藍田侯,俺家的喜錢也是您出的,恩人啊,大恩人啊……”
五十名學生,除了柴令武,魏叔玉,李德獎,程處亮和尉遲寶琪以外,其他人等都是平民出身。
如今方知,他們各自的喜錢,都是院長提前給了送喜報的官差。
“同學們,跟着各自的大人回家吧,別忘記在家中好好讀書,你們還有吏部的考覈尚未過關。”
李根微笑着揮揮手,示意大家登上各自的馬車,牛車,甚至還有大人用肩膀拉來的板車。
衆少年依依不捨的揮手告別。
登上各自馬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淚如雨下。
李根受不了這樣的場面。
一狠心轉身往莊園裡走去。
眼淚瞬間從臉頰上滾落下來。
一刻鐘以後,
外面漸漸沒有了動靜。
李根走到莊園門口。
看着漸漸遠去的車隊,使勁揮舞着雙手。
…………
第二日,顯德殿裡。
李世民龍顏大悅的坐在龍椅之上。
今科科舉考試,圓滿結束,衆多青年才俊又將被李世民所用。
聽取完吏部考公郎的奏報以後,李世民微笑着點點頭。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百官們紛紛俯首道賀。
“陛下,狀元學院五十名考生盡數金榜題名,而且除秀才科以外,包攬了所有科目的榜首。藍田侯功不可沒,臣建議重賞藍田侯,以彰顯陛下聖恩!”
御史臺中丞魏徵,出班啓奏道。
“玄成所言甚是,聽聞書玉高中今科科舉狀元,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陛下,都是藍田侯和孔大師之辛勤教誨,方有犬子今日之風光。”
“最關鍵的是,陛下聖明,下旨創建了狀元學院。”
李世民龍顏大悅的點點頭。
倔犟如魏徵,很難聽到他出口盛讚李世民的。
“衆卿,朕也沒有想到,藍田侯不過用了半年多的時間,便爲朕教導出了五十名少年才俊。”
“朕有意重賞藍田侯,衆卿以爲如何?”
“臣等,謹遵陛下口諭!” шωш⊙ t tkan⊙ c○
現如今狀元學院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的周邊,五十名考生盡數上榜的壯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更是拿下今科科舉狀元,和諸多科目的榜首。
如此藍田侯,再不重賞的話,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
“陛下,臣有事啓奏。”
就在李世民準備開口封賞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長孫無忌竟然出班啓奏。
“輔機,你有何事要奏?”
長孫無忌之所以出班啓奏,因爲他最擔心的就是,李世民大喜之下,直接宣佈李根的真正身份。
若是如此,自己的一番苦心,那就盡皆付之一炬。
在這個充滿變數的關鍵時刻,長孫無忌不得不挺身而出。
“陛下,臣以爲藍田侯功不可沒,重賞乃是衆望所歸。”
“陛下,藍田侯才華橫溢,完全有能力,爲大唐和陛下教導出更多的人才。”
“臣啓奏陛下,讓藍田侯繼續在狀元學院任教。”
李世民聞言注視着長孫無忌,微笑着點點頭。
“輔機所言,甚得朕心!”
“衆卿以爲如何?”
李世民目光如炬,掃視羣臣。
宰相房玄齡和杜如晦互視一眼,杜如晦預要出班啓奏,房玄齡輕輕的搖了搖頭。
昨日休沐日,二人已經有所商議,意欲趁狀元學院風光無限的機會,讓陛下佈告天下,藍田侯真實的身份。
眼下看來,似乎有待商榷!
宰相房玄齡和杜如晦的一舉一動,盡數落在李世民眼中。
看到二人終究未曾出班,李世民開口說道。
“宣朕旨意!”
“狀元學院五十名考生盡數金榜題名,藍田侯李根身爲院長功不可沒。”
“賞御賜金匾,賜狀元莊園。”
李世民話音落地,顯德殿一片安靜。
御賜金匾!
狀元莊園。
也就是說,以後但凡去狀元學院,在莊園百步距離就得下馬下車。
面對御賜金匾,還需施禮叩拜。
這份榮耀!
是李世民登基以來,最大的封賞。
雖無實權,但有榮光!
