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驚詫地見到那蒙着面具的乙先生,此刻竟然一手提調着梵天的後脖頸,一手將一柄利刃抵在梵天喉嚨上,這?他難以置信,可這好像是真的。
“乙先生,你這是何意?”梵天受傷太深,絲毫經不起折騰,被乙先生提調得滿身大汗。
“梵天尊者,得罪你們摩柯教也不是我所想的,可是沒辦法,我必須這麼做,快叫這些和尚們停步,後轉,離開這裡!”乙先生說完,用力抖動着刀尖,瞬時便把梵天脖頸割破。
“好,好,”梵天不得不下令,雖然他清楚自己座下這五個和尚,只要趁其不備,一個呼吸間便可以將乙先生打到,解救自己,但他不敢冒這個險,這事兒可容不得萬一。
那五個和尚已經抵近梵天,無奈投鼠忌器,只得又慢慢得向後撤離,可他們仍然不甘心,其中一個和尚精光一閃,迅速躥進李承訓近前,一掌向他拍去。
李承訓反應迅捷,立即蛇式躲避,同時雙手畫圓,一招太極雲手,將對方那拳斜向下帶,以卸去對方掌力。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他只要不與對方硬拼,倒是可以憑藉自身的兩大絕學躲過攻擊的。
“嘿!”那金剛未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李承訓還能躲過攻擊,忙翻手又是一掌砸向李承訓。
李承訓知道此刻是躲不過了,因爲那五個金剛竟然都向自己出手了,同時他也得見鐵手鷹等人雖然身受重傷,可仍然步履沉重的想要加入戰團,忙大吼一聲,“停!”
隨即他高舉雙手,不加反抗的向梵天處走去,那用意很明顯,他擔心那幾個傢伙因爲自己而受到傷害,雖然還不清楚乙先生抓住梵天要做什麼,但總算是個機會,既然有機會,他就不允許自己的兄弟去死。
那五個和尚豈容他如此從容?立即上前,將他狠狠的摁倒於地,其中一個大和尚見左右沒有兵器,便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們放開尊者,否則我便殺了他!”那爲首的大金剛用蹩腳的漢語喊道,他們知道李承訓是這些人的頭兒,因此認爲抓住李承訓,便可以用來換梵天。
“哈哈哈”乙先生聞言開口大笑,將那放在梵天脖頸上的利刃,又向內割了半寸,並有意撥弄着梵天的頭顱向上,相信以那五個和尚的目力,應該能看得到,梵天脖頸上的傷口已幾近觸及動脈。
“你敢!”那和尚顯然是看到了,驚呼的同時,卡住李承訓脖子的手,便用上了力道。
李承訓感到一陣窒息,腦袋上金星亂冒,他知道這和尚是用上勁了,只是怎麼還不鬆手?還不鬆手?他感覺到暈眩。
“呵呵呵!你殺不殺他關我鳥事,還是那句話,你們立刻退走,老夫認爲安全之後,自然放人!”乙先生不傻,而且是隻老狐狸。
那和尚見乙先生不爲所動,心頭火氣,扣住李承訓脖頸的手猛然加大力道。
李承訓已經被憋脹得臉色青紫,同時雙手雙腳不斷的撕扯、踢踏,這是求生的本能,已無關面子。
“三弟!”白將軍等人傷勢不輕,又有四金剛阻攔,他們根本無力衝過去,除了咆哮之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哼!”那金剛猛力鬆開了卡住李承訓脖頸的臂膀,他雖不知乙先生爲何如此,但顯然其不怕威脅,殺了他也沒用,心中暗驚乙先生的狠辣。
李承訓從未如此狼狽過,他雙手扶住那金剛微微鬆隙,卻仍然箍住他的臂膀,猛烈,貪婪地咳嗽、喘息着,他有百獸拳和太極拳在身,奈何要害受制,也是沒有辦法。
至於被尖刀抵住喉嚨的梵天,他這半輩子都騎在別人頭上,如今傷重受制於人,心中別提多窩火了,但他心性狡詐,見此刻雙方陷入僵局,便道:“放了這些人?本尊還有命嗎?”
他說的是實話,這就像是兩個騙子互相約定好了事情,誰又能放心信任對方?但乙先生似乎早有準備。
“你留下一個人,拘押着李無名,我這邊也是一樣,其餘的人,讓他們速速離開!”
