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主隆恩!”李承訓叩首,起身,雙手接過聖旨,這是他第二次收到這種聖旨,可見皇帝當真不再怪他了,但從聖旨中可以看出,皇帝對他仍然有些忌憚,否則也不會隻字不提令他主管幽州政務。
“薛萬鈞,薛萬徹接旨!”傲天鷹爲李承訓高興之餘,知道自己的責任還未完,繼續宣讀聖旨道:
“皇帝詔曰,封薛萬鈞幽州都督,主管軍政諸事!欽賜!”
聖旨唸完了,薛萬鈞起身接旨,心裡卻是五味雜陳,自己這聖旨寥寥數字,而那隱王爺的聖旨卻是那般特別,可見這位王爺在聖上心中的地位了。
“恭喜恭喜啊,隱王爺!”薛家兄弟立即上前笑臉相應。
“也恭喜薛將軍,官封大都督,以後還望都督照應!”李承訓滿臉的謙遜柔和,這是他一貫的風格,與人爲善。
皇門四鷹、羅成、耶律風等人也紛紛上前恭喜,這些人隨李承訓出生入死,卻沒有得到皇帝封賞,但他們心中卻很坦然,在他們心裡,李承訓纔是他們的主公。
簡單的寒暄過後,李承訓推辭了薛家兄弟給他安排的洗塵酒宴,急忙向耶律家在幽州城的府邸而去,他歸心似箭,要去那裡見他的妻兒。
早在幽州城初定,李承訓奔赴青龍峽的時候,他便命耶律風派人將衆位妻子接來幽州。一來嚴冬已至,大青山的一片苦寒,他不希望即將臨盆的汝南公主遭受這份罪;二來,不能排除阿史那薄布派高手去端了他大青山老窩;三來,幽州城已牢牢在唐軍手中,有耶律家武士保護,公主等人也會很安全。
他也曾考慮過薛家兄弟入主幽州後,是否會對他不利,但想到有公主坐鎮,薛家兄弟必然不敢造次,他的妻兒當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大不了被軟禁,這不算什麼,只要他李承訓在,一切都有辦法解決。
幽州城剛剛下了一場大雪,銀色鋪滿街路,李承訓一路狂奔,在雪地中留下長長的腳印,這腳印從都督府一直延伸到耶律家府邸。
“公主,無憂,紅娘,雪兒!”
李承訓遠遠便望見站在府門前的四女,他的眼圈瞬時便紅了,他知道自己在疆場廝殺,這幾個女人該有多少的擔驚受怕。
跑到四女近前,見對面四雙手兒齊齊伸來,他不管路人的側目,也不管府內傭人的眼神,伸開雙臂,將四人統統攬入懷中。
“老爺!”四女擁擠在他的懷裡,異口同聲喊了一句,卻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都是淚光瑩瑩起來。
李承訓抱了一陣,才鬆開四人,逐一打量起來,見汝南公主全身被亮白的雪狐裘包裹得嚴實,僅露出兩隻通紅的大眼睛,和一個被凍得紅紅的鼻子頭,不由得嗔怪道:“公主,你還未出月子,怎麼跑出來了?”。
“不怕,駙馬回來了就好!”公主面容瘦了,但臉色還好,此時正有一滴淚光從眼角溢出。
“傻瓜!”李承訓輕輕碰了碰公主的臂膀,而後又在無憂、紅娘和雪兒的面上掠過,見都是紅紅的眼睛,紅鼻子頭,看出他們在此已經等候了許多時候,便道:“走,咱們進去說話。”
這府邸是耶律風特意騰出來給李承訓等人安身的,自也安排了一衆下人,耶律家不缺錢,挑選的都是那些家底清白,聰明伶俐的好人家孩子。至於府內的護衛,則非是耶律家的人,而是由阿大、阿卡莎等人率領的一衆大青山舊部。
這些人見李承訓與四女進來,都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嘴角不自覺地涌起那末揮之不去的笑意。
他們來到爲李承訓拾掇乾淨的臥房,這裡面積小,壁爐裡火頭旺,都是自家人,說些久違不見體己話兒,自是不需要去那冰冷大廳。
李承訓早有心去看看那孩子,卻是不好當着無憂等人的面去,畢竟這幾個女人他也想得厲害,和她們說說話,看孩子,不着急。
“老爺,你不先去看看孩子嗎?”無憂瞪着水靈靈地大眼睛問道,服侍她的丫鬟正在幫她脫去身上的虎皮襖。
“不急,先說說話。”回到家裡,李承訓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這幾個媳婦,他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二姐,你怎麼還叫老爺?”說話的是夏雪兒,她身上的貂皮大衣剛剛被服侍他的丫鬟脫下,掛在了衣架上。
李承訓此時已經脫去外衣,聽夏雪兒竟然叫無憂二姐,不由奇怪,“你怎麼叫他二姐!”