甚至於蓋過了,玄武門之變的一干重臣。
“賞金十萬,杭州錦緞千匹……”
這些金錢物質上的賞賜,雖然數額巨大,羣臣認爲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不過李世民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賞,青雅馬一匹!”
青雅馬,李世民的愛馬之一。
陪李世民多年征戰,立下赫赫戰功。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啊!”
長孫無忌,面色大變,
賞賜御賜金匾不說,竟然連青雅馬也一同賞賜下去。
以後李根若是身跨青雅馬入城,百官見到,豈不是全部要下馬下車施禮。
就連房相杜相和魏徵等人,也是眉毛鬍子一起跳。
李孝恭在深思。
李道宗則眉頭緊皺。
程咬金,尉遲恭和秦叔寶則面露喜色。
李靖彷佛置身事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
“輔機,莫要再說了,朕意已決。”
“衆卿,藍田侯從去年開始,製鹽,印刷,紅薯,唐數,還有黑板,鵝毛筆……”
“這些功勞,每一樣都是利國利民之大事,每一樣都值得重賞。”
“如今藍田侯僅用半年多的時間,又爲朕培養了五十名青年才俊。”
“朕賞他一匹青雅馬又如何?”
“此等伯樂,世間難尋啊!”
李世民擲地有聲,鏗將有力的聲音,在顯德殿久久迴盪不息。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百官齊齊俯首高呼。
李世民一揮衣袖,大踏步的往顯德殿外走去。
“房相,杜相和長孫尚書,請留步!”
就在羣臣退朝的時候,內侍總管李德祿,將房相杜相和長孫無忌帶到了御書房。
“三位愛卿,坐!”
李世民微笑着點點頭,很快便有宮女將茶水奉上。
“玄齡,克明。朕剛剛在顯德殿,看你二人慾言又止,便知你倆有話要說。”
“這裡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李世民端起茶杯,淺飲一口,放下茶杯,微笑着,注視着房玄齡和杜如晦。
“陛下,玄齡和克明以爲,趁此狀元學院五十名考生金榜題名之際,陛下昭告天下,宣佈藍田侯的真正身份。”
李世民微笑着點點頭。
長孫無忌心裡則砰砰砰直跳。
得虧自己率先出班啓奏啊。
若是讓房相杜相搶了先,可就追悔莫及了。
“玄齡,克明。朕也有此心思,不過聽了輔機的話,朕臨時改變了主意。”
“輔機說的對啊,根兒還年少,完全可以給朕培養更多的青年才俊。”
“一旦將他的身世昭告天下,一位皇長子豈能爲他人授課?”
“即便是朕開這個先例,讓皇長子繼續授課,學院的學生心態是否有所變化?他們面對一位皇長子,還能和往常一樣沉浸與學業之中嗎?”
李世民的話,讓房玄齡和杜如晦,都鄭重的點點頭。
長孫無忌也在心裡長舒一口氣。
房相杜相若是執意爲之,這件事情,還真不好辦。
“陛下,玄齡以爲,既然如此,不如擴大狀元學院的規模,眼下招生考試也要立即開始,趁着衆多落榜考生,尚在長安城,此舉可以留下大多可造之材!”
聽了房玄齡的話,李世民雙眼一亮。
“玄齡此言,甚合朕意!”
“陛下,輔機以爲不妥!”
李世民話音落地,長孫無忌立即開口說道。
“哦,輔機有何異議?”
“陛下,房相杜相所言固然有可取之處,弊端也是甚多。”
“近日臣聽衝兒所言,藍田侯又消瘦了許多,不難想象,這都是因爲嘔心瀝血的輔導學生課業所致。”
“陛下若是再擴建學院,藍田侯壓力更是倍增,陛下萬事不可操之過急啊。藍田侯今年方纔十二,若是因爲身體原因……到時候陛下怕是要追悔莫及。”
“再則說了,輔機也不同意招收落榜考生,今科科舉考生,除了狀元學院的考生以外,年齡都普遍偏大。”
“若真是可造之材的話,也不至於年近三十依然碌碌無爲。”
“即便其中確實有可造之材,可是年齡上的差距,也不利於藍田侯管理,陛下切莫忘記,狀元學院是封閉式管理,莊園裡也有不少如花似玉的丫鬟……”
“有些人平康坊跑慣了,若是憋不住的話……”
長孫無忌話音落地,李世民倒吸一口涼氣。
長孫無忌見狀,趕緊趁熱打鐵。
“陛下,一年藍田侯培養五十名人才,兩年就是百人,請陛下三思……”
李世民鄭重的點點頭,說道。
“輔機言之有理,玄齡,克明,你們怎麼看?”
