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戰爭以後的楊侗,開始一次突如其來的巡視,這次巡視始自西海、止於京兆,途經澆河、枹罕、金城、會寧、天水、漢陽、河池、天水、扶風九郡,歷時四十多天,於十月初九到達京兆郡。
在他回到大興的時間裡,全城乃至朝廷上下,都爲牛羊馬匹而忙碌,從上到下無不喜氣洋洋,大隋將士不過一百二十萬左右,所以平均下來,每名將士都能在軍餉、撫卹之外,額外得到五隻羊,不足之處由官營牧場補充。
牛馬則被拉去南方,分給荊州、揚州百姓;那些被安置在青州、徐州的家庭,則由遼東馬場提供耕田牛馬,這對於天下百姓來說,無疑是一份重禮了。
回到大興的楊侗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因爲再過幾天,不僅洛陽的朝官要來準備新年朝會等等雜事,分在全國各地的各方主將也要前來商議軍國大事。那時,他又將全身心投入到隋唐的最後決戰之中。
連續兩天,他都百事不管,在宮城陪長輩妻兒。只不過在他出徵的這段時間,家裡又多了三個孩子。
盧清華的孩子最早出生,是個男孩;最先懷孕的蕭月仙反而是第二個生,也是一個男孩,至於李秀寧的孩子則是第三個出生,仍然是個男孩。
楊侗懷裡抱着的是他的第三個兒子,小嬰兒長得粉雕玉琢,眉目清秀,不吵也不鬧,安靜得像個女孩。
這個楊家老三是早產嬰兒,出生幾天還險些夭折了,要不是孫思邈恰好從臨洮破解羌人箭毒回來,這孩子怕是不在了。
“夫君,這孩子是不是叫楊崇?”盧清華一直擔心丈夫不喜歡這個瘦弱的孩子,但丈夫歸來之後,更加疼愛這個身子骨不好的孩子,她心中十分欣慰。
按照劉炫、楊恭仁、孔穎達等人給楊侗這一脈推敲出來的‘崢嶸崇峻、岱嶽巍巖……’,那她的兒子自然叫楊崇。
但楊侗回來以後,每天只是陪孩子玩,名字則是隻字未提,這讓三個新生兒的母親煞是不解。盧清華實在忍不住了,這才問了出來。
“那是當然……”
楊侗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忽然愣了一下,他不解的看着美若天仙的盧清華,反問道:“孩子的名字不是有了嗎?怎麼,還沒定下來?”
“我就說他忘記了,你們還不信!”衛鳳舞白了楊侗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是孩子的父親,你沒回來,誰敢定啊?三個小傢伙還沒名字呢,快點定下來。”
“……”楊侗總算是弄明白了,雖然孩子的父母都已對號取名,卻還差個正式儀式,連忙說道:“去把玉匣給我拿來。”
“我去拿!”水天姬飛奔而去,過了片刻,風風火火的拿來一隻翡翠匣子,交給了衛鳳舞。
衛鳳舞將匣子打開,裡面有本冊子和幾塊刻字玉佩,她其實知道老三叫楊崇,但事關孩子一生,她還是十分鄭重的讓丈夫選擇,“夫君,第三個字是‘崇’字。”
“我們家老三叫楊崇。”楊侗將懷中的嬰兒放到牀榻上,取出“崇”字玉佩,小心繫在襁褓的帶子上,之後又爲蕭月仙的兒子繫上“峻”字佩、李秀寧的兒子繫上“岱”字佩。
“等了這麼久,弟弟終於有名了!”一邊玩着的楊婉、楊潞拍着小手笑。
“唉,我的寶貝女兒,來讓父皇抱一下……”楊侗瞬間化身女兒奴,一手一個,將兩個小丫頭摟在懷裡,親個不停。
皇后、皇妃見到連名字都被自己老子忘記的三個小襁褓瞬間被棄,個個好氣又好笑,但看着兩嬌小可愛,猶如瓷娃娃一般小丫頭,她們很快便也露出笑容。
從大姐楊襲芳開始,再到楊蕙、楊婉、楊潞,個個都懂事!