乙先生說的這個注意與李承訓與阿史那薄布約定退兵時的情況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別是當時雙方有人確認對方的退兵情況,而現在沒有,但也無所謂,他自有自己的考慮。
還未等梵天答話,衆人便聽到轟隆隆馬蹄踏地的聲響,由遠及近,來自青龍峽的龍頭方向,是大唐的軍隊。
帶隊之人是穿山甲,還有耶律風,他們接應薛家兄弟進入幽州城後,仍然不見李承訓等人回返,這才提點兩萬大軍過來探查。
五證道金剛個個身懷絕技,自然不怕這些唐軍,可梵天尊者在乙先生手中,令他們投鼠忌器,於是,除了一個金剛提調着李承訓脫離開衆人外,其餘四個金剛將梵天和乙先生團團圍住,而在他們身後的白將軍等人,只能看着這一切,無力改變。
兩萬唐軍將這些人團團圍住,穿山甲和耶律風翻身下馬,他們一看眼前的局勢,便明所以,卻是不敢妄動。
“三弟,大哥!”耶律風心中急切,上前兩步,卻是不敢再動,但他見白將軍和鐵手鷹被五金剛隔離在外,果斷命令軍士先將他們救援下來。
五證道金剛任由官兵將他們劫走,他們有機會留下這幾個人,但那樣做只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一旦衝突起來反而成爲掣肘,而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梵天的安全,有李承訓一人做人質也足夠分量了。
乙先生也未料到唐軍來得如此之快,見除了李承訓外的其他人都已經被唐軍防護起來,這樣也好,他眸中厲色一閃而過,似乎拿定了一個注意。
“梵天,讓你的人都撤到我的面前來,馬上!”他說話間手指微動,將他脖子上傷口,繼續擴大,此刻已經可見那鮮血淋漓,包裹住了梵天的整個脖頸,誰也不知道,其到底傷得如何了。
不用說,那懂得粗淺漢語的大金剛已經令他幾個師弟全部回到自己身邊,站到梵天的對面,他們以武功橫行天下,從來少於算計,也不需算計,此刻除了着急,那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得依言而行。
“李無名,老夫多少也算幫了你的大忙,你現在下令唐軍不許傷我!”乙先生臉上陰陰地笑着,誰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把戲。
李承訓此時正被一個金剛制住穴道,拘押在衆金剛身前,以爲人質,聞言立即回聲道:“所有唐軍軍士聽令,不許爲難乙先生!”
見梵天和李承訓或直接,或間接都受制於己,他哈哈大笑起來,突然,他用力將懷中梵天向李承訓身前投擲過去,與此同時,他飛速後躥鑽入唐軍陣營。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那些個大唐軍士,沒有主帥的命令,自然不敢阻攔,任由着他橫衝直闖的鑽了進去,驚得馬匹嘶嘶鳴叫。
反應最快還是李承訓,就在梵天的身體向自己衝來的一剎那,他立即縮骨爲圓,以百獸拳蛇式脫出捉住他的那個證道金剛的手腕,而後就勢一滾,像條滑膩膩的蛇,迅速閃開。
“哎呀!”那個證道金剛正瞠目關注着橫飛過來的梵天,他認爲李承訓被其點了穴道而心思鬆懈,待反應過來,爲時已晚,而梵天的身體正急速而來,他現在唯一能做得,就趕緊雙手接住梵天,看看老大有沒有事。
其實李承訓的穴道並未被點中,以前有易筋經在身的時候,只要在瞬間易經措脈,他會很容易做到這點,但現在不行,但他還有百獸拳。百獸拳是一門模擬百獸形態的功夫,常年浸淫其中,其自身的經脈骨骼得到日夜錘鍊,可以做到少量的移骨錯筋,就好似現在我們見到的柔術,其可以將自己身軀極盡扭曲。
“三弟!”耶律風一把將衝入陣營的李承訓滿懷抱住。
“大哥!”是夏承,喜極而泣。
“大哥,跟住乙先生!”李承訓呼叫的同時,已推開耶律風,扯過一匹駿馬,翻身而上,急速奔向乙先生逃走的方向追去。
白將軍雖然傷勢不輕,但他知道李承訓叫上他,必有其緣由,便也奪過身旁騎士的馬匹,翻身上馬,追了過去。
耶律風和穿山甲對李承訓的舉動大爲不解,畢竟這裡有梵天,有五證道金剛,這些人對唐軍的威脅纔是最大,可爲什麼他們去追乙先生?到底在他們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搖了搖頭。
那五證道金剛此時已將梵天護在中間,他們正向與李承訓等人奔走的相反的方向,急急殺去,他們功力非凡,那些個唐軍根本支撐不住。
“殺!”穿山甲指揮唐軍全力圍剿,這幾個人武功非凡,給唐軍曾經造成無盡的麻煩,如今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他又怎麼會放過?
五證道金剛,兩人在前,兩人斷後,護住中間揹着大金剛的梵天,拳打腳踢的向外衝殺,面對挺刺到面前的長矛,他們袖袍一揮,盡納入手中,而後一拳或是一腳,踢倒的絕不是一人兩人。
此時圍敵的唐軍已經全部下馬步戰,他們一層一層的圍着這幾個和尚,最裡層的官軍率先被打到,但他們只要沒死,便又立刻起來再投入戰鬥,不然很可能被後軍踩踏而死,而外圍的軍士隨時會填補住內層的缺口,這就形成了官軍越圍越多,越打越拼命的狀況。
五證道金剛擔心梵天的傷勢,不敢用金剛魔咒,而單憑手腳,儘管殺死了大量的唐軍,可仍然是無法突出重圍。
現在,圍繞着五金剛周圍,都是秘密麻麻的唐軍屍體,大概有上百具之多,繞着這幾個人形成了一個小圈子,屍體形成的圈子,而梵天和五金剛都在這圈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