“陛下,是玄齡思慮不周,操之過急了。”
“好,既然如此,就按照輔機所言行事。”
“根兒尚且年少,朕,給他足夠的時間,爲朕培養人才。”
李世民話音落地,長孫無忌心裡的石頭,徹底平安落地。
李世民目送,房相杜相和長孫無忌,離開御書房。
一個人靜靜的皺眉思索良久。
將茶杯裡的茶水一飲而盡。
李世民起身往立政殿而去。
此時此刻!
長安城南,一隊內侍,在內侍總管李德祿的帶領下。
直奔狀元學院所處的莊園而去。
四隻狗狗,早就汪汪汪叫着提前預警。
李根走到莊園門口,舉目遠眺。
瞬間想到,這些人是來幹什麼的了。
可惜,昨日午後,爺爺和樂樂,又被接回城裡去住了。
無法和他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藍田侯,我們又見面了。”
“有勞李總管跑一趟,這點心意,不成敬意!”
李根爽快的掏出幾片金葉子,塞進內侍總管李德祿的手中。
李德祿,微笑着將金葉子,不着痕跡的塞進袖筒之中。
動作宛若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一看就是妥妥的老江湖了。
“藍田侯,今日咱家授陛下口諭,特來爲侯爺送上陛下的封賞。”
“侯爺,這是陛下賞賜哦清單,請侯爺過目。”
李根接過賞賜清單一看。
好傢伙!
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李根還是被這些賞賜給嚇了一跳。
御賜金匾,狀元莊園。
青雅馬一匹。
金十萬,杭州錦緞千匹……
“李總管,這青雅馬,可是陛下當年征戰沙場的青雅馬?”
“侯爺果然聰慧過人,實不相瞞,正是當年陛下虎牢關一戰,立下赫赫戰功的青雅馬!”
李根聞言,深吸一口氣。
“李總管,此青雅馬太過珍貴,乃是陛下喜愛之寶馬良駒,晚輩實不敢受。”
“侯爺,陛下早已料到你會推卻。”
“侯爺儘管放心大膽的收下,陛下口諭,藍田侯乃是伯樂,寶馬良駒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啊。”
“陛下的意思,讓藍田侯繼續授課,爲大唐培養出更多的千里馬。”
“來人,將御賜金匾,懸掛在莊園門口。”
李德祿一聲令下,幾位內侍,立即開始行動起來。
“侯爺,有此御賜金匾,不管是王侯將相,但凡到莊園百步距離,需得下車下馬,十步之外施禮叩拜!”
“陛下口諭,藍田侯府中人等,不受此番約束。”
“將,賞賜之物,送進侯爺府中。”
一干內侍,趕着馬車,往莊園而去。
“藍田侯,好生照料青雅馬。咱家告辭了!”
李總管,拒絕了李根邀請共進午膳的好意。
不是他不想吃,實在是不敢再做逗留。
陛下還等着他回去覆命呢!
