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禍福相依
宇文述的失勢,使得宇文化及兄弟如同驚弓之鳥,因爲擔心別人落井下石,所以對於徐世績秦叔寶這些小雜魚的懲處便不再放在心上了。
蘇遊找到柳謇之後,撈他們出來也就變得水到渠成了。
秦叔寶見蘇游到來,心下也有些慚愧,紅着臉道,“再次麻煩先生,真是過意不去。”
徐世績秦叔寶溫大有自也附和,紛紛低下了頭來,這麼看起來這幾個莽夫也並非不懂王法的,他們自從昨晚打完宇文士及後,便該想到了今日的牢獄之災。
所以今天他們去等着看榜時突然被河南府的捕快上前逮捕時,也並沒有動手反抗。
反倒是因爲這幾個人的仗義,讓蘇雲帆羅士信和王伯當逃過了一節;至於李天逸,倒也並非臨陣脫逃,大抵也算是秦叔寶幾個的仗義吧。
蘇雲帆此刻見秦叔寶向蘇遊低頭,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好在看起來他們這次到了牢中倒也沒吃什麼暗虧,此刻便大大咧咧地說道,“這事也就這樣了,多說無用,咱們先回家吧。”
蘇遊點了點頭,年輕人犯點小錯,他總還是能理解的。
蘇遊簽過名,付過保證金,便把徐世績秦叔寶四人撈了出來。
得了自由後,秦叔寶徐世績等人又難免不問起武舉榜單的事,蘇遊無可奈何地搖頭道,“這次錄取名單作廢,你們若是有意,可在秋後再次參加.......”
“這次武舉取消了?”徐世績聽說這消息時,心情頓時大好,因爲他昨天就知道自己因爲拒絕了宇文述之故,註定是榜上無名了,但科舉取消之後,他和其他人一樣又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只要可以重來,那就是希望!
單雄信和溫大有聽了蘇遊之言,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秦叔寶則皺了皺眉。
顯然,單雄信和溫大有都自己自己的斤兩,如果這次榜單發出來的話,他們能夠榜上有名的機會都是少之又少。
如果可以重頭再來,似乎是個不錯的結果。
秦叔寶鬱悶,自然也有他鬱悶的道理,這一次他之所以不像徐世績一樣被人黑,他到底也知道多半是因爲自己是蘇遊門生的緣故,可下一次沒有蘇遊罩着的話,結果又會如何呢?
秦叔寶並不像單雄信那般天真,也不會像徐世績一樣把希望押到下一次機會上。
這一次又宇文述搗鬼,下一次說不定就會有其他人,只要錢還沒落到袋子中,那錢就不一定會是自己的。
蘇遊看着秦叔寶有些愁眉不展,便笑着說道,“叔寶是因爲空手而歸才鬱悶吧?沒事的,是金子什麼時候都能發光,秋後再考便是。”
衆人此時也品味出秦叔寶的鬱悶來了,當即紛紛轉頭對他安慰起來。
秦叔寶也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兄弟幾個,遂在臉上擠出了許多笑容來,又問蘇遊道,“先生說起過要去牧守一方,這幾天似乎假期也過去了吧?不知這次先生要去哪?”
蘇遊剛纔出了皇城以後,與衆人聊的都是搭救徐世績秦叔寶等人的事,此時經秦叔寶問起,這才把楊廣打算讓自己出使南中的事情說了出來。
衆人聽了蘇遊這個如同被放逐一般的使命,都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祝福起他來,倒是蘇雲帆有些興奮莫名,“南中便是彩雲之南吧?會路過西雙版納香格里拉什麼的嗎?”
對於南中的認識,蘇雲帆還停留在上一世中,原本他們已經計劃好要去雲南旅行的,可惜這計劃還未實施,他們便穿越到了這個時代。
蘇遊聽他說得興奮,也不由得潑了一把涼水,“現在道路不通啊,似乎連茶馬古道都還沒有,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一年多.......”
衆人聽蘇遊和雲帆兩人聊天,有些詞彙並不能聽懂,但蘇遊說起道路難走,總還算是知道的,他們也不好插話,只是在心中默默計議。
總之,這算是一個令人尷尬的話題。
蘇游回到家時,魏徵和王績兩人還在下棋,他笑了笑,便先往後院去了。
來雁北和圖蘭朵以及長孫無垢此刻正在書房中一起作畫,他們見到蘇游進來後,便有些拘謹。
圖蘭朵和蘇遊算是私定了終身,來雁北也早知道了蘇遊要收圖蘭朵的意思,長孫無垢又哪能看不出來?
