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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倉,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陰弘智望着猶自滾滾冒煙的幾處糧倉,臉色鐵青一片。
好在他帶來了一千士兵,在這些人奮不顧身的努力下,拔開糧窟之上的建築物,使傾盆大雨淋了下來,但糧窟的火實在不是那麼好撲滅的,眼下只是控制了火勢,同時撲滅了大部分明火,但糧窟下的闇火仍在燃燒,唯一的辦法就是拿水往下淋。
還未等他說話,便聽到遠處有人叫道:“時縣令來了!”
整個倉城瞬間一靜。
未幾,便見薛萬備與一百騎士護衛一架馬車奔了過來,他策馬上前,行禮道:“陰侍郎,時縣令染上風寒,從河堤回府以後就臥牀不起。”
陰弘智爲之一愣,時禹竟然病了?
他也知道時禹前幾天,確實奮戰在大堤之上,被淋出大病也說得過來。人家都已經病得動不了了,你總不能逼着人家去河堤上淋雨等死吧?
只是陰弘智覺得一切都太巧合了,面上不動聲色,“人呢?”
薛萬備指着馬車,佩服道:“車上呢,末將剛到府衙之時,正好遇到這輛馬車,聽法曹說,時縣令打算乘車去守堤,誓與大大堤共存亡。”
聽到這話,陰弘智乾瞪眼。
這麼來說,這縣令不僅沒有畏難懼險、玩忽職守,朝廷反而要嘉獎。畢竟對方都帶病上陣了,若是朝廷不嘉獎,如何令官員心服、百姓心服?
他走向馬車,掀開車簾,發現車內鋪着一層舊褥,一個身穿儒生斜躺上面,身上蓋着兩牀厚厚的舊被,此人面色呈現一種不正常的赤紅色。
“陰侍郎!”時禹無力說道:“卑職不慎感染風寒,周身無力,禮數不周之處,還望海涵……咳咳咳。”
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使其臉上的赤紅愈發深了,一副馬上斷氣的樣子。
陰弘智見他不似裝病,皺眉道:“時縣令何以病得這般嚴重?”
時禹順了氣,有氣無力的說道:“這些天大雨不斷,河堤隨時有被沖毀的危險,卑職不敢擅離大堤,恐有不測之事發生。結果卻淋出了病來,今天才醒來不久,本想乘坐前去河堤,薛將軍說大堤無憂,便前來倉城匯合…萬萬沒有料到,大雨未停,倉城又起了火…”
他這可不是裝病,而是真病,發着高燒呢!
本來淋了幾天的雨,身子變得十分虛弱,再躲到冰窯裡抱冰睡了一兩晚,能不發高燒嗎?
陰弘智只好說道:“河堤有謝映登將軍率領大軍保護、修繕,已經無憂,而倉城火勢也已得到控制;既然時縣令病情嚴重,且先回去養病吧……”
“無妨無妨!”時禹掙扎欲起,身邊緊跟而來的管家趕緊上前扶着他的肩膀,讓他略微坐起,在後背出塞了一個枕頭,便這樣靠在車壁。
車門涼風吹入,時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又咳了幾聲,凜然道:“值此危急之時,卑職身爲白馬縣令,豈能因自身小病,置全縣百姓、黃淮大地的安危不顧?卑職縱然拖着這副病軀,亦要與軍民一起,將洪魔擋在大堤之外!咳咳,咳……”
管家趕緊拍着他的後輩,給他順氣……
“時縣令纏綿病榻,卻豪氣干雲、一心爲國,我陰弘智敬佩萬分,待我還朝,定會稟明聖上,爲縣令請功,不過當下還請縣令回府養病,爭取早日康復,早日爲國效力!”