送走李總管一行。
李根看着十輛馬車的賞賜,既高興有無奈的搖搖頭。
高興的是,陛下對自己很看重,不但賞賜了御賜金匾,而且連青雅馬這樣的寶馬良駒,都賞賜給了自己。
無奈的是,這麼多賞賜之物,實在是太佔地方了。
十萬金,說起來好聽,不過是十萬個銅板而已。
遠遠不如千匹錦緞的價值高。
陛下賜,不可辭。
李根只好吩咐有道有亮等人,趕緊將賞賜之物搬進庫房裡去。
“師長,這麼多上好錦緞,可以給武曌做好多件新衣服了。”
小丫頭的話,讓李根微笑着點點頭。
“春梅,春蘭,午膳過後,去趟東市場的裁縫鋪。”
“給武曌和樂樂每人做幾套錦緞新衣。”
“你們也每人做兩套新衣。”
春梅和春蘭,愉悅的答應了下來。
李根自然不是讓他們也用錦緞做衣服。
如今莊園,每日都可能有貴客登門。
李根再仁慈再有一顆善良的心,也不能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下人和丫鬟,若是都錦衣玉食的話。
那樣,自己飽受的非議只會越來越多。
對父親的仕途也不利。
如今,他不是爲自己一個人活着。
有家,有父母,有爺爺還有妹妹,身邊更有一個未來的女皇武曌。
想想都讓李根頭大。
且說長孫無忌,回到長孫府後,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自己已經成功阻止了,陛下有意昭告天下李根的真實身份。
也讓房相和杜相,擴建學院,招收落榜考生的建議落空。
可是,長孫無忌心裡就是不踏實。
做爲一隻老狐狸。
心裡一旦不踏實,那就只有一個原因。
有些事情,還是有所缺陷,沒有做到盡善盡美,天衣無縫。
長孫無忌,坐在書房裡面,開始靜下心來,思索每一種,有可能導致未來,不可控制的局面。
突然,長孫無忌騰地而起。
最爲關鍵的一環,也是最爲不可控因素,被長孫無忌發現了。
而且這個很明顯的隱患,竟然現在才被長孫無忌發現,他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發現自己已經是滿頭大汗!
什麼時候,自己這腦袋也變成豬腦袋了。
長孫無忌,快步往皇宮而去。
隱患已經發生過一次了,長孫無忌決不能讓隱患繼續擴大。
今日若不阻止陛下的念頭,明日朝堂之上,自己就有可能要跟百官爲敵。
那樣的局面,不是長孫無忌想要的局面。
不管在任何人面前,他必須保持一個老好人的形象。
“陛下,長孫尚書在御書房求見。”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正在御書房用午膳。
聽聞內侍來報,李世民和長孫皇后都頗感驚訝。
一家人而已!
幹嘛不進立政殿,偏偏要去御書房呢?
長孫無忌多聰明啊,他得把皇后娘娘給撇出來啊。
只要皇后不倒,長孫家族也不會倒。
“觀音婢,或許兄長有急事,朕已經吃飽了,過去看看。”
長孫皇后微笑着點點頭。
李世民大踏步的走進御書房。
“輔機,何事如此着急前來,竟然連立政殿都不去。”
李世民微笑着示意長孫無忌坐下。
二人相對而坐,長孫無忌開口說道。
“陛下,臣突然想到一事,也許會成爲以後的隱患,午膳都來不及用,就趕緊趕來皇宮了。”
“哦!”
李世民瞬間神色鄭重起來。
“陛下,狀元學院首屆五十人,有柴令武,魏叔玉,李德獎,程處亮,尉遲寶琪,無人均成績優異,魏叔玉更是高中今科科舉狀元。”
“眼下來說,確實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可是,一旦幾年以後,他們成長起來,立足朝堂之上。”
“陛下又將皇長子的身份昭告天下,那時候,他們該如何自處?皇長子是否有拉攏朝中重臣的嫌疑?”
“陛下,這些問題萬萬馬虎不得啊!”
李世民注視着長孫無忌,突然間表情也鄭重了起來。
“輔機所言,甚有道理,不知此事該如何處置?”
李世民話音落地,雙眼直奔長孫無忌而去。
“陛下,只是令武和書玉他們五人而已,尚未構成太大隱患。”
“從這屆狀元學院招生開始,臣以爲,不能再讓朝堂重臣之子,進入狀元學院學習了。”
李世民聞言點點頭。
“得虧輔機提醒,朕差點釀成後患。”
得到李世民肯定的答覆,長孫無忌心裡的石頭,終算是落地了。
目送長孫無忌離開御書房後。
李世民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微笑着搖搖頭。
長孫無忌此舉何意,李世民豈能不知!
不過李世民也知道,他剛剛所言,確實是有道理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世民自然懂得取捨之道!