楊侗這個當爹的雖然很寵她們,但主抓思想品德、宮廷禮儀的長孫無垢、盧清華把世家那一套教材搬了來,更因爲家裡有一個反面教材,她們把這些丫頭管的死死的,所以下一代公主沒有被很少在家的楊侗帶壞。
相反,都很聽話。
“父皇!茶來了。”正當楊侗逗着寶貝女兒之時,長女楊襲芳端着一個茶壺走了過來,在父皇回來這些天裡,她每天都會給父皇泡茶,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茶葉放得不是多就是少、不是苦就是淡,不過見到父皇每次都喜歡,她都很開心。
“我們家的大公主來了。”楊侗見到女兒端着茶壺過來,樂不可支的抱着兩位小公主坐到桌前。
這些孩子慢慢長大了,每每累到不行的時候,想起他們,楊侗就會活力四射。
不知不覺的,他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父皇,今天的茶,我專門數了茶葉數目,你嘗一嘗,一定和你口味。”楊襲芳斟了一杯茶,滿臉期盼的望着自己的父皇。
楊侗將楊婉小心放下,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毫不吝嗇地讚道:“茶味正了、茶香濃了,這是就是泡茶的要旨,不錯不錯,非常不錯!”
“這傢伙……”他的大小老婆們見這廝那樣,心頭直泛酸,她們姐妹巴心費力的用終南山泉、花蕊雪花、玫瑰晨露精心泡出來的好茶,竟然被女兒用一杯時苦時淡的湖水茶打敗了。
“那我下午泡一壺茶。”楊襲芳開心得臉都紅了。
楊侗笑着說道:“好啊。”
“父皇,我想去東市買點東西。”楊襲芳小聲道。
“去啊!父皇準你去。”楊侗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封閉的環境里長大,免得以後成個傻白甜。
說完之後,卻發現女兒沒有出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滿了委屈之色,一時心都化了,“害怕嗎?不要緊,父皇派千名玄甲軍和修羅明暗保護。”
“不是害怕。”楊襲芳小聲道:“父皇,我想……”
楊侗稍一想,便明白女兒的心思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想讓父皇陪你去對吧?”
楊襲芳眼巴巴的看着父皇,“父皇一直忙,很少在宮裡陪我們。”
“……”楊侗無言以對,儘管很多時候忙裡偷閒去陪孩子,但是作爲皇帝,尤其是亂世中的皇帝,偷到的那點時間能有多少?他也想過不忙的時候,多多陪孩子,但是真到那一天,孩子需要他陪纔有鬼了呢!
“我這幾天正好有空,就陪你出去逛逛。”
“我去叫蕙兒!”楊襲芳一轉眼跑得無影無蹤。
“父皇,我也要去。”悶頭寫字的崢嶸兄弟擡頭,期待的看着父皇。
楊侗臉色一沉:“男子漢大丈夫,逛什麼街?寫字。”
“喏。”崢嶸兄弟委屈之極。
“偏心鬼。”衛鳳舞看不下去了。
“是啊!”
皇妃們表示認同。
“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偏心又怎麼了?”楊侗看了眼委屈之情溢於顏表的楊崢、楊嶸,心一軟:“兒子,一起去吧?”
“父皇萬歲。”崢嶸兄弟大喜。
兄弟倆其實也挺喜歡和他們父皇相處,他們特別喜歡聽父皇講課,旁徵博引的講解法,比先生們的空泛解釋有意思得多了。
“夫君真不忙?切不可因爲孩子們耽誤了正事。”衛鳳舞問道。
“忙不完。”楊侗哈哈一笑,這年頭生活節奏慢,要想抽出點時間來偷懶還是可以的。
他來對於這個時代這麼多年,從一開始的茫然、恐懼,適應到了現在的融合,世界觀早就是一個古人。
當然也有很多東西仍舊保存在骨子裡,比如說親情,或許是因爲見過太多殺戮,所以對親人、親情格外珍視。
既然是逛街,當然不能穿龍袍,於是楊侗換了一身棉質儒袍,貼上鬍鬚,配上湛瀘劍,陪着兒女,在越見繁華的大興城漫無目的的遊蕩。
當初楊侗從大興率軍出征的時候,還是炎炎盛夏,回來已是涼爽的秋天,時間看似很短,但他能夠從大街小巷、車水馬龍,感受到一股“朝氣”。
說大興城有“朝氣”其實也沒錯,只因關中雖是很多朝代的統治中心,但大興城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城,它的時間只比楊廣擴建的洛陽城、楊侗興建的涿郡和鄴城長几十年時間而已。
