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武軍對陣呂家軍!”伴隨着沉悶的戰鼓聲響,丙字區的新一場對決尚未開始,就已經吸引到足夠多的目光。
較武場一角,折彥質、高勇和呼延慶等人也正聚在一起觀摩戰局,丙字區成爲他們目光的焦點。
“我大宋重裝步兵乃是王牌,看呂璟這小子還怎麼猖狂!”高勇神色間洋洋得意,彷佛將要率軍擊敗呂家軍的就是自己一樣。
折彥質也面露微笑,相比較其他幾個小衙內,他對於大宋軍伍的瞭解要更深。
受限於馬匹的短缺,爲了和西夏和遼國抗衡,重裝步兵就應運而生。
步人甲,以皮條或甲釘連綴而成,全身防護,槍兵負重可達七十斤以上,這是得到大宋官家親自賜名的重裝戰甲。
即使是對上遼國騎兵,不考慮機動性的前提下依舊佔據着相當比例的優勢。
“看來呂軍使確實要頭痛了。”同爲將門,曹榮對於步人甲自然也不陌生,倒是呼延慶,只顧着吃食了。
不只是他們,伴隨着那沉重甲葉聲響,廣武軍剛一出面就贏得了成片的歡呼,廣武軍每個士卒都身量高大,全身的步人甲更讓他們看起來英勇非凡,就像是一片鋼鐵長城在不斷蔓延。
與其相比,呂家軍從氣勢上明顯要落於下籌,雖然拿出了五百餘人的騎軍,但與巍峨勇武的廣武軍而言,怎麼看都不是對手。
“大錘,切記要按計劃行事。”呂璟統領着一千步卒,目光同樣凝重。
重裝步兵的強大在於防護性和抗衝擊性的增強,但其弱勢也很明顯,機動性被大大降低了。
祖大錘沉悶着點了點頭,手中木刀緊握,自己絕不能辜負了軍使的信任!
“弟兄們隨某衝!”伴隨着號角聲起,祖大錘率先發難,帶領着身邊三百軍卒就朝前衝去。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不只是高臺上的諸位將領心生困惑,周圍觀戰的其他軍伍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傢伙莫非是傻了,區區三百人想要衝擊廣武軍這種重裝步卒,簡直是自尋死路!
然而祖大錘此刻對於兩側傳來的嬉笑聲已經完全充耳不聞,他的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廣武軍!
“奶奶的,跟俺衝!”木刀高舉,祖大錘身子一矮躲過長槍的同時,已經將一名廣武軍士卒斬下!
“將軍威武!”其餘軍士也是同聲呼喝,保持着相對分散的陣型,開始與廣武軍展開纏鬥。
......
高臺之上,正在觀察戰局的折可適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開口道:“種兄,虧你此前那般誇讚這小子,關鍵時刻派手下前去送死嗎?”
種建中笑了笑沒有多言,折可適如今和呂惠卿走得近,自然天然站在了呂璟的對立面。
“大郎,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呢?”種建中目光環繞四周,眼看着祖大錘率領的兵卒不斷減少,而廣武軍到現在纔不過損失十餘人,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麼!
回身望去,種建中看到了章楶和孫覽幾位帥臣臉上的笑意,心中不禁無奈一笑。
好個呂大郎!竟然敢在諸位將領面前耍滑頭!
就在種建中察覺到什麼的時候,一直按兵不動的呂璟終於將腰間木刀拔出。
“牢城營,殺!”木刀前指,整整一千餘人的步卒開始邁動步伐。
剛開始還只是慢走,到後來竟然小跑起來,仍舊是極爲散亂的陣型。
衝擊!呂璟率領的牢城營在一瞬間加入戰場,匯合了祖大錘麾下所剩無幾的人手,與廣武軍混戰在一起!
一個個軍士無奈退離戰場,死傷在雙方間上演!