第二日,朝堂之上。
李世民直接宣佈,所有官員子嗣,不得報考狀元學院。
美名其曰,爲更多的百姓孩子,留下更多的機會。
李世民口諭一出,讓諸多官員無奈的搖搖頭。
看來他們的孩子,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接受藍田侯的教誨了。
隨着長安城周邊佈告一出。
狀元學院再次招生的消息,風一般席捲各地。
沒辦法,今科科舉,狀元學院的表現,太過亮眼了。
五十名考生,盡數金榜題名,開創了前無古人之先河。
即便是後有來者的話,人們更相信,這來者也是狀元學院。
報名地址,依然和往常一樣,還是務本坊內的國子監。
唯一的要求就是,年齡不得超過十五歲。
這讓衆多落榜考生,簡直是捶胸頓足,傷心欲絕。
他們原本還指望,能考取狀元學院,來年再大展身手,所以不少落榜考生,一邊在平康坊的溫柔鄉里待着,一邊等待狀元學院招生的消息。
無奈,陛下的一道佈告,澆滅了衆人心中的火焰。
衆落榜考生,不得不暫別平康坊,暫別溫柔鄉,踏上各自回家的旅途。
孔穎達自然也得到了李世民的諸多賞賜。
經過詢問過孔穎達本人的意思後,李世民決定還是由孔穎達協助李根,主持好狀元學院的一切工作。
今年入學考試,報名的學生,比去年多了數倍。
這讓孔穎達和李根都非常高興。
本着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擇優錄取。
五十名錄取名單,也終於塵埃落定。
三日後,錄取少年們全部帶着行李,聚集在國子監門口。
李根和孔穎達,帶領衆人往莊園而去。
剛剛安靜不過半個月的狀元學院,再次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四月初六。
程處默的兒子,呱呱落地。
早已得知真相的程咬金和孫氏,自然高興的抱起了大孫子。
至於香香嗎,則也被程咬金夫婦所接納,因爲出身的原因,香香無論如何,也當不得正室的。
儘管如此,香香對此結果,已經非常滿意和高興。
滿月酒那日。
李根安排好學院的事務,帶上厚禮,登門道喜。
程府裡面,極其熱鬧。
程咬金人緣很好,再加上程處默人緣也不錯。
前來道喜的人絡繹不絕。
李根被程咬金特意安排在最裡間。
生怕有那個不長眼的高呼一聲,這少年郎和陛下怎麼如此相像。
霍國公柴紹,帶着柴令武來了。
代國公李靖,也帶來了李德獎。
魏徵自然也帶上了魏叔玉,畢竟這是讓孩子出門見見世面,同時可以鍛鍊他們的應酬能力。
尉遲寶琪不用尉遲恭帶,自己都會往程府跑。
“哥幾個,咱們院長可是也來了,在最裡面房間裡呢!”
程處亮拉着幾位同窗,小聲的傳遞消息。
五人自然滿懷敬意的爲院長敬酒。
若不是處默和寶琳他們,讓幾個小子趕緊滾蛋。
李根今日非得喝趴下不行。
即便如此,離開程府的時候,李根也已經頭重腳輕了。
有光和有亮,二人一左一右攙扶着,才讓李根登上了馬車。
“侯爺,莊園門口附近有個人。”
馬車裡,李根雖然確實喝多了,可是意識非常清醒。
“若是逃難到此的,回去取些乾糧給他。”
“有了這御賜金匾,連逃難的,都不敢進咱們莊園乞討了。”
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年,看着馬車往莊園而去。
很奇怪,爲何那四隻狗狗不出來咬他們。
他已經被四隻狗狗,追了不下十趟了。
每次只要靠近莊園百步距離,四隻狗狗就開始追趕過來。
自己只要跑遠以後,它們便耀武揚威的返回莊園裡面。
“春梅,春蘭,趕緊給侯爺沏茶。”
馬車進入莊園,有光和有亮,趕緊攙扶李根下車。
長樂和武曌都從房間裡,快步走了出來。
一身酒氣的李根。
讓倆丫頭,都用小手捏住了鼻子。
“哥,幹嘛喝這麼多酒。”
“師長,您是跳進酒罈裡了吧,連衣衫都是酒味。”
李根微笑着看着倆丫頭,知道她倆這是擔心自己。
“樂樂,武曌,我沒事,喝杯茶水,再躺下睡一會就好了。”
聞聽此言,倆丫頭搶着去斟茶。
還仔細的用嘴吹吹熱氣,生怕燙到李根。
“侯爺,外面那少年不是乞討的,他從洛陽而來,就是想拜入狀元學院。”
李根聞言點點頭說道。
“洛陽來的,沒有騎馬,真是難爲這少年了,有光,取一貫錢給他做盤纏。”
“對了,再送他一套書籍,告訴那少年,學院今屆名額已滿,若是有心的話,明年科舉考試過後再來吧!”