大隋王朝最早的都城原是故漢長安城,但這座自漢興以來歷時七八百年之久的舊都城不再適合新的大一統王朝的需要。首先是漢長安城歷時太久,供水、排水不暢,污水往往聚而不泄,以至生活用水多受污染,難以飲用。其次,漢長安城北臨渭水,由於渭河河牀不時南北擺動,都城有被水淹的危險。所以出於以上考慮,文帝讓總‘設計師’、‘工程師’宇文愷在龍首原南坡選址建城,因爲文帝早年曾被封爲大興公,因此便以“大興”命名。楊廣繼位以後,陸續開鑿南北大運河,以水路連接大興城,並始築外郭城部分城垣,城市總體格局方始形成。
如今的大興城雖已淪爲大隋陪都,但它依然是雍涼之首,地位十分重要,因爲大興除了文化底蘊優勢之外,還是絲綢之路必經的重點城市,是大隋瞭解西方的重要窗口,從掌控天下的價值上說,大興是大隋雍州、涼州、青藏高原的中心,其天然的具備的幾大優勢,實非涿郡、太原、鄴城、江都可敵。
再加上楊侗重視關中建設,因此關中之戰結束以後,得絲綢之路便利的大興城也慢慢復興了起來。而絲綢之路的開啓,吸引了大量來自塞外諸國的商人進來,不但帶動了整個雍涼經濟,也帶來不同的風俗文化。
楊侗爲什麼要提倡百家爭鳴,因爲無論文化和軍事、政治、技藝一樣,只有在競爭中才能得到昇華,儒學尊崇的地位雖非朝夕可變,但因爲北方經歷幾百年的亂世,漢家文化受到了嚴重衝擊,儒學並沒有發展到故步自封、內耗爲主的地步。
作爲一個來自文明崩潰、人情冷漠的時代,楊侗骨子裡就對這些傳統文化有着濃厚的嚮往,但如果任由儒學一家獨大的發展,他知道儒學走向腐朽是必然的,只因任何一個領域,要是失去危機感,就會走向滅亡,唯有競爭和危機才能令各行各業向積極的方向發展。
現在大隋學術界還比較混亂,但卻形成新的文化氛圍,這是積極的一面。
在街上徐行了近一個時辰,楊侗帶着兒女來到大興都會市,都會市就是楊襲芳所說的東市,與西市利人市相對。東市賣的大都販賣綾羅綢緞、珠寶翠玉、金銀玉器等等奢侈品;而俗稱西市的利人市則以茶米油鹽、牛羊馬匹、農具等生活必需品爲主。
市內街上、人羣中,時時能夠看到身穿中原服飾的羌人、突厥人、粟特人,對於這些人,周圍漢民則是一幅見怪不怪的模樣。
兩晉南北朝和大隋風氣不似宋明清那樣僵化,社會風氣比較開明,堪稱是民族大融合的重要歷程,再加上楊侗把一些少數民族轉爲農耕百姓,散居各處,所以久而久之,一些人也開始視自己爲隋人中的一員。
至於六鎮兵變的覆轍,楊侗並不擔心,也覺得完全可以規避,因爲少數民族百姓的性子雖然比較彪悍,但除了極少數造反分子之外,大多數人所追求的無非是安居樂業、衣食無憂而已。只要朝廷沒有過度過分去壓榨那麼已經獲得大隋國籍的少數民族百姓,只要給他們同樣的土地、收同樣稅賦、享受同樣待遇,那他們就會安安心心的生活在律法的框架之內。
簡而言之,就是“平等”二字。
先用“平等”這把鑰匙去打開各族百姓的戒備心門,再用一兩代人去搞漢化教育,那麼他們就會融合到大隋這個大家庭來。
寬大的馬車裡,懷抱小女兒楊潞的楊侗不時看向另外幾個孩子,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
楊襲芳、楊蕙、楊崢、楊婉、楊嶸的樣子極爲搞笑,他們五人併成一排,統統將小臉貼在窗邊,興奮地望着外面熱鬧的景象,不時交頭接耳,發出陣陣歡笑,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你們幾個,想買些什麼?”聽着外面的叫賣聲,楊侗笑問道。
唰!
幾個孩子不約而同的回過頭來,大姐楊襲芳、二姐楊蕙異口同聲的說道:“我要買樂器。”
宮裡啥樂器沒有?而且都是名貴之物,但孩子們顯然更喜歡買買買的過程,名不名貴,他們既不懂、也不重要。
“是嗎?”
楊侗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還打算給你們買漂亮首飾、漂亮衣服、稀奇玩偶什麼的,既然……”
楊襲芳、楊蕙眼睛一亮,又異口同聲的說道:“買首飾、買漂亮衣服、買稀奇玩偶。”
女孩子天然喜歡琳琅滿目的首飾和漂亮衣服,楊襲芳、楊蕙也不例外,甚至是楊婉和楊侗懷裡的楊潞也嚷着要。
大姐楊襲芳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笑。
楊侗不忍女兒受窘,笑道:“不怕你娘沒收?”
