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蒙聯軍用了兩天的時間,分批將糧食和攻城器械運進了蔡州外城。[]聯軍並不急於進攻內城,因爲他們知道內城的金軍正缺糧。他們之所以知道這點,是因爲蒙軍剖開了幾十名金軍的肚子,他們興奮地在裡面發現一些還未消化的樹葉、草籽和少量的馬肉。
所以孟珙和塔察爾一致認爲無須再浪費力氣進攻內城,他們相信只要再過十餘日,聯軍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內城,然後再砍下完顏守緒的人頭。
得到了金軍缺糧的消息後,聯軍的每一個人都處在勝利前的亢奮狀態。宋軍的興奮來自於際將解決多年的宿敵。滅了金國後,按蒙古的給出的條件,宋國就可以收復河南重回汴京,汴京是宋太祖趙匡胤選定的都城,所以收復汴京對宋國來說,意義非同小可。而且滅了金國還可以爲徽、欽二帝復仇,宋國等着這揚眉吐氣的一天,已經等了一個世紀了。
蒙軍的興奮之情也並不亞於宋軍,蒙、金的世代仇恨不說,滅金還是成吉思汗的遺願。更重要的是蒙古人都認爲,他們唯一的大敵就是金國。只要滅了金國,那麼這個世上馬能跑到的地方,都將成爲他們的牧場。所以蒙軍的軍士將他們在草原裡的習慣也帶到了蔡州,每當夜幕降臨的時侯,他們就在寬敞的地方燃起篝火,然後圍着篝火載歌載舞。
我也許是唯一一個沒有好心情的人,兩日來,我心中一直在爲孟珙給我設計的“大功”耿耿於懷。每當我想起這個“大功”,我就會想到城外兩千餘戰友捐軀的慘狀。我覺得我就像是一個踩着他們的屍體,竅取他們戰果的無恥小人。
“這樣的事我也不做。”王堅堅決地說道:“我寧願戰死在城牆上,也不願意今後在兄弟們的白眼中過日子。”
“對,我也不幹……”新兵營的其它軍士也紛紛表明自己的立場。
於是我就來到了孟珙的大帳來爲軍士們請命,實際上我等這一刻也等了很久了。
“進攻完顏守緒的御所?”孟珙聽完我的話,不解地望着我說道:“本帥好像並沒有下這個命令吧。”
“將軍不是說,讓鄭強立個大功嗎?”我疑惑地說道:“那麼除了進攻完顏守緒的御所,取完顏守緒的性命,還會有哪個功勞比這更大呢?”
“哦……”孟珙恍然大悟地笑了笑道:“鄭統領誤會了,本帥所說的功勞並非此事。何況進攻完顏守緒的御所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本帥又怎會讓鄭統領冒此大險呢。”
倒,難道還有比這更安全,而且功勞還更大的事?
“也罷。”孟珙看着目瞪口呆的我笑道:“孟珙此時告訴鄭統領知曉也無妨,橫豎本帥已決定將此事交給鄭統領做了,早晚也是要告知鄭統領的。只是鄭統領切記不可將此事張揚出去。”
“屬下遵命。”聞言我心中直泛苦水,不會又涉及到了什麼政治陰謀。
“鄭統領想必也知道徽、欽二帝是薨於金國的吧。”孟珙不此時已收起了笑臉,嚴肅地對我說道。
“自然知道。”聞言我有點摸不着頭腦的感覺。徽、欽二帝先後薨於金國,屍骨均被宋國以大量的黃金白銀贖回,而後葬於臨安。這不但是史書上的記載,而且也是當世百姓閒聊時,常提起的話題。據說二帝屍骨回臨安時,百姓、官員一路哭迎。由於土壤所受淚水太多,所以二帝屍骨所經之地,至今寸草不生……
我皺着眉頭想着,這些事地球人都知道,爲什麼孟珙還要這樣問呢?
“嗯。”孟珙頓了頓接着說道:“鄭統領的任務便是在蔡州之戰後,搶在蒙人的前攻下汴京,取回在汴京皇城太廟中二帝的屍骨。”
“什麼?”聞言我大驚失色道:“宋國不是已將二帝的屍骨贖回了嗎?”
“鄭統領有所不知。”孟珙滿面憤恨地搖着頭說道:“當初我們大宋的百姓卻是被金賊給愚弄了,我們用真金白銀換回的兩副棺木是實,但徽、欽二帝的屍骨卻不在裡面。徽宗棺內只是一段朽木,欽宗棺內只有一個木燈檠。”
“啊,當初不是說不敢驚憂二帝,而未開棺……”我話還未說完,心中卻已將此事猜出了八九分,便住口不說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我得出的結論,趙構應該不會懦弱到這個地步吧。
孟珙見我表情有異,知道我已想到了其中的關鍵,他無奈地搖頭嘆道:“鄭統領想必已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當初二帝棺木初到臨安時,高宗便暗中使人開棺驗過,是已知曉二帝的屍骨並沒有在裡面,只是此事若張揚出去,朝廷將不得不與金國開戰。其實本帥倒認爲當時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爲若將此事宣揚出去,必將激起大宋愛國之士的抗金之心,到時羣情激憤之下,又何愁金賊不滅。只可嘆當時的朝廷只顧偏安一隅,無心開戰,硬是將此事以‘不敢驚擾二帝爲由’強壓了下去。”
果然如此,我在心中長嘆一聲,我知道孟珙是爲了顧全高宗的面子,纔將趙構的懦弱說成了朝廷的懦弱。相傳趙構因受到了金兵的驚嚇,而成了第一個創“繼發性陽痿”的皇帝,這種生理陽痿使趙構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一些雄性的特徵,成了半個太監。這種生理上的缺陷也導致了他在人格上的自卑,也爲他殺害了陽剛氣十足的岳飛打下了基礎。現在看來這些事情多半是真的。徽、欽二帝被擄時趙構不敢相救不說,明知金國歸還的父、兄屍骨是假也不敢生張。這確是只有一個太監纔會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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