有光恭敬的領命而去。
李淵坐在旁邊,微笑着點點頭。
見過心善的,沒見過這麼心善的。
素不相識的人,他又是送書籍,又是送盤纏的。
一貫錢,在這個家裡不算錢。
在外面,足夠成家立業了。
有光領命而去。
李根將一杯茶水喝完,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不過,感覺還是睡一覺更舒坦一些。
就在李根準備上牀睡覺的時候。
門外響起有光的聲音。
“侯爺,都按照您的吩咐給那少年送去了。”
“那少年說,王玄策終生銘記藍田侯大恩。”
李根瞬間酒意全無。
王玄策!
我滴天吶。
一人滅一國的王玄策嗎?
洛陽而來。
沒錯,王玄策就是洛陽的。
“有光,快去追上那少年,帶他到莊園裡來。”
有光領命而去。
李淵則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注視着李根。
長樂和武曌也是滿頭霧水。
李根的表現太過反常,三人不感到奇怪纔怪。
王玄策,收下書籍和盤纏,恭敬的對着莊園施禮道謝。
然後轉身往長安城而去。
“少年郎,等一等!”
王玄策聞言,停下腳步,激動的轉過身來。
“學生王玄策,見過侯爺!”
有光將王玄策帶到房間裡面。
王玄策恭敬的施禮叩拜。
“你叫王玄策,從洛陽而來?”
“家中可有親人?”
李根仔細的開口詢問道。
“學生確實從洛陽而來,雙親俱已不再。”
“學生聽聞侯爺之名,有意拜侯爺爲師,所以一路日夜兼程而來。”
李根地頭往地上看去,王玄策腳上的鞋子,已經不能稱之爲鞋子了。
腳趾全部露了出來,一身衣衫也是滿是塵土和破洞。
“玄策,你長途跋涉而來,長安城也無親戚朋友可尋,暫且就留在莊園裡面吧。”
“學生多謝師長大恩。”
王玄策也是聰慧過人之人,直接先坐實這師生關係再說。
“玄策,學院五十名學生已滿,不過爲師會利用閒暇時間,來教導你的。”
“有光,帶玄策去洗個澡,換上新衣服和鞋子。”
“學生暫且告退!”
王玄策被有光帶走,李根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既然王玄策投奔自己而來,豈能再讓明珠蒙塵。
酒意全無的李根,再也沒有半點睡意。
突然,四隻狗狗汪汪汪叫着,直奔莊園外面而去。
今日裡,這是怎麼了?
李根授意有亮出去看看,外面來者何人?
“侯爺,外面有位少年郎,自稱從隴右而來,慕名侯爺才華,前來拜師來了。”
“那少年名叫,席君買!”
李根本想開口婉拒,突然聽到席君買三個字,李根眼睛都瞪大了起來。
今日真是太過邪門。
前有一人滅一國的王玄策。
後有百人破萬騎的席君買!
“有亮,帶他進來。”
李根略加思索,留一個也是留,留兩個也是留。
如此人才,錯過了,也許就永遠錯過了。
李淵這次連看都懶得看李根一眼。
“唉,家裡又多了一雙快子一個碗!”
“爺爺不對,是兩雙快子,兩個碗。”
長樂和武曌齊聲糾正道。
李根微笑着搖搖頭。
他們倆的潛力,除了自己,無人能懂。
無人能懂啊!