“陰侍郎,這不行啊……”
“身份要緊,沒什麼不行的,這是命令!”陰弘智放下車簾,將王森拉到一邊,低聲吩咐:“王縣尉,時縣令這病不能再受風雨,必須好生調養。請你將他護送加府,並好生看住,絕不能讓他再去大堤淋雨。此等良員正是聖上最爲看重的人,若是病情加重,有所閃失,聖上絕不寬恕於你。”
“卑職遵命!”王森見到陰弘智如此在意他們這些地方官員,心中甚是感動,帶着幾名郡兵將時禹護送離開。
“地方有此良員,實乃百姓之福。”薛萬備望着遠去的馬車,深爲感慨的說道。
“嗯嗯…”李芝猛點頭:“實爲吾輩之楷模。”
“但願他是。”
“呃?這話何解?”
陰弘智見四圍都已是自己人,便不再壓抑才能,冷笑道:“你們聽過‘大奸似忠’嗎?”
薛萬備呆滯:“陰侍郎是說他的病是裝的?”
“病應該是真的,因爲他不敢裝,一旦被我們發現,那麼欺君罔上、玩忽職守的罪名就能讓他一擼到底,若是大堤因此而失守,砍了他的頭也不是沒可能。”陰弘智說道:“也許是我把人性想得陰暗了,可世上哪有那麼多湊巧?越是湊巧越說明有鬼。”
陰弘智跟長期與糙漢子打交道的薛萬備、李芝不同,他當這麼多年的太守,見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地方士紳多不勝多。
“侍郎,我們救援及時,天又降有暴雨,被燒的大多是上層建築。”李芝冷靜的分析道:“白馬倉與洛口倉一樣,都是採用了糧窟儲糧的辦法,糧食層層疊加,十分嚴實,一時半會根本燒不到底。大火頂多只能燒掉上層建築和糧食,只要拔開上面那一層,下方之糧依舊可以食用。如今糧食受潮,肯定儲藏不了了,正好軍民都要食用,乾脆取這五倉糧食去吃好了。取出多少是多少,剩下的便以灰燼估算。”
“李將軍這話我不太贊同。”薛萬備搖頭道:“白馬倉儲備八百萬石,便是一一搬走,也非一兩日之功。我們只是臨時取糧食用,就讓人緊張兮兮的縱火,可見被盜之糧絕非小數目。只怕他是故意打草驚蛇,實則是聲東擊西,讓我們動用這五個糧窖,如果我們動用這五窖沒問題的糧食,那麼便查不到有問題的糧窖了,畢竟我們是來抗洪的,沒時間在白馬倉耽擱,如果朝廷再派官員來專門調查,說不定他們已經把糧食補上了。”
李芝變色道:“薛將軍是說這五窖糧沒問題?”
薛萬備點頭道:“正是如此。”
李芝神色一緊,道:“那我們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來不及補齊倉中之糧就是最大漏洞,我們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容許罪犯逃脫。”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被焚燬的五幢糧倉鐵定是查不出什麼東西了,不管裡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短缺多少糧食,那一幕幕罪惡都被掩埋在灰燼之中。但這五幢糧倉也有可能是最容易被查獲證據的所在,這才被縱火焚燬。如果縣令時禹真是一隻大老鼠,那他動過的糧食僅限於這幾口糧窟,只要加大搜查力度、徹底搜查一遍,照樣能夠抓出線索和證據來。”陰弘智毅然道:“把白馬倉令給我帶來。”
“喏!”
士兵應了一聲,將一名髮髻散亂、神情焦慮的漢子帶了過來,此人滿身泥水污漬,頭髮眉毛都被燒焦了,被大雨一衝,腦袋光禿禿一片,儼然成了個和尚。
“卑職白馬倉令曾重參見陰侍郎!”倉令上前行禮。
“說吧,你到底盜了多少糧食!”陰弘智懶得廢話,語氣之中帶着一絲殺戮和血腥的味道,平靜的言辭之中帶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
“盜糧?”曾重瞠目結舌,神情愕然,“我盜什麼糧?”
陰弘智怒極:“裝得很挺像的嘛…既然你不盜糧,那就把糧倉一一打開給我看。”
曾重說道:“陰侍郎,這樣可能不太妥。”
“閉嘴!”他話沒有說完,陰弘智便打斷了他的話,從懷中取出一面金牌,“滎陽、東郡、東平現在的所有一切,都歸‘抗洪搶險應急署’管轄!你現在有什麼意見?”
