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永寧門。
歡呼聲就越大。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定國公萬歲萬歲萬萬歲!”
“喬師望妙計安天下,窈窕公主傳佳話。”
“談笑醉酒鴻儒間,可汗認君不識淵!”
“喬師望!”
“喬師望!!!”
……
唐高祖李淵望着這史無前例的一幕,表情複雜,內心激盪。
萬歲?
喬師望一下子就與朕平起平坐了?
這些百姓!
叫朕情何以堪。
在滿朝文武面前?
叫朕如何自處!
我天朝大唐正面臨着千年不遇的大變化。
有喬師望這般的定國公。
會是我最顧忌的存在。
本來,我還想利用喬師望平衡儲君之爭。
可現在……
這還怎麼利用?
似此等民心,喬師望不管依附誰,都將對朕的天朝大唐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況且。
喬師望自視甚高。
他會依着朕的心思,依附於太子嗎?
或者說!
喬師望會給朕一個滿意答覆麼。
他若不依附任何一個人!
若是有了反心?
我大唐豈不危矣。
想到此,恰見定國公喬師望引三位公主近前而來。
咿!
喬師望的這幅裝扮?
朕怎麼這麼眼熟?
緣清不是常愛穿這套男裝嗎?
嘶……
緣清將自己的貼身衣物贈於定國公,難道昨夜,他們行了周公之禮?
這還怎麼殺定國公?
這麼牛逼的存在,難道已經與朕的女兒坐實了鸞鳳和鳴?
……
這個喬師望!
還沒冠上婚禮之冕。
怎麼如此不知禮數。
我堂堂大唐公主,怎麼能跟在你身後?
就算你身爲定國公。
也是我大唐的臣,我大唐的民。
哼!可見狼子野心。
見狀,禮部尚書李道宗和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從高祖李淵的勃然變色中瞧出了端倪。
忙噤若寒蟬。
可是。
高祖李淵仍是冷哼一聲,邊調正身軀往城下俯瞰,邊以【語不驚人】的做作口吻,問向禮部尚書李道宗。
“承範啊,瞧我大唐的萬歲領着朕的女兒來了。”
“……”
禮部尚書一愣。
臣下沒說話啊。
陛下這口吻怎麼含有殺意?
禮部尚書李道宗瞄一眼不以爲然的喬師望,內心如潮涌般翻江倒海。
萬歲?
陛下稱呼定國公萬歲?
那定國公豈不是直戳了陛下的內心麼。
這怎麼回答?
回答喬師望是萬歲?
這不是嫌命長麼。
回答喬師望不是萬歲?
可百姓還喊聲震天呢!
這可是個送命題。
“……”
高祖李淵瞧禮部尚書李道宗緘默不言,邊暗窺喬師望已經近在身後,邊旁敲側擊地索問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輔機啊!”
“朕的愛卿,萬歲來了。你說百姓是在擁戴朕,還是擁戴定國公。”
一聽,吏部尚書長孫無忌不禁地打一冷戰。
這是殺意?
陛下這是要敲山震虎?
可是陛下啊。
臣下君前奏答,要是不對,豈不是要成午門外的冤魂了。
喬師望在您身邊,你親自問他多好,搞這套敲山震虎,不是讓臣下如墮地獄麼。
“陛下!”
“臣以爲百姓是在擁戴大唐的天下太平,蒸蒸日上。”
聞言,喬師望笑不露齒道:
“到底是朝中重辰,君前奏答行雲流水,不驕不躁,毫無違和。”
“……”
高祖李淵一聽,滿臉醬紫。
這什麼口吻?
朕還在你面前呢?
你這是真把自己當萬歲了!!!
“緣清,聽昨個你大擺慶功宴,駙馬當衆將薛將軍一招重傷,是否屬實?”
“父皇!都怪兒臣不知適宜,這才令妹夫奄奄一息,兒臣愧對十五妹。”
驀然,唐高祖李淵一調機鋒,就冷不丁地直視喬師望。
“喬愛卿,定國公!文武蓋世!好不威風。”
話音剛落,喬師望並不多做深思熟慮,便一攤兩手,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表情。
“陛下,都是尋常操作,不值一提。”
這時,廬陵公主早捏了駙馬的衣角,以示意他注意態度,注意分寸。
“公主怎麼了!”
“我昨夜雖然喝斷片了,但跟薛將軍對戰的情景可是歷歷在目啊。”
“陛下,臣下怕誤傷了薛將軍,薛將軍才能活下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陛下,我向來敬重好漢,又憐惜人才。”
“若是出手舞弊,便是不敬重好漢,若是一招斃命,又是不憐惜人才。”
“唯此,臣下才喝得酩酊大醉,否則!薛將軍可能就沒有爲國捐軀的機會了。”
喬師望的這一番言論,無非是想向高祖李淵證明,自己不僅愛惜這江山人才,還爲國之社稷考慮周全。
可唐高祖李淵的想法,並非如此。
“喬愛卿又喝酒了?還喝得酩酊大醉?”
“喬將軍,你對愛女並無什麼越禮之舉吧。”
喬師望一聽,楞了一下。
我說話的語氣和重點,是在喝酒上嗎?怎麼陛下扯這上面了。
“父皇!”
“兒臣心繫駙馬,駙馬又與兒臣淵源甚深,如此緣分,纔是父皇爲兒臣締造的伉儷情深。”
乍然,唐高祖李淵也是一怔。
女兒這是反將朕一軍?
還沒真過門,就這麼心屬駙馬了?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眼裡還有沒有朕。
什麼是朕締造的?
你不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喬師望把朕推上風口浪尖,百姓那裡才解釋不清。
要不是你之前在萬貴妃那裡打保票,我至於這麼被動嗎?
現在。
你給她穿戴了你的貼身衣物,是在告訴朕,要朕把喬師望看作半個子嗣麼。
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
唐高祖李淵正犯愁,卻晃見城下的百姓好似瞧見了喬師望,故而下拜。
下拜就下拜。
居然還口口聲聲地吆喝。
“祝定國公與三位公主百年好合。”
“祝定國公與三位公主早生貴子。”
一時間。
百姓的呼喚竟然變作祈願。
“結婚!結婚……”
“婚禮!婚禮!婚禮……”
……
聞聲,廬陵公主、安平公主、南昌公主遽然間臉紅耳赤。
百姓可真胡鬧。
現在怎麼舉辦婚禮?
不過。
百姓的呼聲到底是最誠懇的民心。
民心不可失麼。
如此一來,舉辦一場空前絕後的婚禮,也是情有可原。
“什麼情況?”
這時,唐高祖李淵的身子往前一傾,便挨着跺牆,又將右手扶着垛口內緣,望城下附耳傾聽。
他們喚什麼?
什麼結婚。
這能叫他們結婚麼。
朕還要杯酒釋兵權呢。
倘若叫他們成婚,我豈不是會自掘墳墓!!!
三國有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難不成?
是讓朕因爲一個喬師望的功高震主,賠了心愛女兒!
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