“老爺,咱們商量過了,你這媳婦越娶越多,咱們的稱呼還是穩定下來的好,就以入門先後來定,所以咱得喊公主妹妹爲大姐,無憂妹妹是二姐,紅娘姐是三姐。”夏雪兒已經率先坐到壁爐旁,回答了他的問話。
“呵呵!”李承訓搖頭苦笑,心想這幾個女人爲這個稱呼搞得一天三樣如此麻煩,真是不可理喻,但這都無所謂,只要他們姐妹和睦比什麼都強他見唯有紅娘未開口說話,便躥到她的身邊,示意那丫鬟退下,自己親自動手幫她脫衣。
紅娘性子穩重,不善言談,並不是說她對李承訓有什麼意見,相反,見到自己的相公出生入死這許多日子,如今平安回來,她的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不用你幫忙,好生坐下休息會兒!”紅娘聲音不大,卻是句句溫柔。
李承訓人都到了,哪肯空手?幫其將大衣掛到衣架之上後,便拉着她的手,也來到壁爐旁坐下。
壁爐之旁,有一個略微寬大的主位,六個客位,是雪兒吩咐特別令人在此安置的,夏雪兒現在是這府裡的總管,一切家庭瑣事都由她來安排。
幾人坐定,丫鬟們也都出了房間,這一男四女,都是面帶微笑,盯着對方,心頭暖意洋洋,還泛着絲絲甜意,比這爐火盪漾出來的暖甜之意還要暖上十倍,百倍。
在古代,通常男人是一家之主,這家主的身份、地位、健康、生死,都關係到整個家庭的存在、幸福,而李承訓在疆場之上廝殺,兇險萬分,這幾個女人在家裡提心吊膽,如今得見夫君安全,怎麼不感覺到舒心?
“咦?咱們五個人,這怎麼有六個位子?”李承訓目光停留在那個空位上,笑着問道。
夏雪兒抻着脖子,正要作答,卻似突然間想到什麼,左右看看,而後閉口不語了,原來他見剛生了孩子的公主在旁,與李承訓青梅竹馬的無憂在旁,性情忠厚不多言的紅娘在旁,都沒怎麼說話,倒是自己唧唧喳喳的說了不少,雖然知道姐妹們不會那麼小氣,嗔怪於他,可她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見雪兒欲言又止,李承訓便將目光轉向了無憂,“丫頭,你四妹什麼意思?”他這一語雙關,連帶逗弄了無憂,調侃了雪兒。
這一句話逗得無憂撲哧一笑,忙說道:“雪兒姐,哦不,四夫人說……”
“得叫我四妹妹!”夏雪兒出言打斷道,臉上一抹紅暈中帶着幾分尷尬。
汝南公主和竇紅娘實在忍俊不住,笑出聲來,搞得李承訓也尷尬地乾笑了兩聲,不過無所謂了,他們姐妹感情好就行,稱呼只是個代號罷了。
“你不是在幽州又娶了一個嗎?”夏雪兒實在忍不住,搶說道。
李承訓倒沒有忘記賈墨衣,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探知她傷勢已無大礙,只是骨傷未愈,還需要休養些時日,可這賈墨衣娶是娶了,倒未必真算得自己的媳婦,這可還要好好確認一番。
“雪兒,我那是權宜之計,做不得數,”李承訓連連擺手,他當然不能就此承認。
“哎,”夏雪兒聞言一嘆,竟似突然變了個臉色,變得無盡幽怨,“做不得數的都是敲鑼打鼓,明媒正娶,可憐我和紅娘姐,也算是做得數的,卻沒有那般待遇。”
李承訓知道她這是在取鬧,不過他真是覺得有愧她們,她們在都督府地牢與自己成親,距今已有一年,卻仍未能夠廣延賓客,正式拜堂。
他心頭一軟,動情地道:“年前咱們就把婚事辦了,我現在好歹也是皇帝認可的王爺了,到時候,咱們風風光光的。”
夏雪兒眼前一亮,那撅起的小嘴,忍着心中的笑意,看起來甜美可愛,而紅娘只是微微一笑,她並不在意這些,在意的只是李承訓心裡有她。
“對了,現在老爺已經是王爺了,大家以後可要記得改口。”汝南公主笑着提醒道。
衆人當然無不應從,卻又王爺、老爺的取笑了好一陣子,因爲這老爺叫得慣了,還真不太好改口。
五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天便黑了,他們都在房內用的晚餐,而後又是說不盡的話題,講不完的故事。
期間,汝南公主曾說:“咱們都是自家人,不如你還是去參加薛將軍的晚宴吧!”
無憂曾說:“王爺哥哥,這雪兒的父兄是長輩,如今都在這裡,是否該去先拜見一下。”
紅娘曾說:“王爺,四鷹爲你出生入死,你這回來也不去探望他們,怕不好吧!
雪兒曾說:“王爺老爺,你不去看看五妹嗎?把她也請來,如何?”
而李承訓回答他們的都是一句話,“不去,本王今日哪也不去……”
他今日就想好好陪陪與他生死與共,爲他擔驚受怕的自己的這幾個女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