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高獲得圓壁城承建權次日,全東都人民都從《東都新聞》和《參考消息》上得知了這一消息,聽說這消息後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更有人對此充滿了期待;令夏高感覺欣慰的是,一天之內竟然收到了許多小商戶向齊郡商會提交了申請加入的意向。
但夏高目前應該考慮的顯然不是這個,離圓壁城開工奠基只有三四日的時間了,商會如今已經組建了圓壁城項目部,而項目部的首要工作便是招募工人,此外,各種建築材料的統籌也在忙碌而有序調配當中。
整個夏家,如今閒着的人怕就只有夏子薇一人了。
不過夏家的種種忙碌蘇遊是無法體會到的,他昨日從齊王處出來後便回到了內史省,繼續當他那忙碌的時候忙得要死,閒暇時候閒得蛋疼的內史舍人。
上任才半個多月的內史令元壽在蘇游出現以前顯然沒有在意過他的工作安排,直至他的突然迴歸,元壽才發現內史省原本還有蘇遊這麼一個人,不過元壽顯然沒有他的弟弟元津一樣的交際能力,所以蘇遊前來報到的時候,兩人說了幾句話就無話可說了;理所當然的,蘇遊被放了鴨子。
一直熬到了中午,蘇遊自是理所當然地提前下班了,反正這也是楊廣賦予他的權利。同事房玄齡以及蕭氏兄弟元氏兄弟對此都沒什麼話說,也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蘇遊纔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蘇遊,這樣的蘇遊不可能參與到他們對於權利的追逐,也不會有什麼升職的可能。
蘇遊趕回家時,卻見家門口人喊馬嘶聲響成了一片,不但來雁北兄妹帶來了十多匹駿馬,就連裴元慶以及羅藝冷傲龍等人都是自己騎了馬來的,要說至今還沒馬的人,也就只有蘇遊師徒以及畢門亭了。
這是好事,但這同時也意味着來氏兄妹帶來的馬需要蘇遊承擔餵養的責任。
“感謝諸位的到來,你們都吃過午飯了嗎?”蘇游下車後先是對衆人的到來表示了禮節性的謝意,當他問起了這個最沒營養的問題時,衆人似乎也想起此時差不多該是午飯時間了,隨即紛紛把馬交給隨從,一齊跟着蘇遊進了客廳。
“諸位請隨便坐,蘇遊今日因諸位的到來而高興,要親自下廚。”蘇遊說完話便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一頭扎進了廚房,青荇馮凌波自是趕緊過來幫手。
來雁北無法,也只好跟進了廚房。她似乎是第一次進廚房,對於廚房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站在蘇遊身邊不時問這問那,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好奇寶寶似的。
“雁北,你還是出去吧,這屋裡油煙太重了。”蘇遊聽着她問這問那,有些哭笑不得地趕緊把她往外轟,來雁北原本以爲做菜這些事情在鄉下人家中該是妻子的責任,但自己偏偏什麼都不會,所以心裡只是想着要在身邊陪着他,哪還管什麼油煙?
“啊……切到手了。”蘇遊用刀快速切藕的時候,臉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低聲緩緩地說出了幾個字,但語音發顫。
“啊?真的嗎?讓我看看。”來雁北聽說蘇遊切菜切到手,先是一聲驚叫,又有些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在一旁問這問那的話,他怎麼會切到手呢?