但說到底,有些事能做不能說,來雁北大度,算是默許了他們,卻一直都沒有給圖蘭朵一個信號;圖蘭朵作爲一個落魄公主,想要一個名分都不能,天知道她有多麼地鬱悶。
可有些事原本就是無法改變的,圖蘭朵身份再高,那也是從前了,至於說到在蘇遊心中的地位,她也只能怪來雁北走在了前面。
當然,這些話多半隻能存在心中,或是以玩笑的語氣說出來,表面上,她與來雁北的身份還只是閨蜜,或者說是十分談得來的好朋友,卻遠遠沒到同享一夫的地步。
此時,三人見到蘇游進來,自然就不能鳩佔鵲巢了。
來雁北點了點頭,圖蘭朵和長孫無垢則是不約而同地站起了身,想要向蘇遊告辭以便留給蘇遊和來雁北兩人的空間。
蘇遊對此沒什麼意外,讓她們自去了。
待圖蘭朵要跨出門時,蘇遊卻突然說道,“朵兒,你也留一下吧,我有事與你們說。”
蘇遊口中的“你們”,顯然是來雁北和圖蘭朵。
圖蘭朵有些不解地看着長孫無垢離去,關上門後便回過了身,然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蘇遊便開門見山地說道,“陛下今天給了我一個重任,讓我端午之後便出使南中。”
“什麼?”來雁北當即一驚,出使的路途,她總算是大致瞭解的。
圖蘭朵並不出語,臉上卻浮現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從蘇遊把她留下來的舉動中,她多半猜到了他的心意,只是現在並非自己表達意見的時候。
蘇遊搖了搖頭,當即把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南中發生了一點小麻煩,離現在已有月餘了,估計陛下把我從揚州召回來的時候便做好了讓我出使的打算,只是現在才說出來罷了,我對這出使倒沒什麼害怕的,只是擔心我不在東都時,怕沒人照顧你......”
來雁北看着蘇遊,堅定地說道,“我這次不能跟在你身邊嗎?”
“這個.......我在宮中時倒沒想過要帶你一起,你也知道,這一路上並不好走,而你身上現在又.......”蘇遊低着頭望向了來雁北的肚子,她如今已有了三四個月的身孕。
蘇遊的話,不言自明。
圖蘭朵此時插口道,“先生怕雁北姐姐路上無人照顧的話,朵兒也願意隨行的,我這麼大,到過最南的地方只有東都,我早就想要去大隋其他的疆域走走了......”
圖蘭朵雖然找的是照顧來雁北的藉口,實際卻是表明想跟着蘇遊走。
來雁北原本還有些擔心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耐顛簸,可一定圖蘭朵的堅定,她也便豁了出去,“對啊,有霜兒,朵兒她們幾個,我會沒事的。”
有紅顏相隨,蘇遊也不知該喜多一些,還是愁多一些。出使可不是旅行啊,和那些蠻人談崩那是很有可能的事,倒時免不了陪了性命折了孩子。
可仔細想一想,如果自己性命都沒了,又何必再爲孩子擔憂?
蘇遊無奈,只想着先把這事放一放了,“這事,再說吧。”
“橫波是擔心路上有什麼兇險吧?不知此次陛下給你多少護衛?”來雁北也看出了蘇遊的心思,他並不是不想讓自己跟隨,而是擔心會發生什麼意外。
“陛下只給了八百人,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八百人都不好湊齊啊,我今天跟他們說起出使的事,他們似乎都不敢接茬。我細細想來,能志願跟着我走南闖北的,也只有你們兩個和雲帆了.......”蘇遊說完這話,便有些愛憐地看着兩人。
圖蘭朵聽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心中自是暗喜,來雁北卻笑道,“有我們幾個,你還想如何?但憑着我來家的面子,從軍中選這八百人,也是不難吧?”
蘇遊點了點頭,“到底也還是要鼓動一番,實在無法,也只能多灑些錢財了。”
來雁北搖着頭笑了起來,“花自己的錢,爲陛下辦事,怕也只有你才做得出來。”
蘇遊斷然否決道,“這也說不好,反正你們都願跟着,我在東都也就沒什麼牽掛了,說不好我就在南中紮根下來呢?陛下已經發話了。”
來雁北當即眼前一亮,笑着說道,“朝堂是非多,你若真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紮下了根,也算是個出路,只是南中忒荒涼了些......”
“這都不是事,南中也有礦物,也有出產,如果我也有陛下一樣的魄力,倒可以挖通到安南林邑的運河直到海上,那樣就能大大縮短南中到中原的時間了......”
“你都想好了?”來雁北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當即也來了興趣。
“想好也沒什麼用啊?到底八字也還沒一撇,就算有計劃,也還缺少實施計劃的人。”蘇遊卻嘆了口氣。
楊廣突然此時畫了個餅給自己,這或許也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蘇遊也可以像那個老人一樣,於大業六年的春天,在南中的土地上畫一個圈。
南中,終會成爲蘇遊逃避亂世的桃花源,或是爭霸天下的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