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針路擺在我的面前,上面清晰地畫着漕河的走向,這與現代我所熟知的京杭大河相較,其更深入陸地。雖然還是北起大都(北京)南至臨安(杭州),但它卻有如三角板的兩條邊一樣,在洛陽碰頭形成了一個夾角。而現代的運河卻幾乎便是一條直線,會出現此種情況的原因,便是因爲蒙古人在攻下南宋之後,將這條運河改直了。不稍說,這其中不知又凝聚了多少大宋百姓的血淚。
我喝上一口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自從聽了蓮兒的一席話後,我終於放下了壓在心頭上的大石。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在與歷史抗爭,也曾無數次地爲不能改變歷史而苦惱,也爲自己的行爲可能加速了南宋的滅亡而自責,但是現在我不會了。我現在只會好好地利用我所知道的歷史,放手與蒙古韃子大戰一場。輸就輸吧!亡就亡吧!與亡國相比,也許讓宋人覺醒更顯得重要。
經過了數日無驚無險的航行,此時五艘車船已於漕河轉入了長江。是時正值初夏,陸地氣溫高於海洋。由於空氣受溫度影響極大,是以陸地的空氣受熱膨脹、密度變小而向上移動,而海洋溫度變化較慢,上方空氣的密度相對較大,自然就會往空氣密度較小的內陸移動,這種類似於鍋內煮水的循環,便在長江流域形成了由大海吹向內陸的季風。這風向讓車船在長江之上行駛得比漕河之上快上了許多,不過由於還是逆水而行。是以還是滿足不了我那焦急地心。
此戰是史上的釣魚城之戰嗎?眼望着案上的針路,我的思緒已飛到了我從未見過的釣魚城裡了。我不知道史上的釣魚城是建多少年才能建成,但現在的釣魚城只建了三個月。這時代地建城工具十分落後,便算冉氏兄弟能夠召集大量的難民,也無法在三個月之內便將釣魚城建成吧!倘若釣魚城還未建成,又如何能讓蒙古大汗在此折鞭?
“屬下參見鄭置使!”便在我沉思之時,一聲鏗鏘有力地暴喝讓我愕然擡頭。張猛已在我的面前抱拳而立。
“原來是張統領,可有要事?”我望了張猛一眼。心知此人雖礙於師命不得不服從我,但心裡卻一直對我心存芥蒂。或許是數年前那船毀人亡的一幕一直在他心裡揮之不去,又或許,是他自小便從未吃過這樣的敗仗,一直深感到不岔。不過不管怎麼樣,若他心中還是抱着這樣的觀念與我一同救援西川,那麼這五艘車船無異於前去送死。
要怎麼收服這個傢伙呢?我皺了皺眉頭。若論武藝、箭術,這傢伙也許還在我之上。若論文采,我也許會比眼前這蠻牛一樣的傢伙好些,但這有用嗎!
“屬下是前來告知鄭置使,蒙軍在四川的兵力佈置。”張猛對着我低了低頭,臉上地不快之意展露無憒。
“哦,張統領請說。”對此我只能抱以苦笑。
“據探子得來的消息,蒙軍此次是以宋囚蒙使爲名。分三路攻宋。”張猛說道:“左路以紐璘三萬大軍攻兩淮,中路以塔察爾四萬大軍攻荊襄,右路則是窩闊臺親率五萬大軍攻西川。”
“嗯,那麼西川此時的戰局呢?探子們可有探聽到?”我接着問道。龍衛水師對消息的傳送自有他們自己的一套,那便是以沿岸騎馬的探子沿路打探,然後以弓箭傳書的方式將消息送上船來。是以越靠近西川,所能得到的消息便越是詳細。
“正有探聽到一些。”聽到這裡張猛不由望了一眼,然後點頭說道:“正如鄭置使所言,蒙軍卻正是用大軍圍困釣魚城!”
“哦!蒙軍這麼快便攻至釣魚城了?成都等城竟已失守了?可知戰死了多少西川將士?”聞言我心中不由一驚,雖然我由歷史知蒙軍此戰地目標是釣魚城,可卻沒想到蒙軍這麼快便攻到了那裡,那可是西川的腹地啊!雖然我也知道此戰的最後,也許便會如史實所說的那樣,以窩闊臺之死而告終,但是西川的大部已在蒙軍的鐵蹄之下。那要死上多少軍民啊!
“置使大人放心!”張猛接着說道:“成都等城並未失守。除了瀘州爲蒙軍所佔領外,其餘城池均未失守!至於戰死多少西川將領。卻是無從探知!”
“均未失守?”聞言我不由鬆了一口氣,不過隨之而來地又是疑惑:“那麼蒙軍又如何能圍困釣魚城?”
“蒙軍只是留下數千騎軍牽制騷擾成都各城,而以重兵圍困釣魚城。”張猛繼續說道:“置使大人所說的徐格、張珏與王堅等人,卻是碰巧前去釣魚城巡視建城情況而被圍,以張猛之見,必是軍中有細作在其間作怪。”
聽到這裡我不由對蒙軍這讓我始料未及的一着暗讚了一聲,蒙軍騎兵善野戰而不擅攻城,這窩闊臺此次耍的又是圍城打援的把戲了。換而言之,蒙軍如此深入西川腹地,以他們的高傲和實力,根本就不當心會被宋軍合圍,只當心宋軍不從城池之中走出來。
至於軍中有內奸一事,我不置可否地對張猛點了點頭,心下卻頗不以爲然,因爲我深知蒙軍的探子的本領,他們能夠輕易地從西川的商旅百姓口中得到徐格等人所處的位置,畢竟沒有多少百姓會受得了他們那殘酷地手段地。
“置使大人。”便在此時,一名軍士匆忙跑了進來跪地道:“身後正有十艘車船趕上前來,打的卻是韃子地旗號。”
“韃子竟也有車船?”聞言我意外地回了聲。
“屬下正要向鄭置使稟明。”張猛接口道:“半月之前,蒙軍史天澤部於馬湖擊敗大宋水師,得船兩百,宋將是何人卻未可得知。”
車船?竟有此事,聞言我不由望了望張猛,暗笑一聲,這卻正是老天送給我收服你的機會。