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在清化鎮打了兩葫蘆烈酒,割了三斤肥肥的豬頭肉,滿面春風地趕回江村。
快到村子的時候,老遠就看見兩頭大青驢晃悠悠地從村口走了出來,上面端坐兩人正是江文江武。
兩人驅驢路過江逐流身邊時特意停下,趾高氣揚地望着江逐流。
江逐流一笑,故作驚訝問道:“二位族兄,你們這是要到什麼地方去啊?”
江文在馬上傲然施禮,神色倨傲道:“昨日接到河內縣的公文,着我兄弟二人前往河南府伊洛書院就讀。我們現在要趕往洛陽。”
江逐流臉上露出豔羨之狀,連聲道:“原來如此啊!恭喜二位族兄,賀喜二位族兄!”
江文、江武大刺刺地還了一禮,故做謙虛道:“不過是個小小的府學,有什麼可喜?”
江逐流圍着江文江武的坐騎轉圈,嘴裡嘖嘖稱讚。
“敢問二位族兄,你們胯下所騎爲何物,怎麼看起來如此神駿?”
江文兄弟大笑起來。這個江舟,拍起馬屁來也是與衆不同,這裝癡賣憨的小馬屁聽起來還真是挺別緻的!
“江舟兄弟,你莫非連驢子都不認識了嗎?這兩頭異種青驢價值不菲,都快趕上馬匹價格了!”江武含笑道。
“怪不得呢!怪不得呢!”江逐流嘴裡嘖嘖有聲,“這驢子本來窩窩囊囊地,讓兩位族兄這麼一騎,竟然又幾分馬的威風,確實少見。江舟不得不五體投地的說,兩位族兄果然是天賦異稟,骨骼清奇。”
江文江武兄弟尚未反應過來,江舟又一抱拳,“江舟就此別過,祝賀兩位族兄前程似錦,驢到成功。”
江文江武兩人被氣得七竅生煙,臉上神色精彩之極。
江逐流不理會二人怨毒的目光,大搖大擺地回到村子裡。他心道,江文江武兄弟這一走事情就好辦了,江金川靠着江金海那個狗頭軍師,怎麼能鬥得過我呢?
路過江天成家的時候,江逐流特意停下來,大聲叫道:“天成叔在家嗎?”
江天成迎了出來,“舟兒,我正要找你呢!聽說縣裡有公差找你,所爲何事啊?”
江逐流大聲說道:“劉知縣派他來送一封推薦信,王曾大人特意推薦小侄到河南府伊洛書院研修經書。”
江天成聞言狂喜,倒也不曾注意江逐流說話嗓音比往日大了幾分。
“啊!竟然是這樣天大的喜事?”江天成又驚又喜,“此等好事不光是你家一門的榮耀,連族人都跟着沾光呢。老侄兒,你將來出將入相的時候可莫忘記天成叔啊。”
“天成叔,你這話可羞煞小侄了。無論江舟將來如何,都不會忘記天成叔呢!”江逐流一提手中的酒肉,“天成叔,我在清化鎮買了些酒肉,待會兒你出面,約幾個相好的族人到我家喝酒去吧。”
江天成連連點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們江氏旁系中出了這麼大的喜事,也該慶祝一番了。”
江逐流一笑,從懷裡掏出王曾的推薦信交給江天成。
“天成叔,你去邀請他們的時候可以讓他們看一看王曾大人的手跡,讓族人見識一下宰相的法度。”
回到家中,冬兒和江母正在焦急地等待。這縣衙的公差大人來找江舟會有什麼事情呢?壯着膽子詢問公差大人吧他又神神秘秘的不肯說,真是急煞人也!
見江逐流回來,二人都撲了上來,拉着他問東問西。當她們聽到江舟竟然要到洛陽府學去讀書時不由得喜出望外。
江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向江氏祖墳的方向不住地磕頭。
“多謝江氏列祖列宗保佑,讓江舟今日能光耀門庭。”
江逐流和冬兒趕快把江母攙扶起來。
“娘,好了。謝祖先的事稍後再說吧。”江逐流笑着埋怨,“喏,你看我買了酒菜,待會兒天成叔帶着江氏旁系的族人過來慶祝呢。你和冬兒快去準備吧。”
“對啊!這天大的喜事,是要請答謝一下你天成叔呢!這些年多虧了他的照顧!”
江母顧不上再感謝列祖列宗,她在衣衫上擦了擦手上的灰,和冬兒一起去竈房準備了。
不大會兒功夫,江天成領了七八個族人過來,中間有多半江逐流還叫不上名字。江逐流把衆人讓到屋內,上好酒菜,正要開席。忽然有一人從外面闖了進來。
江逐流心中一喜,心說正點子終於來了。
“江舟大侄子,你大擺宴筵,怎麼能忘記老叔呢?”
來人乾笑了兩聲,也不待江逐流發話,就自顧自地硬擠進衆人之中。
衆人厭惡地往旁邊讓了讓,長凳上就空出一塊位置,那人便一屁股坐下。
“江大強,你不去吃族長家的盛宴,來江舟這裡幹什麼?”江天成皺眉說道。
“天成老弟,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江大強捋了捋他的老鼠鬍鬚,“江舟是你的族侄,難道就不是我的族侄?你是江門旁系,我也是江門旁系,爲何江舟這酒席你吃得,我就吃不得呢?”
江天成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江逐流連忙攔住。
“天成叔,大強叔既然來了,就是客人,你們兩人不要鬧得生分了。”
江天成氣哼哼地坐下,心中顯然甚不滿。
江大強恬着臉皮,不顧衆人鄙夷的目光。
在江逐流引導下,話題漸漸轉移到江逐流到洛陽上府學的事情上,酒席間的氣氛就熱烈起來了。大家喝酒吃肉談笑風生,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江大強的存在。
江逐流打的是醉月樓裡最烈的酒,酒勁甚大,他兩碗酒下去,就已經不勝酒力,只見他面色潮紅,舌頭打卷,說話聲音也漸漸高了起來。
“天,天成叔,你放心!這次到伊洛書院,有王大人的保薦,小侄來年定能高中!”
“來,大侄子,老叔敬你一碗!”
江大強搶過酒葫蘆,滿滿地爲江逐流倒了一碗酒,遞到江逐流手中。
“老,老叔,幹!”
江逐流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和江大強碰了一下,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大侄子,老叔問你,你和王曾大人什麼關係?”
江大強手中的酒碗只是沾了沾嘴脣,便放下了。
“對呀,聽說王曾王大人在朝堂當了十多年的宰相,身份無比尊貴,江舟你是如何結識王大人的?”
衆人對這個話題也很感興趣。
江逐流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各位族叔,你們不知道吧?王大人是小侄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