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州城,原呂記豆腐鋪內,今日呂璟穿着的格外精神,一襲簇新的青衫黑髮挽成髻,頗有幾分翩翩美少年的風采。
“少爺,該走了,一會我們到的晚了不是讓人家笑話麼。”呂方催促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好,放心,咱們揭得開鍋。”呂璟笑着從屋內走出,順手拍了拍呂方肩膀。
今日是嶺南食府正式開張營業的日子,前段時間連續的打擊使得呂璟手中可以動用的錢財徹底告罄,一直是劉贇那裡在暗中資助,今日食府的營業就顯得尤爲重要。
拜別秦觀等人,呂璟主僕二人出了鋪子,徑直來到了對面的嶺南食府之中。
冬日的清晨還帶着朦朧的霧氣,食府內的店員們卻已經盡數準備就緒。
他們大多是屠戶幫通過各種渠道交到呂璟手中,還有一些則是流民或者自願賣身的窮苦百姓。
經過這段時間琴箏和呂璟的各自調教,已經初步具備了後世高級會所服務員的風采。
“帖子都放出去了吧?”呂璟微笑着走到櫃檯的位置,新聘請來的賬房馮禮也已經準備就緒。
馮禮是劉贇推薦的人,出身貧寒,卻酷愛算學之道,平日裡靠寫寫算算爲生,在得到呂璟的邀請後,立刻便應下了賬房這個差事。
“稟報東主,都按您的意思發出去了,他們真的會來麼?”馮禮顯然有些信心不足。
“不用擔心,好好做事就行。”查看完一樓,呂璟又分別登上二三層檢驗,確保準備就緒。
“正則,門口的治安就交給你了,小心應對。”
爲了防止嶺南食府的初次開業出現問題,呂璟特意花了大價錢僱請了牢城營的兵士,他們將擔當起這裡的安保工作。
至於府衙那裡,牢城營本就是個負擔,有人願意用他們,州府巴不得趕緊扔出去,倒是不用擔心。
呂方領命而去,他們將穿着特意定做的黑色短打,手持棍棒維持秩序。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此次嶺南食府開業,呂璟向郴州城中諸多大戶人家和豪富商賈都發放了請帖,邀請他們前來赴宴。
之前與呂璟在臭豆腐產業中有過合作的毛員外便是其中一個,他家世代經商,積累下了不小產業。
到了毛員外這一代,更是就依靠着商賈之業與許多附近州縣的官吏聯結,生意越做越大,有了向外擴張的勁頭。
“老爺,這大清早的,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的把戲,值得您這麼上心嗎。”毛員外新納的小妾低聲嬌吟着,雙眼似勾魂一般。
“你個小妖精懂個什麼!呂公子可不是個一般人物,如今吳家倒了,這郴州城內就是劉奉世老大人一個人說了算,你知道呂公子和劉傢什麼關係麼......”
毛員外笑嘻嘻的親了自家小妾一口,便直接吩咐僕役準備車架,趕早不趕晚,既然要去,當然要佔得先機。
出了城西沒多遠,毛員外的車架便在路口被另一輛車架堵住了。
“呦,這不是老毛麼,急着幹啥去啊?”另一輛車架裡,滿臉絡腮鬍的漢子探出頭來,大笑着開口說道。
毛員外面色一冷,這個絡腮鬍漢子與他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一貫不對付,沒想到今日在這裡撞上了。
“小夏啊,我表親的姑媽家出了事情,要去城外一趟,急着走,你這又是要去哪?”
夏員外一聽這稱呼,頓時不樂意了,歲數大了不起麼,當下迴應道:“不巧,我孃舅家也出了事,急着用,先走一步,出發!”
夏員外話音剛落,便發現毛員外的車架已經啓動,正好將他卡在了後邊。
“老奸巨猾的傢伙!”暗罵了一聲,夏員外吩咐僕役連忙追上。
清晨的郴州城很快就被一聲聲車架奔馳的聲音擾醒,來往的郴人們好奇的看着街上一輛輛快速奔過的車架,忍不住好奇的開始向周圍人詢問。
今日這是怎麼了,這些往日裡甚少見到的大人物們竟然集體出動?
