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陽曲的第一道防線距離城門大約一百五十多步,差不多有二百米左右,所以即使現在拉弓射箭,對女真鐵騎也難以造成有效的殺傷。
就比如說剛纔在看到女真鐵騎之時,他們不是已經射了一波箭雨嗎?可對女真人又造成什麼後果了呢?無外乎就是給女真人撓癢癢一般,根本阻擋不了金軍的腳步!
而此刻女真鐵騎恐怖的衝擊力,劉文昊總算是見識到了。那佈置在護城河前的一陣陣拒馬木槍,根本抵擋不住女真騎兵!
戰馬襲來,地面上也隨之轟隆轟隆響個不停。巨大的響聲,震懾着每一個人的心房!
此時劉文昊手中拿着望遠鏡,看着第一道防線逐漸的被女真鐵騎踏破,他的心就像被狠狠的插了一刀!
兩軍相接!在人數上,第一道防線的兵卒已經處於劣勢,甚至在開戰之時,還有一小部分兵卒直接棄陣而逃!
唐家姐妹早已來到城頭,二女看着遠方激烈的大戰,也是攥緊了拳頭!其實唐家姐妹此刻更擔心的則是崛圍山,雖然目前大金鐵騎看似都在這裡,但誰能知曉唐家寨附近到底還有沒有敵軍呢?
另外早在開戰之初,劉文昊還派人向崛圍山求援,但現在看來,即使唐家寨有鄉勇前來幫忙,或許也是無濟於事徒增傷亡!
一般來講,大宋禁軍裝備的弓箭有效射程在一百二十米左右。可平晉鄉勇營裝備的弓箭實在太次,甚至其中大多都是普通的獵弓,七八十米的距離已經到達了極限,所以劉文昊纔會遲遲沒有下達反攻的命令!
此刻,隨着金兵的衝鋒,映入衆人眼簾的是第一陣潰滅!
第二陣潰滅!
第三陣還是潰滅!
女真鐵騎那該死的衝力,簡直像是摧枯拉巧一般撕破了護城河前方所有的防禦!
“大人,護城河那裡的兄弟都……”
陳懷山的心在滴血,自從奉命協防陽曲,幾個月的時間裡,崛圍山的弟兄一直守護在第一道防線的最前沿。
若不是進城稟報軍情,或許此刻他也將陣亡在護城河之前!
劉文昊心裡能不明白陳懷山請求的是什麼嗎?看着熟悉的面孔一個又一個的倒下,他難道不心痛?
可是沒辦法,他現在是陽曲臨時的統帥,他不能因爲一己之私就將整個陽曲都暴露在女真人的鐵騎之下!
或許在這一刻,最熟悉最懂劉文昊的則是那個狗頭軍師譚明喜!
譚伯山心裡明白,劉文昊是在等,也是在賭!
一千多鐵騎,以陽曲的城防來看,如果和他們硬碰硬,那麼真的會抵擋不住金軍的進攻。整個陽曲都將城破人亡!
所以劉文昊需要用奇謀出奇兵!
不是劉文昊不愛惜自己的兄弟,而是他根本就來不及!因爲大家都忽略了女真戰馬的速度!
而此時,隨着第一道防線全面潰敗,劉文昊似乎也終於等來了此戰的轉折點!
他等的就是這個距離!
八十步!
劉文昊並沒有開口,而是習慣性的眯起雙眼。
在這同時,城頭上面的弓箭手一個個屏息凝氣,只等那一聲令下。此時弓弦早已被拉的溜圓,甚至還不斷髮出了吱嘎吱嘎的響聲。
七十步!
劉文昊眼中殺機陡現!就是這個時候!
“放箭!”
隨着劉文昊的手勢,陽曲的城頭頓時弦響一片,利箭帶起勁風,呼嘯而出!
漫天箭雨猶如遮天蔽日一般,朝着不可一世的女真鐵騎呼嘯而去!
那挾震天之勢襲來的女真鐵騎,本來絲毫沒把眼前的陽曲城放在眼裡。可當利箭射來之時,他們到底還是血肉之軀!
隨着漫天箭雨,衝在最前面的金兵紛紛中箭落馬!
可即使這樣,尾隨而至的女真人依舊毫無懼色,朝着陽曲繼續衝殺而來!
“什麼?該死!”
開戰之前,完顏阿圖魯已經放出了狠話,他不僅要在天明之前攻克陽曲,更是打算屠盡滿城老少,以解心頭之恨。
可現在看來,好像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雖然已經攻破了陽曲的第一道防線,但女真的鐵騎又被阻擋在了陽曲城前!
“報!稟先鋒官大人,宋軍城池防禦工事太多,兒郎們一時攻不進去!”
完顏阿圖魯時刻注意着整個戰局,根本就不用手下彙報他也能看到此前的麻煩。這一刻,就見他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而後緩緩的拔出了自己的彎刀。
“兒郎們,隨我一起殺入城中!”
本來被那弓箭手射的有些畏戰的女真鐵騎,在這一瞬間,又猶如滿血復活一樣,打着雞血一般再次衝殺過來!
完顏阿圖魯一馬當先,很快就衝到了陽曲城下,可就在他準備掏出弓箭反擊之時,耳中突然聽見“諍”的一聲脆響!
久經戰陣的完顏阿圖魯聽得出來,那是機括迸發的聲音,聽來如此悅耳的響聲,雖然撥人心絃,震撼靈魂,但同時也是收割亡魂的利器!
果不其然,就見漫天箭羽,遮蔽了天日,發出了密集的嘯風聲,迴盪在天地之間!
“哼!宋軍也不過如此!”
做爲馬背上的民族,女真人的馬術可不是吹的。在那密集的箭雨之下,完顏阿圖魯和他手下的騎兵竟然還能夠做以反擊!
只見在騎兵的回擊之下,城頭上的弓箭手紛紛向後倒去,僅僅只是一個回合之間,陽曲的弓箭手就已經損失了大半!
當然,女真鐵騎也是活生生的人,在如暴雨般密集的箭雨中,他們也成爲了刺蝟!
劉文昊的兩手已經浸滿了汗水,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的陣仗。你別看他曾經在陽曲打過山賊,也曾在崛圍山火燒過土匪,但這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
幸好這個時候手下那些兄弟一個個同仇敵愾,要不然,這場仗還真不知該怎麼打。
別說是劉文昊,就連完顏阿圖魯此時也不得不做出調整。今日一戰,或許在他整個軍旅生涯之中都將是夢魘一般。
現在的戰場用慘烈來形容也並不爲過,陽曲城前除了滿地的屍體之外,連那護城河都已被鮮血染紅!
一千五百餘騎,幾次衝鋒下來竟損失了三分之一!或許和大宋開戰至今,金軍還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慘樣,怎能讓完顏阿圖魯不惱怒呢?
其實他並不知道,此刻的陽曲城更加不堪,雖然那縣太爺組織了若干百姓守城,可平晉鄉勇營的損失卻是幾倍於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