楊襲芳一聽,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她其實有很多奇珍異寶,只是母親盧清華管得極嚴,每次父皇送她禮物,她只玩了一會兒,就被母親拿走,說是保管,然後就沒然後了。
“芳兒,我教你個法子。”楊侗一臉壞笑道。
“什麼法子?”楊襲芳喜滋滋的湊了過來。
“用盒子裝好,然後埋到花園的某一棵樹下,等到你想看的時候,再悄悄挖出來。”楊侗雖然知道盒子哪怕藏到地下,也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但還是爲女兒出了這個餿主意。
楊襲芳大喜,猛點頭道:“我誰也不說。”
楊侗呵呵一笑,心說可憐的女兒,難道你不知道還有幾個不靠譜的小間諜嗎?
說話之間,馬車停在了珠寶行。
楊侗下了馬車,見到四周佈滿了明暗巡哨,這纔將兒女一個個抱了下來,打量一下兩邊店鋪,笑問道:“去哪家?”
“我們去這家吧。”大姐頭楊襲芳指着一家花裡胡哨,充滿異域風情的店鋪說道
“行!”
楊侗看了一下門頭,上書“有鳳來儀”四個龍飛鳳舞的漢字,但仔細一看,似是出自女性之手。
當他們步入店內,發現店面很大,但裝飾卻與外面的花裡胡哨不同,低調內斂,充滿了濃濃的雅緻氣息,由十幾名氣質出衆的俏麗少女負責接待,店面擺着四十多個櫃檯,櫃檯裡擺着一些奇珍,由於沒有玻璃之故,所以琳琅滿目的展品都用紅繩捆在櫃中錦緞之上,若有需要,店中少女會把紅繩解開,將展品擺到櫃檯上讓來客品鑑。
整體來說,商品區極具現代化氣息。不過楊侗也沒有懷疑另有穿越靈魂來臨,只因這種格調,是從大隋供銷社奢侈商品區開始的,早已被千家萬戶所效仿,在大興這種大都會看到並不奇怪。
也許是他們父子、父女來得早,也許是奢侈品店賣一件吃一年的共有的特性緣故,店內並沒什麼顧客。
楊侗目光掃一圈,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靚麗身影,這女子聽到動靜轉身望來,不是江鳳儀又是何人?
數月不見,本就性感、火辣、漂亮的江鳳儀更成熟,也更具有成熟女人的風韻與魅力了。
那雙奪目的烈焰紅脣,彷彿似火熱情。
江鳳儀本是充滿狐疑之色的剪水雙瞳,看到楊侗身邊的小傢伙們時,豐潤紅脣微微一挑,抿嘴而笑:“我就說怎麼眼熟,原來真是你,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真巧。”楊侗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這裡遇到了大內總管。
正在看飾品的小傢伙們聽到父皇與人說話,便看了過來,一下子都認出來了,紛紛打起了招呼。
“江姨!”
“江姨!”
“……”
“你們這是幹嘛來了?”望着這些可愛的孩子,江鳳儀露出了美麗的笑容。
“我們……”
楊襲芳嘻嘻一笑,把嘴捂住。
她差點把小秘密透露給江姨了。
“我懂了,買首飾對不對?”江鳳儀是個相當精明的人,哪會不知楊襲芳的小心思。
“江姨……”楊襲芳拉長了聲音,可憐兮兮的求道:“別告訴母后好不好?”
“就是啊,江姨。”楊蕙緊隨其後,倆丫頭一人抓住江鳳儀一隻手,眼淚汪汪。
“好啊。”江鳳儀微微一笑,隨即點頭:“我不說,但你們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江姨最好了!”
楊襲芳、楊蕙、楊婉、楊潞四丫頭笑容燦爛。
江鳳儀大氣道:“喜歡什麼儘管拿,多少都行。”
“謝謝江姨。”楊襲芳、楊蕙、楊婉一鬨而散。
楊侗卻從江鳳儀的話裡聽出了別樣的意思,他將懷中的楊潞交給緊跟而來的楊沁芳,示意江鳳儀到一邊談話,坐到一個角落邊,問道:“這店是你的?”