“沒,沒有了……”曾重苦笑,帶着一行人走向了旁邊一個糧倉。
倉城雖是一個整體,可是裡面的千口糧窖,相隔甚遠,個個自成一體,其上方修一個圓錐形建築遮風擋雨,這個建築夯土爲牆,倉頂建有通風樓,人字型屋脊上鋪灰瓦。內有四樑八柱,十分牢固,也幸好這樣分開,不然今天遭殃的恐怕就不是五口這麼簡單了。
等到曾重打開一座糧倉,一行人便走了進去,地面通通鋪了一層青磚,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口巨大的‘圓井’,井壁高出地面兩尺,以這口井爲中心,外面還修了三道排水溝。
井壁內側,還標有標尺。
曾重將陰弘智等人帶到一處,然後取出大木勺,將井內之糧拔開,露出一圈明顯的紅線,說道:“糧窖以紅線爲準,四周之需超過此線,便表示滿了八千石。”
薛萬備彎腰捧起一捧稻米,又徐徐灑開,說道:“十分乾淨,沒有摻雜沙礫雜草。”
陰弘智冷哼一聲,道:“去其他糧倉看看。”
“喏。”
衆人一連看了百多口糧窖,結果全都堆得滿滿的。
“還要看嗎?”曾重笑道:“我是貧窮人家的兒子,深受貪官污吏的迫害,失去了美好的家園,成了流民。當初要不是聖上皇恩浩蕩,我早就餓死在了洛陽。我最痛恨的便是貪官污吏,當我受到錄用那一天開始,便立志當大隋最忠誠的官、當最清廉的官,我怎麼可能盜取國家之糧?”
陰弘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靠在壁上的十多把木鍬,道:“給我往下翻!”
薛萬備苦笑:“這麼多糧食,怎麼翻得了?”
陰弘智搖頭道:“用聰明人的辦法對付聰明人,有時候反而不得其法。用愚蠢的笨法子對付一些聰明人,反而收到奇效。大家一起動手。”
“喏!”
當下,士兵各抄一把木要鍬開始上下翻飛,虧這糧窖寬闊,否則堆向四壁的糧食隨時塌落,他們休想不斷下挖。不過這糧窖極爲寬闊,動手的人體力極爲充沛,那挖掘速度竟是極快。
衆人挖了近丈深度,也沒什麼問題,陰弘智大感失望,正想叫大家罷手,薛萬備一鍬下去,就聽到“咚”地一聲響。
衆人同時罷手。
不約而同的看向薛萬備。
薛萬備又一又鍬下去,只聽到‘咚’的一聲大響,他說道“觸到了什麼硬物。”
“繼續!”
“喏。”
衆人馬上又加快了動作,片刻功夫,隨着他們的清理,漸漸露出木質地面,薛萬備小心翼翼的跳了進來,用刀鞘叩擊,發出了“嗵嗵”的聲音,連忙說道:“這聲音明顯是空的,如果下方有糧,不應該是這樣的聲音。”
此時此刻,吹噓自己是“大隋最忠誠的官、當最清廉的官”曾重神情灰敗,整個人彷彿被抽了骨頭一般萎靡在地。
“大隋最忠誠的官、當最清廉的官,你現在怎麼說?”陰弘智嘴角挑起,一臉嘲諷看着曾重。
“我,我我不知道啊!”
面色蒼白的曾重忽然站起,怒不可遏的大呼小叫:“誰,是誰,到底是誰把木板鋪在糧窖中間?”
“呵呵……”
陰弘智氣笑了:“曾倉令說是木板鋪在糧窖中間。薛將軍,你聽到了沒有?”
“我還擔心不結實,摔下去呢!”薛萬備嘿嘿一笑,“多虧曾倉令提醒!”