東街,嶺南食府,毛員外探出頭來瞟了眼身後夏員外的車架,很是得意自己的智慧,這麼多年飯可不是白吃的。
徐小三和呂璟二人今日負責接客事宜,眼看着第一個客人將要上門,徐小三忙緊走了幾步,指點着車伕將驢車停靠在拐角處的空地。
毛員外下了車架,挺着小將軍肚,滿臉微笑的走到了嶺南食府門前。
“呂公子,好久不見啊,越發俊朗了。”
“員外客氣,請吧。”呂璟躬身表示客氣。
毛員外笑着點了點頭,吩咐僕役將自己的禮物呈上,卻沒有立刻進入食府內,而是微笑着等在了門口。
過了沒一會,夏員外果然就滿臉不甘的跟了上來,先是與呂璟見了禮,隨後便狠狠瞪起毛員外來。
“行了小夏,我們先進去吧,別影響呂公子。”笑着朝呂璟點了點頭,毛員外朝食府內行去。
夏員外心裡憤怒,不是說要去姑媽家麼,老東西!但也不得不跟着邁入食府之中。
“歡迎光臨!”剛踏入食府之中,一聲整齊的喊聲便嚇了毛員外一跳。
再向兩邊看去,清一色年輕女子,衣着有些奇怪,但看起來既得體又充滿誘惑力,毛員外一時間都愣了。
“老毛,這叫旗袍,聽說是呂公子親自發明送給琴箏姑娘的,沒見識了吧。”夏員外得意的走到了最前,終於贏了一回。
繼續向前,嶺南食府內的佈局乍看起來很是空曠,內裡的樑柱都被塗刷成大紅色,一排排連綿過去。
夏員外目光中充滿震驚,這成排的食案加起來,怕是招待數百人都不是難事吧,呂公子好大的手筆。
“小夏啊,來看看,知道這是誰的手筆麼?”那邊毛員外又開口了,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指着上方懸掛的大幅布帛說道。
“難不成是秦老大人?”夏員外也走了過來,那白布上寫的是民以食爲天五個大字,筆力雄渾,絕非一般人所作。
“這是米顛所書,日後必能成就一代大家。”毛員外秀了把見識,直接向二樓走去。
氣的夏員外在那布帛下方的高臺上跳腳不止。
另一邊,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客人來到了嶺南食府中,有的是受邀前來,也有一些是純粹想要來嚐個新鮮,呂璟都一一客氣迎到食府中去。
升騰的油煙開始自食府外的煙囪中冒出,有心急的客人已經開始點菜了。
“少爺,要不您先去歇歇?”徐小三開口說道。
呂璟搖了搖頭,剛準備開口拒絕,突然發現遠處又有車架趕了過來。
“大郎,快給哥哥把最好吃的都端上來!”隔着好遠,就聽到了劉贇的呼喊,隨後聲音便戛然而止。
過了片刻,劉贇和其父親劉奉世紛紛從車架上走出,看劉贇的樣子,剛剛估計挨訓了。
“大郎,老夫今日來一是給你捧場,另外也是給你帶個好消息。”劉奉世先開口說道。
“伯父客氣了,您能來是小子的福分。”
“就你會說話,行了,老夫也不打關子了,官家前幾日單獨召見了樑師成,罰了他一年的薪俸,另外對你此次幫助州府查案也大加褒獎,另有賞賜賜下。”
看起來近段時間劉奉世心情不錯,說話時一直保持着微笑。
呂璟連忙謝過,又表示了下對大宋官家恩德的感激,隨後便讓徐小三將劉奉世父子迎到樓上去。
“大郎,哥哥知道你心裡不痛快,日子早着呢,不急。”進入食府前,劉贇特地低聲在呂璟耳邊言語了句,這纔跟着父親進入食府之中。
“一年薪俸麼......”呂璟笑了笑,繼續迎接前來食府的客人。
陳瓘、米芾、秦觀父子、陳師錫、張士良、陳衍等等與呂璟交集頗多的人紛紛前來,郴州城中的各大豪門富商也大都應約,食府中很快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