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九月,河東戰局仍陷於膠着之中。太原城下,金軍屍體堆積如山。
即使吸取了上次南侵的教訓,但完顏銀術可卻依舊拿太原沒辦法。特別是粘罕率領大軍東去之後,銀術可一時之間孤木難支,只能祭出“鎖城法”,又一次將太原團團鎖了起來!
而在金軍的東路戰線,二太子斡離不卻一路勢如破竹,一直打到黃河北岸,這才因爲黃河決堤而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其實真正讓斡離不頭疼的不僅只有那氾濫的黃河水,還有河北各地的義軍。
這位大金國的二太子,每每攻下一處城池,可還沒等他屁股坐熱,被攻下來的城池裡又總會鬧起一系列的幺蛾子。
另外則是老將宗澤率領的一部分宋軍,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死死的阻擋住了斡離不前進的步伐!
而這其中最讓他惱火的,則是一支名爲岳家軍的隊伍!
據傳,那夥宋軍止有數千之兵,不但裝備不濟,糧草不足,並且連像樣的馬匹都沒有多少。可就是這樣的隊伍,卻接連阻擋了斡離不麾下的精銳,着實讓那二太子憤恨不已!
不知怎麼回事,那岳家軍就如同泥鰍一般!人數少了,拿人家沒辦法,派去征剿的大軍多了,卻又摸不到人家在哪裡!
你說這斡離不能不氣?
不過這位大金國的二太子還是有一定的度量,既然在黃河北岸被阻了腳步,那就換個地方再渡河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斡離不聽從了大宋降將郭藥師的建議,迂迴轉攻大名府。
只不過此時的大名府,是黃河北面一座重要的軍事重鎮,有“控扼河朔,北門鎖鑰”之勢。
也就是說,大名掌控着黃河以北的大片疆土,把守着宋都的北大門。堅守住大名,就堵塞了敵人南渡黃河的通道。
可是現在的大名並不好打,因爲康王趙構奉命就任兵馬大元帥之後,便親自坐鎮在此。所以一時之間,河北宋軍的兵力大增,且器械更加精良。並且大名府城高池深,所以便又一次擋住了斡離不的腳步。
可即使這樣,斡離不還是有信心能夠一舉攻下大名,從而南下攻滅東京城。
因此,女真人每隔一兩日便會發動一次大規模的攻城。然而他們把能用的戰術全部用上,但那大宋的北京大名府卻仍舊矗立不倒!
還有讓斡離不感到雪上加霜的是,就在他們全面攻打大名之時,那支陰魂不散的“岳家軍”又不知從哪裡躥出來,不僅切斷了他們的援兵路線,還把大金的糧草給燒了個一乾二淨!
面對這種情況,斡離不的東路戰線瞬間全面崩潰!
幸好,這位大金國的柱石之臣沒有慌張,而是採用若干大宋降將的計策:戰事不利,同大宋議和!
按理來說,大金國的東西兩路戰線都已經受阻了,你宋欽宗應該不同意議和纔是,然而讓大宋朝廷的那些主戰派始料未及的是,這敗家的天子趙桓在得知消息後,不僅下令同意金人的和議,並且還主動停止了戰端!
乖乖,這事要是讓他老祖宗趙匡胤知道,那還不得氣的拍棺材板?
哪有這樣議和的?感情你們這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而對於趙桓的騷操作,朝廷上下倍感打擊!尤其是那些征戰在外的將領們!
也是,這算什麼事?打不過金人的時候,朝廷諸公要相互攻訐,本來武人就不受重視,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將領們就更不好過了!
可現在,河北諸軍給力,已經打勝了一陣,應該乘勝追擊纔是,這怎麼又突然的議和了呢?
難道要坐視金人離去?這算不算養虎爲患呢?
還有,那斡離不是真的想議和嗎?
或許這答案早就寫出來了,金人如果想要和議,想要和平,那他們肯定不會南下侵宋了吧!
幸好大宋朝廷還有那開明之人,在朝廷諸公再一次掐架的時候,時任殿前都指揮使的何灌卻已經連續數次召集所部軍官,傳達備戰命令。
或許何灌也明白,東京雖是大宋帝都,但從宋金大戰的判斷,京城附近的兵力相當有限。所以一旦金人再次撕毀合約,那麼前線肯定守不住!
如果在這期間金軍渡過黃河,那東京豈不是出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而就在河北罷兵期間,接替範訥就任河東制置使的种師中,連番上奏朝廷請求支援。可這位老將望眼欲穿,等來的卻是完顏婁室排布在壽陽城外,一望無際的茫茫兵海!
而此時,趙桓在經過御前軍事會議之後決定送往河東的物資糧餉,纔剛剛走出東京城門!
九月初八,正當大宋朝廷選派使節之時,河東太原府治下的壽陽縣,完顏婁室於壽陽石坑大敗种師中麾下的大將楊志!
據後來逃回的士卒所說,金軍陣容嚴謹,強衝不散。且多強弓巨弩,威力無比!
种師中聽罷此言,當即震怒,遂親自帶兵,決定背水結寨,示以死戰之意。
但他還是小瞧了完顏婁室,九月十一,壽陽所在的宋金兩軍再次展開血戰,至第二日,仍不分勝負,屍橫遍野,河水盡赤。
這讓習慣於見證宋軍大潰敗的婁室父子十分震驚,至十二日正午,宋軍一部率先逃遁。完顏活女這才抓住戰機,親率數百猛士追擊,宋軍死傷兩萬餘,終於不支!
據傳,种師中帶領潰兵直退到壽陽西南的殺熊嶺,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禍不單行,就在種師中大敗於壽陽石坑不到三天,駐守於威勝的姚古也隨之敗北!
一時間,河東風聲鶴唳,到處都是金軍入城的影子!首當其衝的就是壽陽城!
或許是惱怒壽陽軍民堅持抵抗,完顏婁室便派士卒四面推進,凡遇青壯男子,不問原由,盡數斬殺!一時之間,或溺斃,或坑殺,壽陽死難者達數萬之衆!
太原西城,劉文昊得知這消息已經是种師中兵敗石坑的第六天,此時,就見他危襟正坐,手裡拿着那封信還止不住的顫抖着。
“官人,你這是怎麼了?”
早在文軒奉命送信的時候,唐芸雙就發覺到劉文昊的不對勁,特別是這幾天,那小子還變得越發的異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