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三下江都
大業十二年四月,李密和呂笙各帶數十護衛,由南盤江放舟東去,染指中原。≥頂≥diǎn≥小≥說,..o六七日之後,他們終於到得南海,遂棄舟買馬,徑往江都而去。
而此時的東都之中,百官們正在爲楊廣的生日而煩惱。
無論是登基之前,還是在上位之後,楊廣從未想過憑藉着生日而得到什麼,但朝臣們總是會記得這一天,這就是權利帶來的意想不到的收穫。
楊廣最近已極少上朝了,此次收到百官們送來的各種珍玩,還是暗暗高興了起來,唯一讓他看不明白的是蘇威送上來的一部《尚書》。
正好有唯恐天下不亂之徒對楊廣寫了一封匿名信,“《尚書》之中有《五子之歌》,這是蘇威譏諷陛下啊。”
《五子之歌》說的是夏太康失邦的故事,楊廣看了這信雖然臉色沉了下來,但也知道若是扣《尚書》的字眼,那就是搞文字獄了,這與始皇帝焚書坑儒何異?
儘管心中不岔,楊廣還是忍了下來。
進入六月之後,王世充從江都傳來了好消息,——龍舟馬上就完工了。
楊廣想着再下江南指日可待,卻又想起出行的安全問題來,於是召集了朝中五貴,議論起天下的形勢,以及再徵高麗的意向。
早在雁門之圍時,楊廣便已答應再不提征伐高麗的事了,此時突然心血來潮再次說起高麗,蘇威等人自是不敢應當。
一時的冷場,楊廣也覺得有些尷尬,當即diǎn名問蘇威道,“納言,你以爲如何?”
蘇威幾經宦海沉浮之後,也是被楊廣整怕了,節操早就碎了一地。
如今聽了楊廣diǎn名提問,也只得硬着頭皮顧左右而言他,“這個嘛......老臣以爲陛下就是天下百姓的主心骨。只要陛下坐鎮東都或者西入長安,再剿撫並用,盜賊指日可平!”
蘇威的話,楊廣算是聽出來了,他雖然沒有明說,總還是反對自己下江都的。
楊廣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蘇威卻要死不死地繼續補充道,“若是陛下能夠招安羣盜,倒可以多得數十萬大軍,到時候派他們去打高麗也不是不可以的。”
蘇威的說法,與《水滸》中朝廷招安梁山好漢徵方臘有異曲同工之妙;楊廣也知他說的極有道理,若是自己按他的說法做的話,說不定大隋眼下的紛亂用不了幾年就能全部解決。
問題是,事情真的得到了圓滿解決的話,這不是間接證明自己大業以來一直走的是錯誤路線?楊廣寬以待人,可同樣嚴於律己,他不容許自己犯錯誤,也不願意聽到別人指責自己犯了錯。
再則說了,楊廣早就計劃好下江都了,這項工作也已經準備了半年,難道就此半途而廢?
等蘇威去後,楊廣又對裴蘊問起了同樣的問題;後者察言觀色,雲淡風輕地看着蘇威離去的背影道,“這天下哪有那麼些盜賊?”
裴蘊之語,也算是處心積慮的誅心了,說起來他和蘇威能有多大的仇?
不過是像如今外面作亂的盜賊想取楊廣之位一般,裴蘊也不過是想對蘇威取而代之罷了,這也是尋常可見的朝堂內鬥,沒什麼可奇怪的。楊廣卻因此疏遠了蘇威,而後裴蘊又對蘇威加了一把火,讓人舉報了蘇威舉薦的官吏與突厥人勾結。
楊廣此刻顯然最不想聽到的便是有關突厥的消息,當即把蘇威再次貶爲平民。
大業十二年七月十四,楊廣第三次巡幸江都。
東都的碼頭上,大將軍段達、太府卿元文都等人駐足相送。
楊廣下了車輦,領着皇孫越王楊侗,看着眼前的幾位大臣,鄭重其事地說道,“朕此行江都,東都的守備就全賴諸位愛卿署理了。”
段達問道,“陛下此行,何時歸來?”
“唉。”楊廣仰天長嘆,不置可否,隨後把楊侗交予段達,就此留給東都一個落寞的背影。
一路上旌旗威武,浩浩蕩蕩,但隨行將士多是關內人士;他們本無心東去,所以行進緩慢,算是躊躇而行。
龍舟到得鞏縣時,正是黃昏時候,此時萬丈霞光鋪陳在碧波粼粼的江面上,可謂美麗已極。
楊廣選擇性忽略了兩岸無數拉着纖繩的民夫苦力與江邊一路護衛的鐵騎,忽然詩興大發起來,對侍立一旁的虞世基笑問道,“虞愛卿,此時江面的景色如何?”
聽着楊廣發文,虞世基立時猜想到了他心中所想,當即馬上逢迎道,“陛下親身駕臨,當然是讓此景更見宜人。陛下若能留詩一首,定可傳芳百世!”
楊廣龍心甚悅,馬上就有了一首,“我夢江都好,徵遼亦偶然。但存顏色在,離別只今年。”
虞世基當即誇讚道,“皇上的新詩定能成爲令萬世瞻仰的絕品!”
