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嚇,楊勳也沒了睡意,強忍着還沒恢復過來,覺得又疼了的腳和腿,掀開被子下了牀。
到了門口仔細聽了聽,隱約還能聽到吵鬧聲,夾雜着‘蹡踉’的鐵器碰撞聲。
這是……打起來了吧?
想想這是什麼地方,楊勳鬆了口氣。
就連現代那麼好的治安,都還有喝醉打架的事情發生,更別說這古代了。
他這會兒被驚醒也不困了,正好晚飯也沒吃兩口正餓着,想了想洗了把臉,準備去叫點東西來吃。
睡之前大茶壺說今日樓裡花魁掛牌,想來一時半會兒的也完事不了,且夜間嘛,正是清樓熱鬧的時候,廚子準保沒睡,不耽誤他叫東西吃。
說不準還能趕個尾巴看場熱鬧。
哪知他剛打開房門,便有個東西直奔他面門過來了。
楊勳側頭一躲,那東西掉在地上‘哐啷’一聲,他這纔看到,竟是個杯子。
NND,誰這麼沒有道德心亂扔東西?
若是砸了他這張帥臉,他賠得起麼?
再說他這住的是二樓啊!
這特娘打架扔東西都扔到二樓來了,這戰況得多激烈啊!
楊勳扒着走廊的欄杆往下看,果真看見樓下已經狼藉一片。
桌子椅子倒了一地,酒菜撒的滿地都是,東一個盤子西一個碗的,還有不少碎成了片。
方纔他還以爲只是兩個人爲了樓裡的姑娘爭風吃醋打起來了,可這會兒一看,卻是混戰。
攏共十多個人,有帶刀的有赤手空拳的,打成了一片。
被佈置的喜氣洋洋高臺上,早沒了樓裡姑娘們的身影,只有一些膽大的彪形大漢,躲在遠處看熱鬧。
瞅穿着,應當是樓裡的打手一類的。
看着打架的人,楊勳眯了眯眼睛。
其中一方人穿的是大宋的服飾,另一方卻是有剃光了頭頂,只在左右留下一些頭髮編成了辮子,還有剃光了周圍,只留下頭頂的一些頭髮編成了辮子。
髡(kun)發!
遼人!
他雖說穿越大宋時間不長,可因爲楊三原本的命運,也是因爲死在了和大遼談判之時,所以他打聽了不少有關與大遼的信息。
也因此,他一眼便認出來,當初尋了畫師,專門畫出來的大遼的穿着打扮,那髮型便與眼前這些人一模一樣。
這些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這般正大光明的?
難道就不怕被大宋以細作的名義給逮起來嗎?
“敢打公子我,給我往死裡打!”一個被踹到一旁,壓碎了一張桌子,身着錦衣的年輕人氣急敗壞的大叫道。
“區區遼人,也敢在我大宋地盤上放肆,還敢跟小爺我爭花魁,真是不知死活!”
“殺一人賞十金,廢一人賞五金!”
他這麼一說,那些宋人打扮,看起來像是護院一類人攻勢猛烈了幾分。
有錢能使鬼推磨。
想要賺外快的,便恨不得力氣再大幾分,幾拳錘死一個人。
雖說遼人身手不錯氣息也彪悍的緊,可到底宋人一方人多勢衆,不過片刻功夫,便被打死了兩人,剩下的也都被打的再無還手之力,被那些打手捆綁了起來。
錦衣年輕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到了一個滿臉青紫,神情憤怒的遼人面前,‘啪’的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
“落在小爺手裡還敢瞪小爺我,找打是不是?”
說罷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讓你跟小爺搶花魁!”
“啪”的又是一下。
“知不知道小爺我是誰?”
“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知不知道花魁爺早就定下了?”
“滿縣城問問去,有誰敢跟小爺爭搶女人的?”
“真是蠻夷之人,不懂一點規矩!”
錦衣年輕人一邊說一邊打,不過片刻功夫,那遼人臉便腫成了饅頭一般。
接下來又是好一陣拳打腳踢,直到將那遼人打的不成人形,進氣少出氣多,眼瞅就要沒命了這才停了手。
伸腳踢了踢早已連慘叫都變成了哼哼的遼人,錦衣年輕人長出了口氣,面上的鬱氣這才散了些,將腰間的玉佩摘下,遞給一旁侍立的護院。
“拿着爺的玉佩,將這些遼人送到衙門裡去,就說這些遼人是細作,打着經商的名義來我大宋竊取情報,讓劉師爺好好審一審。”
護院應了一聲,拿了玉佩正要走,又被錦衣年輕人叫住了。
“這事就不必再驚動姑父了,只交給劉師爺便好。”
“等他審問清楚了,再告知姑父不遲。”
那護院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道:“公子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
錦衣年輕人踢了護院屁股一腳,笑罵道:“就你機靈。”
說罷對着看守遼人的自家護院滿意一笑:“今天大夥都辛苦了,表現不錯,明天去賬房那裡領賞錢!”
衆護院高興的歡呼起來,紛紛朝錦衣年輕人道謝。
待那些遼人被押着離開之後,年輕人這才招手叫過躲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清樓打手,讓他們將大廳趕緊整理出來,莫要耽擱了他尋樂子。
待大廳被清理乾淨,重又擺了桌子,上了酒菜,絲樂之聲便又再度響起,方纔還沒什麼人的大廳沒多大功夫便又坐滿了人。
楊勳這才明白,感情先前的客人竟不是因爲樓裡有人打架離開,而是都躲在了房間裡,等到混戰結束才又出來。
孃的,這麼熟練,一看就知道不是經歷一次兩次了。
他瞅着滿臉得意,接受衆人誇讚敬酒的年輕人來了興趣。
看看,這才叫紈絝!
不過是一小縣城的紈絝子弟,竟是比他這個從京城來的將門子弟還威風!
NND,怎麼自己就沒穿成這樣的紈絝公子呢?
不必擔心那日沒了性命,不必爲了保住性命去奔波算計,每日裡提鳥架籠飛鷹走狗多好啊!
楊勳越看,便越是心酸的很。
這會兒也沒心情下去看花魁掛牌了,隨手招來一個大茶壺,吩咐他做些樓裡的招牌菜,便打算回房裡去。
等吃了飯,早些睡覺。
這等日子即便過不上,做做夢也是好的。
哪知他剛準備轉身,去忽然看到大廳門口處來了一人,死死的盯着一處地方,目光兇狠。
楊勳順着他的目光找了半晌,纔看出來他是看那錦衣年輕人。
莫不是這人,也是個遼人?
若此人真是遼人,說不定那紈絝子還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抓到了一夥細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