說着,他放心的踩在上面,抄起木鍬堆開糧食,露出了一層破布,下方是木板,然後沿着木板向一邊堆去,很快就到了邊緣,發現木板深深的插到了井壁,之後又沿着井壁堆開,兩邊皆是如此。
薛萬備恍然道:“我明白了,他們盜取糧食之後,鋪了層木板,再在上面放糧,而木板下面是空的,這層板子離進口高達一丈三左右,前來查糧的司農寺官員不像我們跳下來查,他們見到糧食飽滿,糧窖全滿,自然驗不出任何問題。”
“在糧窖動這樣大的手腳,說明他們盜糧時間甚久,參與的人也不單是一兩人,否則如何在倉城之中建這麼大的工程而不爲人所知?只怕白馬縣的大小官吏都有份!”
陰弘智看向差點暈了過去的曾重,一臉的鄙夷之色。
白馬倉說到底是軍倉,如今南方尚有戰事在發生,要是大軍糧食供給不足、週轉不便,白馬倉的糧食隨時要被運去南方,敢盜取這裡的糧食,說明都是膽大包天之徒。
這種人,被察覺之後,怎麼也該硬氣一回吧?
可這傢伙倒好,像條死狗一樣癱倒在地。
陰弘智敢肯定,現在他哪怕怎麼問,這傢伙都會老老實實的交代。
“世家謀國,小人圖財”是楊侗說過的一句話,陰弘智對楊侗有一種莫名的信服,此時回想起來,深以爲然。
這傢伙,不就是一個膽小圖財的小人嗎?
“說吧,你到底盜了多少?”
“這,這實在不多……”曾重雖也知道罪責難逃,卻仍然存一絲僥倖。
“你不願說也無妨!”陰弘智遇到過無數“良紳”,豈能爲他所騙?當下冷笑道:“不過是一千口糧窖而已,我會讓人一一排查,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曾重垂頭喪氣,默不作聲。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心存僥倖嗎?如今朝野上下的目光都在黃河下游數郡,別說你只是一個倉令,就算是天王老子又能如何?聽我一句勸,痛痛快快的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也算免受皮肉之苦。我是沒有審案權力,但我要是將此事反饋回京城,聖上定會移交給刑御二部…你應該知道,上次反貪反腐的時候,那幫傢伙可是殺了幾十萬名貪官和貪官家眷,聽說通通都是一刀一刀的凌遲處死……”陰弘智淡淡的說道:“通常都是從男人的命根子開始,一片一片的切了,然後塞給犯人吃……”
“其實軍中有一種刑法,我覺得特別適合曾倉令。”薛萬備忍住磅礴笑意,說道:“先做一個釘滿鐵釘的木板,然後扒光曾倉令的衣服,接下來就用這類似梳子的木板把曾倉令身上的肉一條一條的刮下來,就像是一根一根血淋淋的布條一樣,一直梳到骨頭爲止…”
薛萬備的聲音有一種詭異的、令人不寒而慄的投入感,“曾倉令想象一下,那應該是舒坦…”
“別說了!別說了…”曾重忍受不了那種恐懼,他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失聲問道:“我說就是了。”
“那你說!”陰弘智看着已經徹底崩潰的曾重。
“陰侍郎……”曾重壓抑着心中恐懼,直起上身盯着陰弘智的臉,顫聲道:“被盜的糧食很多很多,據我所知,總數不下於兩百萬石!”
陰弘智的心臟“砰”的猛烈跳動,失聲道:“你說多少?”
曾重斬釘截鐵的說道:“絕不少於兩百萬石!”
陰弘智大感駭然,心知這是一起了不得的驚天大案,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連忙讓士兵們出去把風,倉內只剩他和薛萬備、李芝三人,又問道:“你們怎麼把這麼多糧食盜走的?難道不怕被發現?”
“有條地道,從倉城直達二十里外的山丘,山上長滿了樹,山丘另一邊就是黃河,糧食到了山丘之後,通過水路運走。”
“原來這樣!”