哪知虞世基話音才落,內侍便跑來把一封軍報交了上來,楊廣嘟囔了一聲“掃興”,卻還是拆了開來。——卻是馮翊郡人孫華在當地聚衆起兵。
虞世基聽了這消息,便有些擔心孫華會接下來攻打洛口倉,於是趁機給楊廣建議道,“不如派兵加固對洛口倉的駐守,以防萬一。”
“卿是書生,定猶恇怯。”楊廣哈哈一笑,不屑道。
儘管嘲笑虞世基是膽小的書生,但楊廣隨後還是按照他的建議,命人留在洛口倉加強防範。
此時,蘇遊率領着大軍駕着戰船進入了湄公河,而李密和呂笙,也帶領着幾十護衛到達了瓦崗寨。
這瓦崗寨,還要從大業七年說起。
當時楊廣第一次征伐高麗,命令天下的船塢都無條件由民營變爲官用;而即墨當地的官僚得知蘇遊被楊廣發往南中之後,便拿着雞毛當令箭,簡單粗暴地收走了呂忠肅等人在琴島創立起來的船塢。
呂忠肅氣不過,遂帶着手下的兩百多工人與朝廷發生了衝突,隨後奔走避難,化整爲零輾轉來到了瓦崗。隨着天下亂起,越來越多的流民爲了能在亂世中活下來,紛紛逃入瓦崗。
瓦崗的勢力,如同滾雪球一般慢慢壯大,連單雄信、徐世績這些青年才俊也投靠了進來。
瓦崗的兵力,很快突破了十萬人;到得大業十一年,瓦崗寨終於發展成了亂民們最理想的三大可投奔的勢力之一。
儘管如此,翟讓和呂忠肅還是隻敢在瓦崗寨周邊的一畝三分地興風作亂,沒有一diǎn爭霸天下之相,直到現在也都沒與朝廷有過真正的一戰。
這一天,李密和呂笙帶領四十餘人出現在瓦崗寨的前哨。
巧的是,負責前哨的小隊長正好是呂忠肅的老部下。
他驀然見到已有六七年不見的少主時,自是不疑有他,一邊領他們往裡走,一邊命人報告呂忠肅。
此時呂忠肅和翟讓、單雄信、徐世績等人正在廳中議事,驀聞兒子歸來,豈能不喜?翟讓和單雄信徐世績都是與呂笙有過會面的,此時聽他來投,自是一齊迎出。
呂笙見到翟讓等人出來之後,第一時間把蘇遊的書信交給了翟讓,這才與父親見禮,與單雄信徐世績敘舊,一邊又把李密引薦給了諸人。
李密雖然之前與翟讓呂忠肅等人沒有見過,但他協助楊玄感起兵反隋的威名誰人不知?
單雄信和徐世績當真是如同見到了偶像一般,恨不得馬上掏出筆和紙來問他要簽名纔好。
幾個人在門口的大柳樹下彼此寒暄,李密又說起了蘇遊在南中籌備立國之事,聽得單雄信和徐世績頓時熱血沸騰起來,又聽到南中的犀利武器時,更是摩拳擦掌。
翟讓一邊聽着,一邊把蘇遊的信看完了,又交到了呂忠肅手上。
呂忠肅簡單地看過之後,與翟讓diǎn了diǎn頭,隨即擡手招呼衆人重新落座。
翟讓當即把座位讓了出來,非要讓李密做頭把交椅;李密雖從蘇遊的話中得到了讓自己來領導瓦崗寨的衆人,卻也猜得到他不可能讓自己來直接坐頭把交椅。
更何況,瓦崗寨的事蘇遊能做得了主嗎?
如此想着,李密便百般謙讓起來,“主公派我來此,是協助大當家堅守瓦崗的,斷無搶權奪位的意思啊......”
翟讓雖不太在意名分,但對於蘇遊的態度還是有些着緊的,他與呂忠肅一起給李密讓座,也不過是演戲罷了。
畢竟蘇遊山高皇帝遠的,若是想要命令自己,手也伸得太遠了吧?
此時聽了李密之語,翟讓的心思終於安定了下來;又謙讓了一番,李密終於坐了第三把交椅,主要職責也還是爲翟讓出謀劃策。
翟讓又說到給呂笙安排座次時,後者卻站了起來跟衆人拱手道,“我還要爲先生辦其他的事,一來一回,估計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回到瓦崗;事兒太急,我這就要走了。”
李密也附和起來,說是呂笙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衆人知道無法留他,遂一齊將之送出門口,唯有呂忠肅一路送了出來。
呂笙與呂忠肅走了一路,便把這別後幾年的遭際簡單地說給了父親聽,又說起這一趟主要是去聯絡馬邑的郡丞李靖,完了還要去東都聯絡蘇遊的其他朋友。
呂忠肅聽着蘇遊在南中搞得風生水起,不免感嘆自己這幾年在瓦崗碌碌無爲來。
臨了,呂笙把兩隻信鴿留給了呂忠肅,又把自己的二十護衛分了一半給他;呂忠肅身邊的護衛也是不少,哪裡肯要兒子的贈與?
呂笙卻神秘兮兮地說道,“我這些護衛和玄邃的一樣,都身懷大殺器,關鍵時刻可以以一敵百。”
呂忠肅有些不信,可想着這也是兒子的一片孝心,只得照單全收了。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