“你的。”江鳳儀沒好氣的說道
“我的?”楊侗瞠目結舌。
江鳳儀命人上茶,這才說道:“這店是我和你媳婦們一起開的,每個人都出了一份錢,你那麼多媳婦,佔的份子自然比我一個人多,所以說是你的也無不可。”
她臉上雖然在笑,但是看向楊侗的眼神裡卻有一絲絲幽怨。
“這我還真不知。”江鳳儀的眼神讓楊侗有點受不了。
其實有些事不用明說,他也心知肚明。
這沒辦法,優秀的男人總是那麼吸引人。
如果說這優秀男人,還是個對老婆好的皇帝,那肯定更吸引人了。
不敢說人見人愛,但至少對異性的吸引力絕對是超級的。
不巧的是,楊侗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人……
楊侗可以確定的是,楊沁芳也好,江鳳儀也罷,心中都有他…
楊沁芳還算好了,江鳳儀這女人以前還要他以身還債,這固然有很多玩笑成分,但何嘗不是她的真心話?
以這時代的眼光來看,江鳳儀的確是個老女人,但事實上,她正值最有魅力的年華,歲月也沒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痕跡,這樣一個誘人的仙子,要想嫁個人,其實很容易。
但是她明明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卻偏偏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宮裡混。
爲啥?
楊侗說不知道那纔有鬼了。
只是隨着歲月的流逝,江鳳儀再也不說以前那種葷話了,從爽利變成憂慮。
爲啥?
楊侗隱約能猜到,她似乎有些自悲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吭聲。
楊侗淡定的喝着茶水,不時撇一眼江鳳儀,心中嘀咕:“不得不說,這女人長得越來越想誘人犯罪了…身材也好…尤其是胸……”
雖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但現在的江鳳儀無論是皮膚還是身材,彷彿比之前更好了。
這廝一會看孩子,一會又看江鳳儀。這種世所罕見的御姐,多看兩眼都會長壽。
江鳳儀也沒有搭理。
看?儘管看好了,她巴不得這傢伙多看幾眼。
沉默許久,江鳳儀露出魅惑衆生的笑容:“聽說李淵這個假皇帝都有很多妃嬪。”
假皇帝都有很多妃嬪,你這真皇帝,總不能比假的少吧?
你連假皇帝都比不過,不是丟大隋的臉嗎?
“所以他將僞唐敗壞得差不多了。”楊侗一本正經的說道。
“可是先帝除了太皇太后,只有幾個……”江鳳儀言下之意:國家強大與否,和皇帝老婆多少無關。
“你真敢說。”
“難道不是嗎?”
“爹爹,我們挑好了。”這時,傳來了女兒楊襲芳的聲音,適時的化解了楊侗的尷尬。
“我不跟你說了。”楊侗笑道。
“有賊心沒賊膽,虛僞。”江鳳儀一雙美目狠狠地剜了楊侗一眼,說完她便站起,搖曳多姿的走向了孩子們。
“……”楊侗不敢多看,這御姐的身材太誘人了,他怕擡頭致敬。
孩子們並沒有大拿特拿,每人只拿一件。
嗯,這話也不算對。
楊崢挑了個紫水晶鎮紙、楊嶸是隻水晶老虎,這沒毛病。
但楊襲芳拿的確實不少,她給自己挑了一串紫水晶手鍊,又給在場的妹妹們拿了一模一樣的紫水晶,最後還爲三個來不了的弟弟各挑一串。
這些水晶製品好是好看,但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重要是這店自家佔大頭,楊侗也沒什麼好說的。
只是出門離開的時候,逛街隊伍又多了一個江鳳儀。只是這女人實在太誘人了,楊侗爲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將馬車讓給她和孩子們坐。
其實他知道這女人也有馬車在這裡,但她不坐,能有什麼辦法?
時近正午,一夥人興致沖沖的走向了酒肆行。
其實楊侗陪兒女逛街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想了解了解金票、銀票的流通情況。
自金票銀票在朝會上向各國國君、使臣推廣以來,各國商人已陸陸續續用真金白銀兌換走不同面額的金銀票,然後懷揣紙鈔到各地購買所需物品。
而據凌敬說,因爲紙鈔便利和安全之故,大隋商人在進行大宗交易的時候,也慢慢以紙鈔取代金銀銅錢,由此可見,紙鈔的信用體系在國內外和國內中高級階層初步建立起來。但是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錢莊和紙鈔是新生事物,還處在一知半解、半信半疑階段。
而大興城是僅次於洛陽的大都會,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對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一般都比其他郡縣百姓高,要是紙鈔已在大興酒肆流通,那麼錢莊紙鈔體系算是前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