陰弘智知道大倉選址非常重要,至少要具備兩個先決條件:首先要土質乾燥、土層深厚的地方,不然糧食發黴;其次、鄰近水陸大動脈,以便糧食集聚四方、輻射四方。滿足了這兩項,接着便是安全問題了。
白馬倉自然有這兩個條件,但陰弘智萬萬沒想到,這種條件同樣也給了犯罪分子盜糧的便利。如今有了地道之便,也難怪他們波瀾不驚的盜走了那麼多糧食。
陰弘智心頭有點發恘,感覺所有大倉都不保險了,得把這裡當作典型,讓朝廷徹查一番,而且不能對外透露,不然,會教出一大批老鼠!
問道:“主謀是誰?”
“縣令時禹和他麾下的幾名佐官!”
“縣丞、縣尉、縣御、縣正有沒有參與?”
“這四位主官並不知曉,他們上任不久,之前白馬縣各項政務都是縣令一手抓。”
“明白了!”陰弘智微微點頭,雖然朝廷官制體系明確,但因爲地盤擴張太快,導致朝廷缺少人手,使很多郡縣都處於有職無人的怪現象,這也迫使朝廷不得不讓主官軍政、民生、財政一把抓。也是近來兩年,楊侗重心放在治理和完善官制之上,這種窘境才慢慢好轉。
他又問道。“買家呢,買家又是誰?”
曾重老老實實的說道:“聽說是賣給僞唐、李密!”
“此言當真?”陰弘智不太相信,李密完蛋之前,他的地盤與大隋縱橫交錯,偷偷賣給他,自然沒問題。可僞唐龜縮在益州,出入也就幾條跟,雖說益州易守難攻,但同樣也受到大隋嚴密封鎖,如今不管是商隊還是船隻,都要受到軍方、商部嚴格檢查,想要偷渡過去難如登天。
曾重見陰弘智似乎不太相信,頓時急了:“陰侍郎,此事千真萬確,買主就是僞唐和死了的李密。但出面張羅的卻是滎陽鄭氏餘孽…”
“滎陽鄭氏?”
陰弘智眼睛亮了起來……
他現在已是大隋中樞的重臣,也慢慢地接觸到許多以往未曾知曉的核心機密,心知世家門閥飽受打擊之後,便改變了以往的生存方式,他們心知在聖武朝得不到絲毫機會,便化整爲零、化明轉暗,一部分人繼續活動在表面;一部分人則忍辱負重、改名換姓的參與科考,悄悄地混進大隋官場,並繼續受到各大門閥的掌控,一步步編織成網,爲捲土重來積蓄實力。
聖上明知世家門閥在這麼做,卻苦於各個世家門閥枝繁葉茂、無從查起,若是將時禹逮住,那便有了一個突破口。
而世家門閥往往是同氣連枝、榮辱與共,在潛伏一事之上必有聯繫,只要朝廷扭住鄭氏一派,便能將其他家族的暗棋一一揪出。
“正是!”曾重點頭道:“本來我也不知,有一次他們前來盜糧的時候,我偷聽到時禹和盜糧的團伙起了衝突,才知道時禹也是鄭家的人,侍郎要是不信,可命人將他收押,一問便知…”
“還記得他們吵什麼嗎?”
“卑職不記得他們的原話了,不過他們爭執的內容好像是時禹與來人翻臉了……只是有證據在別人之手,最後還是任由對方取走了糧食。”
“你呢,你又是怎麼走上犯罪道路的?”
“卑職好賭!”曾重一副悔不當初的說道:“輸紅了眼,把媳婦女兒都輸了。就這樣,一步步走上了犯罪之路。”
“無恥之尤!”
陰弘智冷哼一聲,道:“想不想戴罪立功?”
曾重忙不迭的點頭:“想,我想啊!”
“好,那你就從今天開始,就當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然後配合朝廷行動…只要你立下大功,朝廷會安排你們一家到別人所不知道的地方生活…這樣你就不用害怕這些人報復了。但你要是再次背叛朝廷,你應該知道自己是何下場。”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痛改前非,爭取將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