但是相比較於廣武軍,牢城營作爲輕裝步卒,防護力度上遠遠不如,即使蓄力而來,依舊沒有佔到多少優勢。
“螳臂擋車!”李雍身爲廣武軍都指揮使,本來心中一直抱有幾分警惕,這一刻也完全拋下,今日就讓諸位將軍看看廣武軍的實力!
“雁蕩陣,全軍剿殺對手。”李雍沉着下令,廣武軍開始試圖變陣,只是變故卻也在這時發生。
因爲之前祖大錘帶人衝的太深,出風頭心切的廣武軍將士一時間擁堵在了一起,後來呂璟又帶着牢城營衝擊,整個戰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哪裡還有陣勢可言!
“殺!”到了這個時候,呂璟心中明白大局已定,木刀一揮趁機將臨近的敵兵斬殺,牢城營在最初的混亂過後,開始逐漸形成自己獨有的秩序。
以四五人爲一個單位,看似散亂,卻在小範圍內實現了對廣武軍的人數優勢。
而且相比較於習慣軍團作戰的廣武軍,牢城營軍士憑藉着靈活性開始在小區域戰爭裡佔據優勢。
“全軍後退,重新列陣!”李雍也察覺到了麾下軍士們的束手束腳,眼中雖然有震驚一閃而過,但心中卻仍抱有念想,只要廣武軍重新結陣,他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然而,就在李雍開口下令,廣武軍也開始棄卒保車不斷後退的時候,連綿的馬蹄聲驟然在後方響起。
“竟然忘了還有一支騎軍!”李雍回身望去,奔騰的駿馬已經近在眼前,廣武軍退無可退。
重裝步卒的威力在於集團作戰,若是沒有了同袍間的互相依託,步伐笨拙的重裝步卒就像是失去了牙齒的烏龜,只是個殼子罷了!
李雍最終選擇了認輸,勝負已定,再和呂家軍死磕下去,就不是軍比,而是真正的戰場相對了,他很清楚那不是在場將領們想要看到的結果。
鼓響,整個丙字區周圍一片寂靜,許多人甚至還沒有看明白,怎麼廣武軍就認輸了?
呂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木刀入鞘,主動越過混亂交錯的雙方軍士,來到了李雍面前。
“呂某勝之不武,來日再和李將軍戰過。”
拱了拱手,沒有人比呂璟更清楚這勝利如何得來,呂家軍從各方面來講確實都不佔優勢。
但是相比較李雍,他更好的利用了軍比的規則,如果在真正的戰場上,他讓祖大錘帶人前去送死的決定會對士氣造成難以預料的傷害,之後的計劃很難實現。
即使勉強實現,面對絕境下瘋狂的重裝步卒,呂家軍能否完成收割任務,依舊在兩可之前。
李雍顯然也清楚這點,但他卻是個心高氣傲之人,目光只是輕輕在呂璟身上一瞟,隨口言語一句就徑直離開。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呂軍使不必客套。”
呂璟微微一笑,卻並不因爲李雍的態度而惱怒,他之所以來走這一遭,不過是怕臺上那些老傢伙懷疑他的心性罷了。
事實上也正如呂璟所想,因爲他最後的行爲,就連刻意苛責的折可適都找不出理由反對,只能任由軍卒們宣佈了呂家軍的勝利。
再勝一局!在順利擊敗廣武軍之後,呂家軍整體的士氣明顯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之前衆將士心中對於自己保甲的身份多少還有些自卑的話,如今他們已經無所畏懼,相信自身,更相信這支軍伍的靈魂,伏羌軍使呂璟!
上下一心,勝利開始發生神奇的連鎖效應,呂家軍在丙字區變得勢不可擋,接連獲勝,穩穩獲得分區頭名。
廣武軍接下來的戰鬥也變得更加穩重,李雍不再輕視任何敵人,已壓倒性的優勢奪取第二名,其餘各分區勝負也相繼決出。
軍比到了這個時候,終於迎來了最激烈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