青荇馮凌波等人聽聞來雁北一聲尖叫,以爲來雁北受了什麼刺激,於是趕緊放下手頭的活都跑了過來。
“嘿嘿,沒事沒事,剛纔太緊張了,切藕片與切手的聲音很不像不是?”蘇遊卻一聲壞笑,趕緊把青荇馮凌波等人趕跑,又把左手湊到了來雁北眼前。
“死胖子!大騙子!”來雁北看見蘇遊的手完好無損,先是安下了心來,又爲他捉弄了自己而不爽,伸出手狠狠打打了蘇遊的左手幾下,這打情罵俏的舉動看在青荇馮凌波眼裡,自是一陣玩味的微笑。
來雁北有感於此,也只好無可奈何地走出了廚房,只待在門邊看着不遠處的蘇遊與鍋勺做鬥爭。蘇遊只做了幾個主菜,其他的工作就都讓給了青荇,不過來雁北終是沒有隨着蘇遊往客廳走去,那裡畢竟是男人的世界。
“諸位今天能按時赴約,蘇遊感激不盡,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都在酒裡。”蘇遊舉起了酒杯,向衆人道完謝後便一飲而盡。
“幹。”衆人也是紛紛舉酒,說着同一個字。
“咱們整天跑到城外練球,一來一回就將近一個時辰,天天如此也不是個事呀。”待衆人飲完了一杯酒,冷傲龍隨即說出了心中的不爽。
“冷兄說的很是,蘇遊如今也正爲這事憂心呢,不過困難都是暫時的,我相信這個問題不日便可解決。”蘇遊對冷傲龍的疑惑點了點頭,他對購買土地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與上回計劃馬匹一樣,這個計劃依然涉及到了夏高,不過他相信這一次絕不會再失手了。
“那就好,其實如果橫波有意的話,我們倒是很想爲你分憂呢。”羅藝對於蘇遊的說法並不太相信,隨即暗暗點明瞭自己的組織仍然希望能夠與蘇遊的合作。
“子延言重了,橫波的事便是我來家的事,到了月底圓壁城周邊土地出讓的時候,我們家不會袖手旁觀的。”來整對於羅藝等人的身份一清二楚,此時聽說羅藝的提議後,自然是警惕地代蘇遊做了否定的回覆。
“來兄今日能帶來十多匹馬,就證明有買地的實力,橫波的事,子延還是不必操心了。”裴元慶早就站到了來整的一邊,不過他對於圓壁城周邊土地的估價顯然不切實際。
蘇遊對於羅藝的合作意向以及來整裴元慶二人的越俎代庖都只點頭回應,看來在座諸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如何能把他們擰成一根繩,顯然是如今最應該做的事情。
“諸位請慢用,蘇遊先去挑馬。”蘇遊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們的爭論,隨即又面向坐在末席的兩人道,“咬金,門亭,你們吃好了嗎?”
程咬金和畢門亭點頭應是,隨即站了起來跟在蘇遊的身後走出了客廳。
“先生,這兩夥人不會掐起來吧?”程咬金走在蘇遊身邊,低聲問道。
“一時半會應該不會。”蘇遊搖了搖頭,他沒有把潛臺詞說出來,如今連程咬金都已看出這兩夥人尿不到一壺裡去,那就充分證明了他們之間的隔閡已經無法彌補。
來整與裴元慶屬於官僚小貴族,羅藝冷傲龍等人卻是流浪的遊俠,這是階級矛盾。
三人走到了後院,來到了來雁北帶來的十多匹駿馬中間,看着這些馬個個都是不凡,看來看去也都不知選哪匹纔好。之所以如此,怕還是他們能夠選擇的餘地太多了,如果是二十多人挑這些馬的話,他們肯定會選第一眼就看中的,以免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先生,我想要這黑馬,你騎白的吧,白的最適合你。”要說相馬,果然還是程咬金最在行,畢竟他接觸馬匹的機會還是不少的。
“那這黑馬就歸你了。不過,我還要看看。”蘇遊對於程咬金的選擇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聽從程咬金的建議選擇那批最神駿的白馬,他屬意的反倒是一批並不太起眼的灰馬。
“橫波,我也覺得這白馬很適合你。”來雁北與商兒本就在後院散步,看見蘇遊三人來選馬,自然也湊了上來並給了蘇遊自己的建議。
“騎白馬的不一定就是王子,你看這一匹是不是比較低調奢華有內涵?”蘇遊指了指自己相中的那匹灰馬,很認真地問來雁北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這匹馬的確也是匹好馬,爆發力上估計與白馬有過之而無不及。”來雁北對於蘇遊的選擇點了點頭,並試着開始尋找他做出的選擇其中的優點。
蘇遊微笑點頭,但他想得更多,或許就在他選擇灰馬的一刻,他的蛻變已經徹底地完成了。
從前他一直都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但以後他再也不會如此,他選擇戰馬的時候已經爲自己開拓了一條猥瑣之路,——出場不再驚才豔豔,表演不一定轟轟烈烈;但最關鍵的時刻,他會做出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