席君買被有亮帶進房間。
李根注視着和自己同齡的席君買。
雖然身材略顯單薄,可是那股子英氣逼人的感覺,已經開始嶄露頭角。
席君買恭敬的施禮叩拜。
一番詢問過後,李根坦言學院已無位置,若是想要留下,自己只能在空暇時間,指點他們課業。
席君買自然高興的再次施禮叩拜。
“學生席君買,多謝師長大恩。”
李根微笑着點點頭。
授意有亮帶席君買去洗澡,換身衣服和鞋子。
“爺爺,不過是多了兩雙快子而已,您別往心裡去。”
“爺爺纔不往心裡去呢,反正這家業都是你小子賺來的,愛咋折騰咋折騰吧,爺爺老嘍,也不操這些心了。”
“師長,他們倆以後都跟在師長身邊學習嗎?”
武曌擡起小腦袋,開口詢問道。
“嗯,暫時只能如此了。”
“那武曌豈不是大師姐?”
武曌的話,讓李根差點繃不住。
長樂咯咯咯開心的笑了起來。
“樂樂姐姐,不許笑,武曌是認真的。”
李根微笑着點點頭,開口說道。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武曌確實應該是大師姐,畢竟武曌是爲師的第一位學生。”
“不過嘛,你這年齡也太小了吧,你這大師姐能管得了他們二人?”
“哼,年齡小難得還有錯嗎?師長高中狀元的時候,不也是所有考生裡面年齡最小的?若是按照年齡擇優錄取,師長怕是要名落孫山嘍!”
“再則說了,武曌乃是第一位拜在師長門下的,他倆敢不聽話?武曌手中的戒尺可不是開玩笑的。”
嘿!
李根注視着武曌,小小年紀就開始如此霸道,難怪未來會……
“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爲師就滿足你這個大師姐的心願。”
“嗯,師長請放心,武曌一定會教導好二位師弟的。”
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李淵都跟在大笑了起來。
當王玄策和席君買,身着新衣和新鞋,再次出現在房間裡面的時候。
衆人都不由的眼睛一亮。
與剛剛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相比。
現在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兩位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就連李淵都不由的點點頭。
李淵一生閱人無數,雖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不過,眼前二位少年郎,確實有些不一般。
“玄策,君買。介紹一下!”
李根將自己的爺爺和妹妹,都逐一給二人介紹一番。
王玄策和席君買,自然恭敬對着李淵施禮。
“這位是你們的大師姐,武曌!”
王玄策和席君買,明顯的一愣。
面前不過一位五六歲的小丫頭,竟然是他們的大師姐。
“玄策…”
“君買…”
“見???大師姐!”
師命難違,二人不得不對着武曌,施禮叩拜。
“嗯,換了行頭,就是不一樣嘛,現在你倆纔有那麼一點點,可以當本師姐師弟的模樣。”
“既然是你們的師姐,自然要有師姐的模樣,這是師姐送給你倆的見面禮。”
武曌拿出兩顆琉璃珠,一人給了一顆。
“琉璃珠……”
王玄策和席君買,驚呼出聲。
“澹定,澹定,大師姐給的禮物,豈能是凡物。”
“師長每日裡要去學院授課,你們二人好生聽從師姐教導,若有不從,本師姐手中的戒尺,可不是開玩笑的。”
“玄策…”
“君買…”
“謹遵師姐教誨!”
“嗯,以後就看你們二人的表現了。”
………
太極宮。
立政殿裡。
李君羨急匆匆趕來奏報。
“陛下,殿下返回莊園以後,收留了兩位少年郎。”
“哦,可知那二人是何人?”
李君羨聞言搖搖頭。
李世民見狀立即站起身來。
“快,隨朕去莊園一趟,若是長樂和根兒有何意外。”
“君羨啊君羨,那些百騎司暗探,都是泥人做的嗎?”
李君羨聞言,瞬間額頭冒汗。
若是真有意外的話,他這個百騎司統領也算是到頭了。
李君羨駕駛馬車,馬不停蹄的往莊園趕去。
“何事這麼熱鬧?爲父來了都無人迎接?”
就在武曌剛剛給王玄策和席君買訓導完畢。
李世民大踏步的走到房間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